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时候,黑暗,反而是一条出路。宋凯盟打灭了天花板所有的灯,餐厅顿时一团漆黑,只有一些碎木屑引着后,发出的微弱火光。对于面临死亡绝路的人来说,黑暗是最亮的光明,听起来很哲,但是这个时候,能救他们的,恐怕也只有黑暗。
屋内顿时黑了下来,子弹、流弹、手雷、爆破物立刻停止了发射,静的只能听到自己的喘息声。一个瞬间黑暗的环境,突然让人感到一丝和平的亲切。户外不远处,幽暗的桔色路灯凄凉的散发着淡淡的微光,让屋内人反而可以看见屋外的情况。屋内有多少人,看不清,但是屋外已经把餐厅团团围住。
起先,宋凯盟对自己的战斗力还是很自信的,或者应该说是自信到有些自负。这两年的迷航经历,尽管没有听到任何赞扬,但是宋凯盟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强大。他之前的想法是,只要拿到趁手的兵刃,带着胡荣和楚梦宗冲出去并不难,再说,两年坎坷磨练出来的胡荣也是有着长足的进步。甚至,他想,如果可能,他要带着女服员和厨师一起脱险,以此报答免费晚餐之恩,尽管没吃饱,但是味道确实不错。问题是,万万没想到,局面对他们越来越不利,而且不早不晚,他的毒瘾会在这个时候发作。如果他不及时打烂屋内所有的照明设备,眼看他们三个就要葬身于此。
黑暗让厨师和玛尼亚很意外,几秒钟的思索,才恍然大悟,心里不得不对宋凯盟的应变能力暗自钦佩。只是,这样超凡的实战应变能力,更加重了玛尼亚对宋凯盟身份的怀疑。
宋凯盟头脑中那种熟悉而又可怕的嗡鸣声越来越大,头痛眩晕,近前的火光扭曲晃动,连脚下的地面都开始起伏不平,他感觉身体如同将要陷入地心一般,几乎失去清醒的意识。抽搐的四肢在失控,他颤抖着蜷缩着,甚至想去撞墙。他知道,只有得到那个接力彩虹的程序,才能缓解他现在毒瘾发作的反应。但是,这是不可能的,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死在这里,要么带着胡荣和楚梦宗冲出去。
宋凯盟不得不咬紧牙关,努力站起身,借着微弱的火光,朝着印象中楚梦宗刚刚倒下的方位移动。楚梦宗也正在努力靠近宋凯盟,弹片擦伤的手臂发出烧焦的毛皮气味,让楚梦宗心里充满恐惧。甚至楚梦宗预感到,这或许是他生命的最后几步。他没有呼喊宋凯盟,巨痛卡住了他的喉咙。短短不到十米的距离,艰难的如同年年月月。当楚梦宗抓住宋凯盟冰冷如尸的双手时,一阵刺骨的剧痛让他再次栽倒在地。
这时,对手里面已经有个别人,聪明的点亮了自己的通讯设备,只是那一点点微弱的光亮,仅仅能够看见人的影子。而且举着通讯设备,就没法同时举起枪。只见,那些小光斑时隐时现,如同野外的萤火虫。
胡荣这时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感觉宋凯盟和楚梦宗似乎出事了。他摸着黑,隐隐约约朝前台那边走,借着微软的火光,他也看不清究竟哪个身影是宋凯盟?胡荣皱着眉,眼光左顾右盼,只见前台炸骷的废墟上,似乎有个人影在扶另一个人,胡荣轻巧的疾步贴近:“凯盟……”胡荣说着去搭那人肩膀。但见那人猛地反手,抓住了胡荣持枪的手腕,这一骤变,让胡荣顿时冒出一身冷汗。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只听抓着胡荣手腕的人,用很低很低的声音质问道。说话的正是餐厅的厨师。
“你喊什么喊,找死啊!”胡荣用另一只手,一把捂住厨师的嘴巴,用最大力气喊出最小的声音。
与此同时,对方人影开始散乱,在屋内纵横交错,还不时伴随着嘈杂的窃语。具体内容听不清,但是感觉对方在搜索着什么。
这个时候分秒必争,宋凯盟模糊的意识中,似乎听到了不远处有胡荣的动静,于是铤而走险的轻生呼应了一句:“在这了……”
估计现在状态最好的就是胡荣,狙击步枪玩的挺过瘾。反应很快,一下子就听到了前台边上传来的是宋凯盟的声音,心急想过去,可是甩了几下,都没挣脱厨师抓着他的手:“你……”
胡荣急切发出一声轻呼,紧接着,一串子弹直奔他和厨师招呼过来,情急之下,厨师不得不松开胡荣,缩身低头,埋在柜台残骸下面。只觉得头顶一阵弹片急疯,呼啸而过。等厨师抬起头,再次寻找胡荣的时候,胡荣已经隐匿在一片漆黑之中。身后,玛尼亚轻轻拍了拍厨师的肩膀以示安慰。而厨师面前柜台的残骸上,仰卧着香消玉殒的女服务员。屋内很黑,厨师看不到女服务员炸成了什么样子,在厨师脑海里面,依然浮现着女服务员憨厚的笑容。
胡荣迅速奔到宋凯盟身边,当然对方的子弹也不失时机的追踪而至。尽管宋凯盟此刻已经失去了战斗力,但还是屏息奋力伸出颤抖的双手,将站立未稳的胡荣按倒在自己的身躯之下。呼啸的子弹带着劲风静静划过,只能看到微弱的静电摩擦的火花,随后,就听到,不知是身前还是身后,物品遭殃的哀嚎声。
“听……听我说……”宋凯盟遮住擦背而过的弹片,贴着胡荣耳边说道:“看……看得见……外面街边……街边的路灯吗?”宋凯盟呼吸急促,显然十分痛苦,尽最大努力保持清醒。对于麻醉中枢神经系统的毒瘾来说,坚守自己的意志已经是常人难以做到的事情了。
“额?凯盟,你咋的了?”胡荣的语感很好,在冰火星时,熟悉冰火语就比其他人快。到了斯达星之后,自从进入战俘营,很快就学了一嘴当地斯达土语,说起话来总是带着点儿斯达星的村味。
“我……我犯病了。楚梦宗也受伤了。”宋凯盟说完深深喘了口大气,然后攒足力气,咬着牙根继续说道:“听我安排……你用的是狙击步枪,这种枪最大特点就是射程远。你要一枪打烂街边路灯,必须是一枪。”说道这里,宋凯盟不禁一阵头晕,急忙转身,一口不知是血液还是胃液,喷了出来。他急忙用衣袖摸了一把嘴边的污物,转身继续跟胡荣说道:“只要枪声一响,必然引起对手注意。我们没有第二次机会,必须一枪打中街边路灯,能办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