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南依不反对俞芳爱慕别的什么男人。
只是,她觉得首先应该解决好和顾少卿的婚事。
尽管顾少卿做过许多混账事,可是这个时代对女子总比男子苛刻。
如果她们发现有婚约在身的俞芳想着别的男人,不管以前发生什么,那些人立刻会跳出来指责俞芳。
甚至会引起两个家族的矛盾。
这是没必要的。
一桩婚事而已,成就成,不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需要弄的两个家族剑拔弩张。
更不必为了此事引得一身麻烦。
凌南依的提问,不过是婉转在提醒俞芳。
不想俞芳竟展颜笑了笑,说道,“已经退了婚”。
她松下一口气,这个结果是她期盼已久的。
凌南依微讶。
上回在宣阳楼见顾少卿对俞芳态度大为不同,她还以为两人要继续纠缠一段时日呢。
“挺突然的”,她道。
俞芳不以为意,“顾少卿自己早就派人送了退婚书到我们俞府,虽然顾府一再说不作数,可是哥哥引导两句,将事情故意说大,祖母气不过就当真了,我们认了退婚书,这桩婚事就算废了”。
她对顾少卿没有一点好印象,说到退婚,语气中只有惬意。
凌南依便道,“如此你就是自由身了,现在你这样急切的找人,是打算和那天的男子在一起吗?”
凌南依将俞芳当做朋友,说话没有拐弯抹角。
“什么!”俞芳却吃了一惊。
她十分无奈。
不过想到自己的表现,也难怪楚王妃这样想。
“楚王妃,你误会了,我急着找人完全不是因为我对那个人有意思”。
“那是为了什么?”凌南依不解。
俞芳轻笑,“只是因为他长的像我认识的一个人而已”。
笑容坦然,的确只有被误解的尴尬。
凌南依心中泛起更大的疑惑,只不过是相似的人,这是很普通的事,俞芳的急切显然是不寻常的。
摸不清她的想法,凌南依只得道,“抱歉,是我误会了,那你找到他了吗?”
“没有”,俞芳失落的摇头。
抬头看看太阳,凌南依再次出声,“比赛就要开始了,如果那个人是明圣国的使者,今天应该会来,现在见不到人恐怕是被什么事耽误了,说不定一会儿就到了,你也别急,等等再找吧”。
“嗯”,俞芳点点头。
聊了片刻,凌南依和俞芳各自回到属于自己的兰亭,刚刚到,便看见大家都往比赛的地方走。
凌南依放眼环顾一圈,没有萧瑾的身影。
“王妃,我们是在这等王爷,还是先过去比赛?”李格牵着凌南依的马轻声问。
今日的比赛不过一场玩乐,不是非出场不可。
凌南依不知道萧瑾为何会消失。
也许他有什么重要的事缠身,不打算参加了也不一定。
她道,“不用等了,我们先过去吧。”
宽敞的凉亭下聚满贵人,亭外有一列长长的台阶通向草地,草地上有六个栅栏,栅栏便是比赛马匹的入口。
贵人们的马都已就位,由奴仆们牵着在亭外等候。
男人们聚集在凉亭的一边,女子们则在另一边等着,凌南依对面的人是齐王。
齐王没留意到她,平静的眼眸有些不虞,目光始终在亭外搜寻什么。
能让齐王如此费心的人,凌南依只想到一个。
她回头看了看。
果然,玉兰公主也不在这里。
今日的比赛是大翰国为了招待诸国来使开设,可是女子们的到场都是为了陪玉兰公主。
哪怕她是客人,也是女子中的主角。
其他人都在这里,主角怎么能不在场!
眼尖的人立刻发现了此事,“咦,怎么没见到玉兰公主?”
一位使者回了话,“方才我骑着马溜达到外围时看到了玉兰公主,她的马好像有些挑食,只喜欢两里之外的青草,我听她对身边的仆人说,要给马吃点草再回来,估计是为此耽误了”。
齐王看了那人一眼,有些坐立不安。
这时又有一人出声,“除了玉兰公主,明圣国的两位使者好像也没到”。
来使出自不同国家,往日没有交集,玉兰公主的事是有人正好撞见,至于明圣国的使者为何没到场,使者们中无人得知。
跟在齐王后面的一位小官站出来,“他们的大皇子喜欢晨睡,听说每日总要拖到辰时后才能起床,按时辰计算,他们应该在来的路上,也许一会儿就到了”。
虽然今日的赛马不过是玩乐,可也不能因为睡懒觉而耽误。
众人只觉匪夷所思。
“此事我也有听说过,到大翰国的头一日,明圣国来的最晚,就是因为他们大皇子的拖延”。
亭内再次发出唏嘘声。
倒不是关心那位大皇子的生活作息,只是有点同情明圣国和大皇子同来的另一位使者。
“比赛就要开始了,我们要不要等等他们?”
