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众人在一间还算完整的木屋内进行了一次长聊,这时方腊才真正知道了青竹帮此次损失的惨重。此前经过一年多的经营,无人谷中的青竹帮帮众已经发展到了三百多人,常驻在谷中的有二百多人。在三天前长春门的全力袭击之中,青竹帮中有九十三人丧生,重伤四十五人,轻伤六十一人,现在谷中还能一战的不过一百余人。不过方腊带来的六十名飞鹰堂成员,只损失了十三人,还有五人轻伤,剩余四十二名成员均安然无恙,这实在是不幸中的大幸。
但仅仅依靠飞鹰堂这点人马,要抵挡任得彪和长春门的再次进攻,无疑是杯水车薪。方腊知道,任得彪在第二次进攻时,一定会调集他的所有长春门手下,倾巢而出,力图一战铲除掉青竹帮在无人谷的基地。据方腊保守估计,任得彪和长春门的第二次进攻,人数不会少于五百人,以现在自己手上的这点人马,和五百名兵强马壮、装备精良的江湖亡命之徒们对抗,实在是有点捉襟见肘。
众人一番讨论,也没有什么好的计策,方腊见夜色已深,便让鲁安等人先回去休息,明天再行谋划。自己则走出了木屋,独自一人来到谷口西侧的高地上,看着月色之下一片冷清的墓碑,不禁思绪万千。
此时,一条身影飘然来到了方腊身侧,语重心长道:“方腊,你还在为几天后长春门的袭击而担忧?”来人正是天地混元门的掌门大弟子德乙道人。
“唉,敌众我寡,我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方腊长叹一口气道。
“既然知道不敌,何不速速撤离这山谷,以图东山再起?”
“道长,你有所不知。任老贼为人阴险狡诈,必在无人谷周围布下了眼线,我若率兄弟们撤离,必会被任老贼发觉,到时没有了山谷之险,若被任老贼的大部队包围,只怕兄弟们都要血染沙场了。”方腊眉头紧锁,低声说道。
“方腊,你大可不必多虑。长春门虽人多势众,但青竹帮若依谷而守,长春门再多的人也是无济于事的。”德乙道人安慰道。
“道长,我忧虑者有二,一是任得彪,此人玄门武功高深莫测,恐怕我等兄弟之中无一人是其对手;二是三弓床弩,这乃攻城利器,威力实在太大,兄弟们死在此物之下的不计其数。”
德乙道人淡淡一笑道:“方腊,任得彪由我来对付;那三弓床弩,你自己可以对付!”
方腊惊道:“道长,此话怎讲,你莫非有什么妙计?”
德乙道人神秘兮兮地说道:“方腊,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告诉你本道爷的妙计。”
方腊平静地回答道:“道长请问。”
德乙道人收起了笑容,郑重其事地问道:“方腊,今天在玄天观中,你是如何化解我和德云发出的火球的?”
方腊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思考了片刻,方才开口道:“道长,不是我不想说,实在是这事关系重大,我无法多加解释。我只能告诉道长,我偶尔之间修炼了一门玄门心法,今天情急之下使了出来,想不到竟化解了那些火球,说实话,我自己也是吃惊不小。”
德乙道人继续问道:“方腊,告诉我,你修炼的莫非是金丹火候心法?”
方腊脸色微变,道:“道长,你为何这样说?”
德乙道人突然大笑起来:“看来我的猜测没有错,方腊啊方腊,想不到你果然修炼了玄门第一心法――金丹火候心法,天意啊天意。”
方腊不明白德乙道人为何如此高兴,皱着眉头看着德乙道人,一言不发。
德乙道人停止了大笑,但脸上的喜悦之情依然没有褪去,望着方腊,开口道:“方腊,你有所不知,玄门门派大大小小数十家,修炼心法从古至今少说也有数百种,但钟吕金丹派的金丹火候心法却是玄门公认的第一心法,你知道是为什么?”
