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南依皱起眉头,有些奇怪,“三皇子留下什么东西了?”
不怪她这么觉得,实在是她了解秦风的为人。
从前在组织里,秦风是最厌恶与人来往的,除非组织有安排,他实在躲不开,否则都是独来独往。
可能因为如此,所以他很为自己打理生活。
不管是出门在外,还是固定的住处,他的东西都安置的井井有条。
他的生活习惯还有点念旧。
常用的物品不会准备两份,如果要外出,基本是随身携带。
带出去,如果没用坏,再带回住处。
而且他还是个有严重精神洁癖的人,他用过的东西,不喜欢被别人触碰。
哪怕已经坏了或者他不愿带回去,也不会留在某个地方。
这次秦风也是一个人来的云州。
他连个随从都没带,只带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包袱。
里面是他这几日生活的必需品。
以他的习惯,那些东西要么被他带走,要么直接当作废品丢弃,绝不会有遗留的可能。
那件事锦绣早就疑惑了,只是做奴婢的不敢擅自非议贵人才没说什么。
这会儿听王妃问起来她赶紧回了,“不是留下什么东西,三皇子几乎是什么东西都没带走。”
凌南依更加疑惑不解,“什么东西都没带走?”
锦绣点头,“是,奴婢想明圣国富饶,三皇子可能不在意这些东西,只是毕竟是他用过的东西,奴婢也不敢擅自处理了,这才问问王妃的意思。”
凌南依去了一趟秦风住过的院子。
里面的确被锦绣收拾好了,整个屋子干净整洁,只有案上的一个小包袱格格不入。
凌南依清点了一下,一套衣服,加一些洗漱上的东西。
“这个你可看见三皇子用过?”翻找了一下,凌南依从里面挑了一个木制的圆筒样东西出来。
那东西有些旧了,周围的漆色很暗沉。
可见是经常使用的。
锦绣想了下道,“三皇子喜欢清静,平日奴婢们也不敢打扰,就遇见过一次,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好像拿这个东西装了水漱过口。”
那就是刷牙。
这也是凌南依的猜想。
这东西虽是木制的,但是和从前秦风用过的那个塑料刷牙杯形状一样。
其他东西就不说了,对于刷牙上的用具,秦风向来是喜欢坚持用同一个东西的。
前世那个塑料的刷牙杯都被他带着走过天南地北。
那时候她还笑话过他,说他和没断奶的孩子一样,还有离不开的东西。
秦风只笑笑,那个杯子还是照常带出,再带回住处。
“不太对劲……”
凌南依又带着锦绣一起去查了朝阳殿那日后进出云州城宾客的记录。
册子很完整,里面的记录也很清晰。
秦风是在朝阳殿那日闹剧结束后离开的云州。
而且他是最后一个出城的。
出城时间是丑时,也就是半夜的时候。
凌南依就问守城的护卫们,“这里面的记录不会有错吧?”
“王妃请放心,属下等做事很谨慎,绝不会有错”,是一位守城的小少将回的话。
凌南依想了想,朝阳殿那日出了不少的事,萧瑾追击白梁苣主仆回来后就开始安排宾客们离开云州。
那时候时间很早,半下午都没到。
宾客的人数虽然多,但云州的人做事麻利,大约只用了两个时辰就送走所有宾客。
凌南依虽在小蓝的灵堂里,却也知道这些事的。
当时她一心为小蓝的死伤心,也没出来目送宾客们启程。
她以为秦风是和其他宾客一道出了云州城!
“三皇子出城的时候是一个人还是有其他人陪同着?”指着记录秦风的位置,凌南依再问那位小将。
小将眨了眨眼,神色有些不自然。
凌南依以为他是记不清楚了,“如果记不得就算了。”
谁知小将露出一些喜色,立刻就接了这话,“是,属下真的记不清楚了,请王妃恕罪。”
查清秦风出城的时间后,凌南依并没有问出什么东西。
回帅府的路上,锦绣说道,“王妃,可能三皇子真的不打算要那些东西了,奴婢回去后这就处理了。”
凌南依却摇头,“不,先放着。”
锦绣觉得很奇怪。
人都走了,就一个包袱,要带走也方便,既然留下来,那肯定是不要了。
王妃为何要让她收着?