说此话的是大翰国的一位小姐,她见没到的都是三大强国的使者,下意识高看他们。
可是其他国家的使者在本国也是举足轻重的人物,没有交际的情况下,对于无故晚到的使者,不管他们国家实力多么强大,他们心中也只有厌烦。
“等什么等!今日赛马是大翰国皇帝为所有使者准备的,又不是单独为他们两个国家举办,他们是因自己的原因没到场,怎么能耽误我们大家的时间去等人,以我看直接开始比赛吧,他们赶得上就上场,赶不上便作罢”。
有人带头表示不满,其他人也放开了胆子。
“此言有理,同为使者,凭什么让我们等人!”
“不错,何况他们只代表两个国,我们这里可是十几个国,如果为了两个国的使者,将我们所有撂在这里,便你们大翰瞧不起我们这些人!”
众人说的义愤填膺,吓得那位小姐再也不敢出声。
凌南依看向马场外围,视线所到之处,依旧没有萧瑾的身影。
她的心开始沉浮。
不知为何,萧瑾不在这里,她特别不踏实。
她很奇怪,这段日子萧瑾是给了她很多的安全感,可是也不至于分开一会就这么不安。
她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并非萧瑾,而是她自己。
她总觉得凌氏姐妹俩有些问题,如果真的想道歉,不必等到今日,在皇后和晋王落魄之时就可以找上楚王府。
今日只怕是别有用心。
可是她们方才的表现无可挑剔,凌南依只有一些模糊的感觉,抓不到任何事处。
正当凌南依纠结要不要为了这点模糊的想法离开此地时,前方念到自己的名字。
“楚王妃,燕小姐……李小姐,请上场比赛。”
比赛开始了,由女子开场。
今日到场的人都有各自的木签,出场顺序由抽签决定,这么巧,凌南依是在第一场。
被点名小姐的奴仆已经将她们所属的赛马牵到栅栏前,李格也在其中。
其他五位小姐闻声出了凉亭,只有楚王妃没有动。
众人的目光已经聚集过来。
凌南依暗自一叹,若是这时候退缩,就显得窝囊了。
他们一定会想楚王妃惧怕骑马,连马场都不敢进,这不仅丢了自己的脸,也丢了楚王府的脸面。
与凌氏没有牵扯后,凌南依腾出的心开始重视楚王府。
凌南依不在乎自己的面子,可是她不想让楚王府被人笑话。
朝闻飞雪和俞芳点头,示意她们安心后,凌南依咽下所有寻好的借口,走到栅栏前接下李格的缰绳。
入口处有栅栏,但是里面是空旷的草地。
大大的一个圈,青草稀薄的地方便是跑道,只要谁先跑过两圈就算赢。
第一格的入口是凌南依的,第二格是燕九月,依次是凌南依不认识的贵族小姐。
“楚王妃,你会骑马吗?”看一眼拉开的栅栏,燕九月转头问。
一个对手都没有的比赛,是无趣的。
燕九月将期望放在凌南依身上。
凌南依微微一笑,“会一点。”
这不是谦虚。
前世她跟在国家最权贵的人身边,那些人不是普通的富贵人,名车不算身份的象征。
他们喜欢养马,而且是世界顶级的马匹。
为此他们经常出入马场,凌南依会扮作各种角色随身保护,有时候会扮作某个高官的情人。
骑马是必要的。
在汽车盛行的年代,她的马术算上等。
可是燕九月的父亲戎马一生,她耳濡目染,也偏爱武装,马就是她的交通工具。
骑马对燕九月来说就和吃饭一样简单,凌南依的马术在她眼中自然不够看。
燕九月有点兴奋,“太好了,等会咱们比比。”
“好”。
凌南依没有打击燕九月的热情,与她一同利落的上马。
两人扬鞭打马,一路破风前行,几乎并驾齐驱的跑过半圈后,燕九月大笑,“楚王妃,你挺厉害的”。
跑马不需要什么技巧,拼的是速度。
只要控制自己不掉下马就行,凌南依的马术在这点上还能凑合,虽然整体骑的不如燕九月随意,可也没有落后。
凌南依笑笑,没有说话,老实的拽着自己的缰绳。
跑过大半圈时,她们回头看了一眼,其他四位小姐紧紧抱着马脖子,还落在起点。
“楚王妃,不管她们,今日算是咱们两个比拼”,燕九月大声道。
凌南依已经渐渐适应下来,也挺享受这种刺激奔跑的感觉,便迎着风回话,“可以”。
两匹马遥遥领先,跑完一圈又赶上其他四位小姐。
燕九月拎着马头靠近凌南依,又道,“楚王妃,这样比太没有意思,不如我们下点赌注吧,输的人负责揍韩靖一顿如何?”
