古冷已经被午间炙热的空气融化了,颗颗汗珠从他额角滚落,顺着脸颊滴落在枪柄上。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而手指上的动作却越来越迟缓,甚至是静止在那里。他不忍心射向苏比,同样也不忍心置宋凯盟于不顾。
炎热的光芒同样煎熬着宋凯盟,除了颈间苏比的那双冰冷如铁钳般的手外,他哪里都感觉闷热,闷热得简直喘不上气来。他脸涨得通红,大脑的供氧逐渐减少,双手均已无力再做抵抗,这憋闷难耐的感觉让他记起了前不久,沉溺于水中的情景,当时他也处在疯狂状态。想到这里,宋凯盟憋足一口气,调动身上残存的所有气力,双手紧紧抱起苏比的双腿,无论那腿如何蹬踹,他都咬着牙径直冲向河里。
古冷还在一边淌汗,一边颤抖,但眨眼间,瞄准镜里面的苏比突然消失,他惊讶的张着嘴巴,抬起头观望。伴随着扑通一声响,苏比连同宋凯盟一同扎进河水中,在高高的水花洒落之后,宋凯盟和苏比扯着一串水泡一同沉入河底,不见了踪影。古冷大惊,急忙冲到岸边,大声呼喊着二人的名字。河水慢慢平静下来,直至最后,一丝涟漪也消失了。古冷慌了,匆忙解开衣扣,正准备跳下河里救人,就在此时,不远处,宋凯盟浮出了水面。
很显然,宋凯盟的方法收效不错。刚才,宋凯盟被苏比卡住脖子,呼吸越来越艰难,迫不得已,他想到了一个同归于尽的办法。当他和苏比沉入水下时,他可以憋足一口气,但苏比此刻是疯的,大脑不受控制,不懂得憋气,这样沉入水下后,她会无法呼吸,自然就松开了宋凯盟。宋凯盟抓住这一时机浮出水面,以最快的速度游向岸边。
看见宋凯盟冒上来,古冷终于松了一口气,随手用刚刚脱下的上衣擦了擦头上的汗水,上衣掠过他的眼睑,古冷的动作停住了,睁大了眼睛注视着远处,只见苏比目光呆滞地浮出了水面。古冷的心情很矛盾,他真的不知道应该为苏比平安而开心,还是应该为宋凯盟再次面临危险而担心。
宋凯盟看见古冷惊讶的表情,惊慌地回过头去,只见苏比疯狂地击打着水面,正在向他冲来。岸边的淤泥非常湿滑,宋凯盟在古冷地帮助下,尝试了很多次,终于踉踉跄跄地登上堤岸。还以为苏比会追着他们发动进攻,哪知苏比独自在水上和假想的对手进行着殊死搏斗,再也无暇顾及岸上的古冷和宋凯盟……
日光由强变弱,由亮变暗,荒凉的小村庄,幽静的小河边,古冷挨着宋凯盟,静静地坐在树荫下,悠闲地欣赏着苏比在河面上的暴力表演。从中午看到下午,又从下午看到黄昏,虽然苏比的表演异彩纷呈,但毕竟是独角戏,看来看去,还是把宋凯盟和古冷都看困了。
古冷打着哈欠,小声说道:“她还要疯多久呀,天都快黑了。”
宋凯盟看看天色,估算了一下悄悄回答:“再坚持一会儿吧,按她的体力估计,就快没电了。
“我们军队里也有患上这种疯病的人,好好的一个人,说疯就疯,哎呀,可惨啦,大家都没准备,很多战友就这么就,唉……”
“其实,这不是病。”
“那是什么?”
“还真不好解释,你知道毒品吗?就像鸦片、可卡因、冰毒之类的。”
“知道一点,和这有关系吗?”
“都差不多,只不过它是虚拟的,现实中没有这么个东西,但却可以影响人的大脑,影响人的中枢神经系统,使人在某种情况下发疯。哈哈,很抽象是吧,不知我这么说,你能听得懂吗?”
“好像懂点。可是,你怎么知道的?”
宋凯盟没有解释自己知道的过程,而是简单地回答:“其实星警大部分都知道,他们这半年多一直就忙乎这事儿。”
“哦——”古冷恍然大悟,想了想还有疑问:“那她疯完了会怎样?”
“你不是说,你们军队里也有嘛,他们之后怎样,她就怎样喽。”宋凯盟实在不愿意细说毒瘾发作的惨况,只是想想他都发怵。
“嗄,他们呀,不等疯完就都被打死啦!”古冷一时激动,忘记了控制自己的音量。
宋凯盟伸手一把捂住了古冷的嘴:“你小点声,让她听见就麻烦了。”
“哦……”古冷不好意思的笑笑,行了个礼,对自己的疏忽表示歉意,然后催促道:“快说快说,到底会怎样。”
宋凯盟还是不愿意详细阐述毒瘾发作的情形,于是张大嘴笑笑,但是不敢发出声,然后嘲讽地问:“我记得刚看见你时,你蛮酷的,说话都冷冷的,现在可好,居然进化成话唠了。”
“嗨呀,让你见笑了,其实呢,你想想看,天天打仗,我都麻木了,哪有心情讲话。”
“哼哼……”宋凯盟轻声冷笑道:“没心情讲话,可有闲情朝我开枪,是吧?好好数数,前前后后加一块儿,几次了?”
“哎呀,实在抱歉,我当时不了解情况嘛。”
“情况都不了解,你就敢随便开枪?哎呦,我但凡运气差点儿,早就被你打死了。”宋凯盟是警察出身,情况不明,证据不足,就贸然开枪射击是大忌,所以就想利用这个机会教育教育古冷。
古冷早就在暗自佩服宋凯盟的沉着和果断,所以,无论宋凯盟说什么他都愿意接受,一再点头称是,竟然忘记了那个关于疯完了会怎么样的问题。
古冷和宋凯盟轻声地闲聊着,不知不觉天色暗了下来,冷眼一瞧,才发现,河面上静悄悄的,那个疯疯癫癫的苏比不见了踪影。
“诶?人呢?这么会儿功夫,怎么没了?”古冷站起身好奇地张望,突然想到,回身问宋凯盟:“对了,刚才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难道说,疯完了,人就化成水了吗?”
宋凯盟本来也很紧张,但古冷的问话,让他扑哧笑了出来:“拜托,玄幻故事听多了是怎么的,胡说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