锦绣不懂,凌南依却知道这里头绝对有问题。
除了东西遗留不对劲外,秦风的出城时间也很诡异。
那日她忙着为小蓝置办灵堂,没顾及到秦风的去留,秦风为什么会等到丑时出城?
想要和她道别?
或者得知情蛊之事,担心她的安危?
这些是凌南依的猜测。
秦风究竟是为了什么等到夜半离开云州城,她无法得知。
凌南依只是疑惑。
既然他都等到丑时,为何不等到第二日再走?
这个时代没有霓虹灯,夜路可不好赶。
不仅如此,危险性极高,不是到了万不得已,不该会趁着夜色离开。
当然,这是正常情况下。
也许秦风有什么要紧的事,哪怕是丑时,他也非离开云州不可。
凌南依不排除有这种可能性。
只是单凭这点还说不通。
他既然没有随其他宾客一起离开云州,说明他有事交代,就算出了急事,他要连夜赶路,可为何没有留下书信或者一言半语?
行李可以来不及收拾,一句话总废了不什么功夫。
东西没带走,话也没留,还赶着丑时出城,像这种情况,凌南依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他出了事!
凌南依不放心,回到帅府后就请了袁将军帮忙查探那日关于秦风的事。
另一边还让人送了一封信给明圣国的媚夫人。
媚夫人在明圣国,秦风若是回去了,他究竟是什么情况,问她也就知道了。
只是她和媚夫人之间没有碧水国那种特别训练的信鸽!
那封信要送到媚夫人手中,必须经过两国之间一个个驿站的传递。
究竟几日能送到媚夫人身边,凌南依也不清楚,她只有耐心的去等待。
然而,就在这等回信的时日里,云州却率先出了事!
萧天夜派兵围困了云州城!
得知这件事时,凌南依无比震惊。
因为萧天夜前两日才娶了皇后!
他在青州城内迎娶了白梁苣,并且册封她为后。
一国之君迎娶皇后,没有经过任何礼制,直接就在青州这样的边城定了下来。
这件事很稀奇。
然而,这都不算什么,真正让天下人瞠目结舌的是另一个原因。
萧天夜特意将此事昭告了天下!
是的,如果不是他有意昭告天下,就他和白梁苣在青州城内举办的小仪式,云州这边都收不到消息。
从碧水国的假公主,到楚王的弃妃,最后成为萧天夜的皇后。
一夕之间,白梁苣成为天下女人眼中的传奇。
“她注定不凡,哪怕不为碧水国的公主,也是母仪天下的凤凰。”
天下人不分是非,只认高贵低贱。
前些日子因她身世被揭露才落井下石的人们,又因她成为大翰国的皇后改了口风。
“碧水国的公主的确高贵,可到底比不上大翰国这位年轻帝王的皇后。”
“那是当然,天下的公主何其多,能成为皇后的能有几人!”
世人甚至认为白梁苣做到了两者兼得。
现在已经不关心她曾经到底是不是真的玉兰公主。
“太突然了!”
萧天夜新娶了夫人,不先享受几日二人时光,竟然在这时候发兵攻打云州。
凌南依觉得不可思议。
她先去找了萧瑾,不巧他与韩靖在书房闭着门商谈事情。
凌南依一刻也等不了。
正巧遇上同样来找萧瑾的袁敬候,反正都是见不到萧瑾,两人便在水上回廊的一座八角亭里坐了下来。
“的确突然,连老臣也吃了一惊”。
袁敬候神色凝重,脸色比凌南依好不到哪去。
凌南依忙问,“云州周围一直有大量兵力镇守,怎么会弄成今日这般被围困的局面?云州的兵力呢?为何不反抗?”