“为什么?”方腊好奇心起来了,忙问道。
“因为金丹火候心法是唯一一门可以吸收万物之中五行灵气的玄门心法;而其他玄门心法,只能吸收天地之中的五行灵气,就凭这一点,修炼金丹火候心法之人,其修炼速度往往是普通玄门中人的三至五倍。”方腊听到自己无意中得到的金丹火候心法居然有如此神奇,也不禁惊呆了。
德乙道人继续说道:“不过这金丹火候心法在唐朝末年就失传了,而钟吕金丹派一派也再没有传人在世间出现过,这已经快三百年了!”说到此处,德乙道人一脸的伤感,感叹世间的日月如梭和沧海变迁。
“方腊,想不到在数百年后,这部金丹火候心法居然落在了你的手中。玄门中有一句不成文的箴言――得金丹火候心法者,当为世间之真正豪杰。虽然这句话的起源无从考证,但在玄门各派中已经流传了数百年,相信的人着实不少。方腊,你今后的前途不可限量,必将成就一番丰功伟业。”德乙道人说道。方腊听完德乙道人这通夸奖,不禁汗颜,心中暗暗腹诽道:“想不到这方外高人也会相信这等无厘头的箴言,惭愧啊惭愧。”
方腊见德乙道人还欲滔滔不绝,继续他的长篇大论,忙出言打断道:“道长,现在形势危急,在下实在没有心情讨论这什么金丹火候心法,还请道长不吝赐教,如何破去那三弓床弩?”
德乙道人面露神秘道:“方腊,你是身怀世间至宝,而不知如何使用啊?”
方腊微愠道:“道长,你就不要卖关子了,有话还请直讲。”
德乙道人也不生气,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递给了方腊,沉声道:“方腊,我观察你很久了,发觉你眼珠旁微显一丝淡红,想来你已经结成了火性灵气之丹丸,且已达到开光期了。不过我发现徒具丹丸,却并不知道如何调动天地之间的灵气进行攻击和防御,这本册子记载了一些火性功法,你可以先修炼一下。等你学会了这些火性功法,要除去那些木制的三弓床弩大概也不成问题了吧!”说完,也不等方腊答话,德乙道人便飘飘然离开了。
方腊看着德乙道人远去的身影,好久才反应过来,低头看向手中的册子。册子很薄,封面上也没有任何字迹,翻开之后,方腊发现册子中一共记载着三种火性功法的修炼方法,分别是霹雳弹、赤焰球、烈火箭,方腊不禁喜出望外,这本书对于现在的他而言,实在是太重要了。
要知道,玄门和武门是相通的。武门之中,一个徒具有深厚内功的人,若不会拳脚和兵器功夫,最多就只能算一个普通的武林好手;玄门之中也一样,一个人上丹田之中光结成丹丸是远远不够的,若不能通过丹丸中蕴含的灵气,调动起外界环境中的灵气进行攻击和防御,那这个人根本就不能算玄门高手。
此前方腊修炼的金丹火候心法,相当于武门之中的内功心法,只是教导方腊如何吸收万物灵气,在上丹田中结成丹丸,至于如何调动灵气进行攻防搏杀,根本只字未提。而德乙道人给他的这本册子,则专门讲述了如何调动火性灵气进行对敌搏杀,相当于武门之中的拳脚兵刃套路,难怪方腊喜出望外。
方腊决定先从最简单的霹雳弹开始练起,方腊将霹雳弹的修炼方法反反复复看了三遍,确认无误后,方腊合上册子,默默地从上丹田的丹丸处引出一丝灵气,按照册子中的行气路线,将灵气聚于右手掌心之中,但不急于发出。此刻,天地之中的火性灵气慢慢地向方腊掌心处汇聚而来,当感觉到掌心中的灵气渐渐变浓,如有一颗核桃大小时,方腊低喝一声,猛然挥出右手,只见一颗淡红色的气弹飞射而出,击中了数丈之外的一棵小树,细细的树干上立刻出现了一团火苗,片刻之间便熄灭了,树干上显露出一个焦黑色的深深凹坑。
方腊初试霹雳弹便获得了成功,方才的苦恼顿时消退了不少,不过方腊知道这霹雳弹的威力还是太小,要摧毁三弓床弩那样的大家伙,还是相当困难的。方腊并没有气馁,在月夜之下一遍一遍地练习着霹雳弹,直至四更天方才回屋休息。
第二天上午,方腊被屋外的一阵喧哗声惊醒了,方腊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正待起身出外探看,房门被人蹭得一下推开了,两条身影旋风般冲了进来,人还未到,声音已经先传入了耳中,“方爷,你真是好心情啊,太阳都要晒到屁股上了,你居然还没有起来?”
方腊一看这两人,不禁高兴得直接从床上蹦了起来,兴奋地说道:“你们两人怎么来了?”原来闯进来的两人正是方腊在建德城结识的两位好友――睦州兵马副都监高玉、建德县知县张道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