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腊月,田地里庄稼都不长,山林里果子花草也不长了,食草动物越来越少,食肉动物个个都凶悍的很。。しw0。
林安听说猎户上山的时候,就开始头疼。
待发现猎户上山三日,还没能下山的时候,就不只是头疼,而是心急了。
这么大的人了,怎么突然就跑了呢?
林安心中焦急,可是自己的身子自己知晓,如果他自己上山去寻,怕是路都没走到一半,就自己把自己给累趴下了。
因此左思右想之下,见林家村不少壮汉这会子都清闲着,便打算去问一下秦修远,看他知不知道猎户上山做什么去了,他雇人去找,也要有个目标才好。
秦修远穿了一身锦袍,正在喂猪。
林安看到时,嘴角一抽——他可是听猎户说了,这位修远大哥身家颇为丰厚,比猎户那一千多两金子还要丰厚的多。只是秦修远为何这样富裕,还要跑回来给他养牲畜,林安就不知道了。
秦修远耳力极好,林安一来,他就发现了。
“原来是弟夫。”秦修远把糠米倒在猪盆里,拿出帕子擦了擦手,便引着林安往外走,“弟夫可是有事?我们去外面说可好?这边味道重。阿止说过,弟夫不喜欢闻这些畜生的味道。”
林安默默地跟着秦修远往外走。
等走到第一道院子外,二人才停了下来。
林安开门见山道:“修远大哥可知三哥上山做甚么去了?怎么会一去三日,如今都腊月二十二,还不曾回来。”
秦修远道:“弟夫担心阿止?有多担心?打算亲自上山寻他?”
林安诧异地看向秦修远,过了一会才摇头道:“我若上山,只会成为拖累。不如修远大哥告诉我三哥上山大约是去哪里,我在村子里雇人去寻他。”
“如果他想让你上山寻他呢?”
林安摇了摇头:“不会。三哥知道我的身子根本爬不上山,更何况还要在山林里找人了。三哥待我好,不会勉强我,我,都明白的。”
然后转身便离开了。
他再傻也看出来,秦修然根本没打算告诉他猎户去哪里了。与其在这里干耗时间,倒不如快些找人上山。
秦修然看着林安离开的背影,不禁苦笑。
林安回到自己的院子,就让老陈过来,打算令老陈去村子里找上十几个壮汉,再加上自己身边的林一,一起上山去找猎户。
只是还没等他嘱咐完老陈,林一就跑了进来,气喘吁吁道:“东家,秦爷、秦爷他们回来了!”
林安“蹭的”站起来,就要往外跑。
林一忙忙跟了上去,急道:“秦爷猎了只大老虎回来,本来是要回来的,后来不知谁多嘴说了句害怕,秦爷又带着老虎,放在外面的牛车上,拉着往县城里去,说是要卖个好价钱。”
林一没来得及说的是,除了那只虎眼圆整的大虫,秦止还带着一匹黑狼,一起去的县城。
剩下的还有四五只山鸡,七八只兔子,还有一些长虫,秦止只吩咐他们把这些都拿到隔壁的隔壁院子里处理,莫要让东家看了心烦,然后就走了。
林安黑着脸跑了出去,见人果然已经走远,几个家仆正在抬秦止留下来的东西,几条长虫还活着,努力扭曲着身子。
原先没事儿绝对不往他们家门口跑的白远突然冒了出来,直接从林家家仆手里抢了那几条长虫下来,就往林安身边走去。
林安:“……”虽然这几条长虫都被系了起来,虽然他胆子也不小,但这也不意味着他能看到蛇就不怕吧?
“这几个给我。”白远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林安,“你不是开了家书坊?可是需要医药方面的书?我爷爷留下几本孤本,我把书借给你几日,你可以抄了放在你的书坊里。”
林安知晓古人喜欢藏私,闻言诧异了片刻,再看看那几条长虫,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点头:“可以。”想了想,又道,“不用几日,我明日去你那看书,如果只有四五本的话,我一日便能将那些书背熟,回来默写出来就好。”
白远登时怒了。
大声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一日背四五本书,还是生涩拗口的医书!
想到当年他把他折磨的欲/仙/欲/死的医书,白远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能让自己不上前去把林安给掐死!
过目不忘什么的,真真是太讨厌了!
白远拎着几条小蛇,重重的踩着步子,气冲冲地走了。
林二丫早就听到外面的动静,带着丫鬟桂花就跑了出来,见白远提着蛇走远了,才心有余悸的走到林安身边,不赞同地道:“哥哥,你怎么连件外袍都没穿?秦大哥不是给你做了件狐裘么?你这样出来,得了风寒可怎么使得?”
