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裴焉送到后院院口的时候,伯临已经手持花灯等候在那里了,见我们走来躬身失了一礼,不卑不亢。
“到这儿便好了,潋,你回去吧。”裴焉对我轻柔一笑。
“嗯,你一路小心。”迟疑了一会,我又道,“……我会自己小心的。”所以,不用介意青缎。
他一滞,而后明朗一笑。“那便好,对了,还没告诉你皇上给你的密令呢,皇上属意,你若是能让魅的主人收你为徒,便算你赢了。”
我一滞。“赢了?”
“呵呵,你不是向皇上宣战了吗?这就是皇上给你的机会,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与其说是赌注,不如说这是皇上设计的游戏而已,他等着看你一败涂地呢~”言则,这就是所谓的“报复”了。
我眉头打了个死结。一方面惊讶于他居然会主动给我机会,一方面又觉得这个规则有些莫名其妙。“那……魅的主人是谁?”会选择这个人,一定是因为他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至少他不会那么轻易便收徒弟。
“就是站在这个组织顶峰的人,也是地下宫的主人……总之,魅会带你去见他的,他熟悉模拟路线的所有陷阱,可以好好指导你,当然让他开口收你为徒可不容易,你要是不行放弃了也好,反正皇上也不在意结果。”
你爷爷的。“那是因为他笃定我会输吧……”
但笑不语,等同默认。
“对了,你会在这里呆上两个月呢,所以有必要提醒你一下。”挨近过来凑到我耳边说,“你可要好好控制自己,别又‘情难自禁’了~”
青筋毕露,涨红了脸。“靠!别消遣我,你明知道他说的不是真的!”
裴焉笑着抽身推开,随着伯临越走越远,侧过头来向我挥手道:“真亦假来假亦真,这次是假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成真了呢~不过可惜,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你的确就是我的第二个变故了~”
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黑暗中花灯的烛火慢慢远去,我收回视线,重重地叹气。“啧~……”
“喂!”
突然出现的叫唤令我一滞,转过身去就见鸣珞双手环胸面色不善的站在那里,雌雄莫辨的脸似是十分郁闷。
“……有事?”
这家伙再次见面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对我有什么敌意,想不到他没有旧事重提,本来他应该是比青缎更恨我的人,结果当局者比局外人还看得开。
“你……”别扭地看着我,欲言又止,好半天才从嘴里吐出一句话,“你最好小心青缎,他会想尽办法侮辱你的,他就是这样的人……”
“呃?……”
别开脸去嘀咕。“这没什么好惊讶的,上次不就是一个教训了吗?青缎喜欢刑名,他不会允许谁取代他的,裴焉虽然那么说,但姓祁的到底是我们不可违抗的人,我想他会想尽办法让你使用疾魄弓的,所以你的存在会让青缎受到威胁。”
“……呃,我知道他会想办法来折磨我,但我没想你居然会关心,呃,警告我。”被他狠狠地剜了一眼,我急忙打住移开话题,“那,他的目的是让我知难而退地离开,还是要置我于死地?”
“都不是,你不论死还是离开对我们都没好处,他最多就是羞辱你,我只是让你做好心理准备,别到时候承受不住向裴焉或姓祁的吐苦水。”
无语。“知道了,我不会的,谢谢你亲自跑来告诉我这些,另外我想问一句,刑名是男的?”
怒。“说什么傻话!”
“啊?哦,抱歉……”
没理会我的话,鼻子哼了一下,没好气地接着道:“他当然是男的了!”
呃……
对我的痴呆相当烦躁。“你不是早知道青缎有断袖之癖?”
嗯,是知道啦,真出现这种情况还是会稍微感叹一下的……
*
我住的厢房在鸣珞的隔壁,同在后院的四楼,好在鸣珞的有意安排,我与青缎的雅间距离比较远,中间隔了四五间厢房。
据说后院是专门接待一些权势较大之人的地方,这里所住的小倌更是极品中的极品,伯临是这里的管事,称青缎为当家,称鸣珞为四公子,称我为小少爷。
次日一大早,鸣珞便将我领出了厢房,往后院一个花园走。昨晚就有听他说过,密道入口就在花园。
“本来是由青缎带你来的,不过我想他同意的可能性不大,以后我来带你进去吧。”鸣珞使劲地将花园和隐秘的角落里的大水缸推开,在那块泥土里挖了好一会儿后挖出了一个石头按钮,把它按下去后又将土埋起来,把水缸搬回原位,拍干净手上的泥土,“你可别自作多情以为老子关心你,姓祁的说这次事件过后就会还我们自由身,我也希望计划可以成功的,否则我懒得理你!”
嘴角抽搐。“哦,谢谢……”
而后他又领着我跑到一处假山的洞穴中,在洞壁上又摸索了一阵,对我说:“行了,回去吧。”
啊?我一滞。还没完?