这赌注……
无论谁赢,倒霉的都是韩靖!
真能揍了韩靖倒也无所谓,关键她们两个谁也打不过韩靖啊。
凌南依有些无奈,“好,不过赌注还是改为谁输了,被韩靖揍一顿为好”。
毕竟真的打不过。
而且韩靖一看就不是任人打的角色,凌南依估计,只要她们敢上手,韩靖绝对敢拧折了她们的手。
这么说起来,这个赌注玩的有点大。
“管他呢,反正输的人就是要找韩靖麻烦”,燕九月大叫。
她被韩靖欺负惨了,自己打不过骂不过,正好见识过凌南依打魏芊芊的厉害,她这是想借机公报私仇。
“驾!”
提到欺负韩靖,燕九月的劲头更大,她拿出了所有的本事,势必要赢下今日的比赛。
凌南依只得舍命陪君子,和她一起策马狂奔。
因楚王妃和燕小姐颇好骑术的势均力敌,第一场比试就让马场热闹了起来。
众人的注意力集在赛场中,谁也没心思去想没到的那几位重量级人物。
白梁苣抱着一只胳膊与萧瑾并肩而行,两人正徒步往马场赶过来。
“对不起,楚王,耽误你了”。
她小心翼翼看着萧瑾的脸色,神色紧绷,似乎不太高兴。
“无妨”,萧瑾冷冷出声。
白梁苣便有些忐忑不安,不确定他是不是看透了方才的事情。
等了良久,见萧瑾只阔步前行,并没有说其他的话,才稍稍心安。
两人踩过翠绿的青草,都不再开口。
过了一会儿,跃过一个小山坡后,有微风从萧瑾那边吹过来,男人的气息被缠卷着送到女子的周身。
白梁苣的思绪便乱了。
她知道萧瑾自小在军营中长大,与宅院的习武不同,他在军中除了练就上乘的武功,还锻炼出一股硬朗。
这股硬朗让他的体魄更显健硕,雕塑般的容貌增添了许多霸道。
同样的身份,同样的武功,同样的身高,萧瑾比旁人更有男人味。
一种尊者特有的强势气息。
暖烘烘的,对女人有致命的吸引力,白梁苣不自觉又靠近了几分,几乎能感受到他胸怀的热度。
不用摸也知道它的宽厚,透着浓浓的安全感。
她红着脸想,如果能被他拥抱在怀,一定是世间最幸福的事。
白梁苣崇尚强者。
这是她身边的杜嬷嬷从小教导给她的观念。
她说,“公主,你是碧水国最尊贵的女子,千万一定要记着,将来挑选驸马时,不要急,需耐心观察,看那个人是不是绝对强大的男人,不光光是高贵的身份,最重要他自己拥有的实力,更要判断他将来能不能登上最高的位置”。
白梁苣自小在至高无上的富贵中长大,她骨子里很高傲,对于杜嬷嬷的这套观点,她很认同。
对!只有最强的人才能配的上她!
少年时,萧瑾和萧天夜游历到碧水国,无意中结识自己。
那时候她就在想,她已经是碧水国最高贵的公主了,如果在碧水国挑选驸马,必然是不如她的男人,而将来继承皇位的人又是她的同族兄弟,她不能挑选。
那么,只有在其他国家的皇子中挑选一个将来能登上高位的人。
大翰国是三大国之一,他们的皇子皇孙就不错。
她有意接近了萧瑾两人,和他们成为朋友,带着他们游玩了很多天。
白梁苣长的美,笑容又明媚,而且她身份高贵,加上热情亲和,年少的男子对她完全没有抵抗力。
萧天夜便沦陷在她的笑容和温柔攻势下。
白梁苣知道他的心思,可是她不能确定他将来能不能成为大翰国的皇帝,所以,她对两人没有任何偏薄,一如既往的招待二人。
时间过的很快,他们二人即将要离开碧水国。
白梁苣有些不舍,她很害怕这两个优秀的男人会忘记她,故而,在他们离开的前几天,她故意表示对玄月的兴趣。
她设下了一个赌约。
谁能拿到玄月,便嫁给谁。
那时她才十一岁,在很多人眼中她还不算个大姑娘,说出的话有些儿戏。
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从小早熟。
尤其在杜嬷嬷的教导下,她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无论自己现在多么高贵,将来的人生是否继续荣华,依靠的是夫君的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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