自从萧瑾从明圣国回到云州后,与袁敬候之间一直存在微妙的变化。
他们逐渐不交心了。
也不是说萧瑾不信任袁敬候了。
除了两人不单独碰头外,帅府中的日常军务基本都还放在袁敬候手中。
这些事务无比重要,除了整个帅府的安全,还有萧瑾自己的安危。
他始终看重袁敬候是毋庸置疑的,无人能取代袁敬候在他心中的地位和信任感。
可他也不是事无巨细的和袁敬候商量了。
袁敬候曾为此郁结过。
他想不到让萧瑾疏远自己的理由。
最后只能想到一点,也是给自己一个安慰,就是前段时日为了对付韩青城,两人习惯了独立处理事务。
独立也是分立。
表示袁敬候对萧瑾没有之前那样了解。
“云州周围的兵力前几日夜里被人全部调走了!”袁敬候怒拍石桌,几乎咬牙切齿的说出来。
袁敬候说的是“被人”,而不是被他或者被王爷调走。
所以这话表示此事是他和萧瑾之外的人做的。
凌南依大吃一惊,“难道除了你和王爷,还有其他人能调动云州的兵力?”
说到此事,袁敬候是既担心又着急。
他重重一叹,“想来王妃也知道王爷前些日子丢过一样东西?”
丢东西的那件事闹的不小。
差不多出动了楚王府所有的兵力去搜寻。
凌南依当然知晓,“是,我知道。”
袁敬候再道,“先前没和王妃说太多,是因为忙着对付韩青城,其实王爷丢的是虎符。”
对于诸侯王来说,虎符比帅印还重要。
因为那是调兵遣将的关键!
丢了可不是小事。
凌南依只觉一道寒气从脚底窜了上来!
她满面不可置信,“这么重要的东西,萧瑾一定是严加看守,怎么会轻易被偷了?”
凌南依并不是责怪萧瑾,而是觉得奇怪。
萧瑾并不是疏忽大意的人。
她曾经费了很大心力想在他手中偷取韩青城的契约,虽然被她摸到了东西,可最后她是被逮住的。
那不过是一份契约,他尚且收藏仔细。
虎符这么重要的东西,理当更加严密藏匿才对,怎么会让人偷了去?
凌南依再问,“可查出是什么人偷盗的?”
袁敬候又是一叹,“虽没有确凿的证据,却八九不离,应该是白梁苣在帅府之时动的手脚。”
这么一说,凌南依就差不多想通了所有事情。
虎符丢的时候,萧瑾和白梁苣还在议亲。
那段时间,正是萧瑾为了从韩青城手中换得药引,不断纵容白梁苣的时候。
白梁苣时常出入他的书房,有很多时机。
如果她没猜错,白梁苣是在离开云州的前一夜动的手脚。
虎符不大,可随身携带。
白梁苣贵为一国公主,守城护卫自然不会对她过分搜身,她轻而易举就能带着虎符离开云州。
当萧瑾第二日发现虎符丢失时,就是将云州翻个底朝天也无济于事。
“难怪萧天夜会匆匆封她为后,看来也是为了她手中的虎符”,一个虎符解了所有凌南依所有的疑惑,她再道,“得到云州虎符后,他伪造一些公文再加上一些手段,自然能骗过云州的防守,将他们调离云州城。”
云州没了守卫,萧天夜才能围困云州。
凌南依的身世已揭开,白星河成为萧瑾的正头岳父,云州和碧水国联手是迟早的事。
萧天夜不能让那天到来,所以他要先发制人。
为了抢得先机,他甚至不惜在青州封白梁苣为后。
当然,萧天夜要对云州出手,自然不是因为凌南依和白梁苣之间身份的变化这么简单。
他在青州待了这么久,肯定早就在暗中部署兵力了。
否则也不会这么轻易就形成围困云州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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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各位小可爱!今天有点忙,就这一更,晚上八点不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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