跟他回到四楼我隔壁的隔壁那间厢房里去,见他摆动了一下高高的烛台之后,又对我说:“好了,跟上。”然后快步地跑去打开窗户,纵身往下跳。
我一急,忙跟上去往下跳,施展轻功轻盈落地。这里正是在花园的假山面前,鸣珞一把拉着我跑进洞穴离去,这才发现洞穴里的地面不知什么时候开了一个洞,一层一层的阶梯直往地面,里面有烛光闪烁在洞壁中。
……真讲究啊。
我跟着鸣珞的步伐一步一步往下走深入地底,他在前面边走边说:“机关共有三个,顺序对了才能打开这里,而且时间只有三十秒。”话音未落,头顶的光亮慢慢被挡住了,洞门关了起来。
“这条道会有点冷,等会到了地下宫就会好点了。”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我猛地打了一个喷嚏,招来他鄙夷的眼色,吸了吸鼻子。“咳,我的病刚刚痊愈……”
“哼,真没见过这么弱不禁风的,你还是男人么!”
……真抱歉,刚好不是……
好不容易终于走出洞口,眼前顿时阔然开朗,呈现出一座巨大的石城,石城座落在这个空前巨大的洞穴中,洞顶高不可攀,上有悬挂的巨大石锥,整个洞穴中也有不少奇形怪状的巨石,分布在石城四周,俨然一个地下城。
似乎能感觉空气的流动,却四处不见有通风口,幸亏有许许多多的夜明珠镶在大大小小石峰中,照亮了整个洞穴,如见天日,却比日光更为柔和,呈现出一种梦幻的氤氲。
厉害……早在书上就看过,古代人的智慧远比现代人要高得多,他们会巧妙地运用大自然的能源,而现代人只会局限于借助机械。
“这个……是谁建成的?……”我忍不住问。
“不知道。”不咸不淡地抛过来三个字,继续往眼前的石城走,在城门处的机关上按了一下,石门缓缓打开了一道口子。
“……”我想也是。
领着我进了穿过石门,又将石门关好,带我直接进入城中。与外表不同的是,城中分布着大大小小的宫殿,建筑相当豪华,竟然与皇宫的不相伯仲,一派的金碧辉煌,雕栏画栋,丝绸纱帘,除了规格大致上都比较小,而且为数不多之外,建筑的材料都是一样的贵重。
一直将我带到远离宫殿的一块地上,鸣珞才停了下来。与其说的空地,不如说是试炼场,一眼就看到面前分布着大大小小的水潭,有的冒着热烟,有的水面浮着一条直线的落脚石,还有一些很奇形怪状的机关,总而言之……似乎就是那所谓的模拟迷宫。
远远的,似乎能看到在这些机关的面前,有一个身穿白衣、长身玉立的人站在那里,背影有几分熟悉。
“……那就是魅的主人?”怎么……越看越眼熟呢?……
鸣珞眼角的余光扫了我一眼:“现在也是你的主人!”而后向那个人走过去,边唤道,“胧,我把人带来了。”
……咦?
他,他叫他……胧?
白色的背影猛地与记忆中的人重叠起来,竟是惊人的吻合了,我心猛地一震。居然是胧……地下宫,无名宫……无名宫宫主,地下宫的主人……
头微微地转了过来,熟悉的白色面具,熟悉的气场直把我逼得无从退却。一瞬间,我又想起裴焉的那句话。
——与其说是赌注,不如说这是皇上设计的游戏而已,他等着看你一败涂地呢~
……这就是祁玄英的报复?靠,他果然知道我最怕的人是胧!
心底猛地一阵无力感充斥着骨髓,全身上下像被抽干了力气一样一蹶不振,青筋毕露咬牙切齿……这家伙,果然一出手就让我兵败如山倒啊……
——怎么办?真当胧的徒弟?不行啊!他怎么可能会同意!啊靠,好想死啊,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死了行不行?谁来给我一刀?
“喂!还不快过来!一副要死不死的样子,干什么呢!”衣领被人一扯,鸣珞怒的把我拉到胧的面前去。
我咽了咽口水,硬着头皮拱手:“晚辈夏侯潋,见过宫主……”
“……”胧一身似乎被寒气包围一般,即使戴着面具也令人不寒而栗,半响才微微颔首,这个简单的动作也令我心脏瑟缩了一下,视线总是下意识地扫过他腰间缠着的那条长鞭。
你爷爷的,我手臂上的疤痕现在还在呢,全拜这条鞭子所赐……
“胧,那我先走了,正午时分我再来接他。”鸣珞对胧如是说道,便看都不看我一眼,转身就要走。
不要啊……我忍痛看着他的背影渐渐远去,无声地呐喊。
“喂。”嘶哑低沉的声线拉扯出了一个字来,我条件反射地侧过头,就看见近在咫尺的长鞭正被捆成一团轻轻地敲打着我的肩膀企图唤起我的注意,瞬间整个人像被冰封一样僵直起来。
声音不自然地抖了抖。“怎……怎么了,宫……宫主……”
一副比撞了鬼还惊悚的表情令他握着长鞭的手微微一僵,顺势收回去,依旧是低哑的声音不疾不徐地响起:“开始吧。”
“是……”无力。
日,该死的祁玄英,我枭彤,夏侯潋跟你誓不两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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