林二丫话音一落,林安就接连打了三个喷嚏。
林二丫:“……哥哥快与我回去,喝完浓浓的姜汤,好好捂一捂,睡一觉,等哥哥睡醒了,秦大哥就回来了。”
林安抿唇不语。
林二丫拉住林安的手臂,急道:“哥,你本来就在吃药,如果得了风寒,岂不是要吃两份子药?而且再过几日就过年了,哥哥要在床上过年么?秦大哥知道哥哥是怎么生病的也不会好受。哥——”
林安终于松口:“回罢。”
林二丫欢欢喜喜的拉着林安回了房间,两只小手抓着林安的手搓来搓去,说是要给林安捂热。还把桂花支使的跑来跑去,大冬天的,愣是抛出一身汗。
过了两刻,林大丫也提着食盒,带着林平和秦茂跑了过来。
几人围着林安团团转,齐齐睁大眼睛看林安把姜汤给灌下去,似是只有这样才能安心。
林安看着三个弟妹还有早熟的秦茂,心里想要等一等猎户,可是身子又有些熬不住,再加上还有这几个孩子盯着,不过一会,就沉沉睡去。
猎户回来时,林安还在睡。
他身上沾着血,一手提着四五根虎骨,一手提着一个小箱子,身上的森然之气还没有消退。
林二丫看到猎户时,就被吓得后退了三步。
猎户顿了顿,将周身气势收了起来,道:“安哥儿呢?”
林二丫道:“睡了。”
猎户沉默片刻,兀自往林安房间里大步走去。
林二丫想要喊住猎户,可是想到哥哥之前就是因为想见猎户才穿那么少的衣服跑出来,因此险些得了风寒。
当下闷闷不乐的回到哥哥特意为她和大姐搭建的秋千上,独自坐着。
哥哥越来越喜欢猎户了。要不然,这么看重自己身体的哥哥,怎么会连外衣都不穿,听都不听完林一的话,就直接跑到外面去找人呢?要不是她恰好过去把哥哥劝回去了,估计哥哥真的要直接坐着马车去寻猎户了。
林二丫嘟了嘟嘴。
她不知道这样好还是不好。可是,她能阻止哥哥喜欢猎户么?她能阻止猎户跟着哥哥身边不离开么?
且不论情,恩义尚在,她也好,哥哥也好,根本什么都不能做。更何况,哥哥还真的越发的在乎猎户了呢?
林二丫如何作想,猎户显然并不在意。
他大步走到林安的房间,看到床上小秀才睡颜,心中一软,只觉这几日的奔波都是值得的。
小秀才喜欢钱,他就赚钱给小秀才。
这样小秀才就能喜欢他更多一点。或许,就不打算做官了?
猎户这样想着,站在小秀才床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床上的人。
林安心中记挂着猎户的事情,没有睡得太沉。
被人盯得久了,竟迷迷糊糊醒了过来。
一睁开眼,就看到几块带血的虎骨。
林安:“……”曾经的国家保护动物,节哀。
猎户见人醒了,伸出手,就把小箱子放在了林安床前的一个小几上,声音温和道:“醒了。”
林安瞪他。可不就是醒了么?若是不醒,怎么会睁开眼睛看他?
他身上被林大丫压了两床厚被子,当下挣扎着起身,可是被子是自家缝制的,厚实的简直不像话,林安挣扎了好半晌,才像蚕蛹一样,从厚重的被子里坐了起来。
猎户看着小秀才,勾了勾唇角。
林安隐约猜到猎户这几日不见他的缘故,虽然心中气愤猎户在大冬天的往山上跑,可也尽力心平气和地解释道:“我那日在食肆,和那些学子说的话,只是在应酬而已。”林安认真看向猎户,“三哥,我还没有想好是否要做官。”
做官就要跪来跪去,勾心斗角,还要生怕站错了队,再加上猎户似乎不喜欢他做官。林安心中有些踌躇,是以一直没有做出决定。
毕竟,他连举人还没考呢,现下去考虑考中进士之后的事情,是不是太早了些?
猎户仿佛没有听到小秀才的解释,直接把他提过来的小箱子打开,露出六块金灿灿的金元宝。
六只十两重的金元宝。
林安险些被闪瞎了眼,紧接着,眼睛就黏在金子上不放了。
猎户道:“喜欢么?三哥以后,常常送金子给媳妇儿,媳妇儿……莫要去做官了,如何?”
然后一只金元宝“砰的”砸到了他的脚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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