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此时山寨中三更的鼓声敲响了,方腊收回迷离在往日追忆中的心绪,扭头向方貌问道:“三弟,杨志的官军那边有什么消息?”
“大哥,黄昏时分,我刚刚接到手下兄弟送回来的消息,杨志率领两千禁军,已经抵达了百里外的虎鹿镇,预计两天后就将抵达大盘山了。”方貌说道。
“既然来了,那就让我们好好招待招待他们吧。三弟,你让兄弟们继续监视官军的动向,明天该轮到我们动手了。”方腊冷笑一声道。
“大哥,你准备怎样动手?”方貌问道。
“三弟,天色不早了,你快点去休息一会吧,明天你就会知道大哥的计策了。”方腊笑而不答。就在此时,山寨右侧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喊叫声,紧接着锣声大作,有人高喊道:“有刺客,有刺客。”
方腊暗道一声不好,忙拉着方貌,飞速地向山寨右侧的练武场奔去。待奔到近处,只见练武场的空地上,十几名青竹帮兄弟围住了三名灰衣人,正在做着生死搏杀,地上还躺着七八名青竹帮的兄弟,都是胸口处一道致命剑伤,看样子刚刚死去不久。
方腊心中的怒火腾地一下就起来了,向那三名灰衣人怒目而视。这一看,方腊惊讶地发现,这三人居然还是自己的熟人――不久前刚在天目山上遇到的崂山三剑。崂山三剑显然也看到了方腊的到来,他们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方腊,露出一副颇感意外的神态,下手却更加狠毒了。
方腊知道崂山三剑武艺高强,非一般青竹帮兄弟可敌,忙下令道:“众兄弟暂且退下,包围住这三名贼人即可。”正在和崂山三剑厮杀的众人听到帮主发话,纷纷跳出了战圈,但手中的钢刀、长枪依然紧紧对着三人。此刻,程胜祖、厉天闰、司行方等人也纷纷赶了过来,将崂山三剑团团围住,但三人一副有恃无恐的神情,傲然站在那里,压根就没有想跑的意思,根本就没有将众人放在眼中。
方腊走向崂山三剑,面若冰霜,冷冷地说道:“崂山三剑,想不到竟然在这里又碰到你们这三个朝廷的走狗败类,这次偷偷摸摸地到大盘山来,莫非又是来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崂山三剑中的老大鹤云真人,不屑地看了看方腊,开口道:“方腊,想不到你和大盘山的匪徒居然是一伙的。前段时间在天目山上被你侥幸逃脱了,这一次我倒要看看你还有没有这么好的运气。朝廷大军离这里不过百里行程,你们这帮匪徒的末日马上就要降临了,方腊,你到时也是难逃一死!”
“臭老道,就凭大宋朝的那些官兵,想攻下这座大盘山,我看你是白日做梦。到时难逃一死的多半是你们这三个武林败类。”方腊不客气地回敬道。
崂山三剑中的老二鹤风真人脾气最为暴躁,被方腊这一激,顿时火冒三丈,暴吼一声,一扬手中的三尺龙泉宝剑,当胸便向方腊刺去。方腊一侧身,避开了这一剑,冷哼一声:“崂山三剑,既然你们来了,今天就不要想离开了。方貌、厉天闰、司行方你们三人替我好好招呼一下这三位道爷,送他们早日上路吧。”
听到老大下令,方貌、厉天闰、司行方一跃而出,直奔崂山三剑而去。方貌对上的是鹤云真人,方貌经过方腊这么多年来的指点,再加上自己的苦练,武功已渐臻一流高手的境界,手中一柄百炼缅刀上下翻飞,居然和鹤云真人棋逢对手,斗得难解难分。
厉天闰则和鹤风真人厮杀在了一起,厉天闰的武器是一柄破阵霸王枪,枪长六尺七寸,枪尖一尺三寸,纯钢铸炼而成,寒光闪闪,端得杀气逼人。厉天闰天生神力,一路杨家枪法使得刚猛雄浑,挑、点、刺、扫、扎,变化多端,完全压制住了鹤风真人,把鹤云真人逼得上窜下跳,实在是狼狈不堪。
司行方对上的是崂山三剑中的老三鹤霜真人,司行方练的是龙虎双刀,一刀长一尺四寸,以守为主;一刀长两尺八寸,以攻为主,两把刀一进一退,一攻一守,也是武林之中极难练的兵器之一。司行方在这龙虎双刀下明显是下了苦功夫的,刀光化成两条张牙舞爪的虬龙,忽慢忽快,忽上忽下,忽左忽右,让崂山三剑中武功最弱的鹤霜真人是防不胜防,十几招下来,左臂上已经挨了一刀,鲜血直流。
鹤云真人此时才发现形势不妙,他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大盘山上藏龙卧虎,竟然有这么多的武林高手,不禁暗自懊悔:“妈的,要早知道大盘山上有这么多硬点子,我就不抢这份差使了,让杨志大人另外派人好了。现在倒好,被人发现了不说,还被人围上了,想跑都难了,没有办法,只能求援了。”
想到这里,鹤云真人一个虚晃,跳出了战圈,右手从怀中掏出一物,用力向空中掷去,只闻得“嗖”的一声,一道亮光划过黑夜,慢慢消失在夜色中。
“不好,崂山三剑还有援手,兄弟们,我们赶快干掉这三个贼人再说。”方貌看到鹤云真人放出信号,立刻知道形势不妙,忙大声向厉天闰、司行方招呼道。
厉天闰、司行方明白事态的危急,手底下都加了把劲,不约而同使出了各自的绝招。厉天闰霸王枪一抖,枪尖变幻出品字形的三朵枪花,闪电般奔鹤风真人而去。鹤风真人见厉天闰来势汹汹,手中长剑忙回转身前,护住了全身上下,就在此时,厉天闰枪式突变,双手用力,霸王枪枪尖猛然划出一道弧线,变直刺为横扫,径直向鹤风真人腰间扫去。鹤风真人没有料到厉天闰会突然变招,想躲闪已经是来不及了,被霸王枪狠狠地击中腰间,横飞出去一丈多远,口吐鲜血,显是活不长久了。
这边厉天闰刚刚解决掉鹤风真人,那边司行方也一刀砍中了鹤霜真人的腹部,划出一道长约一尺的伤口,深达内脏。鹤霜真人手中的长剑“镗啷啷”一声落在地上,手捂着腹部的伤口,缓缓地瘫倒在地上,一命呜呼了。
犹自和方貌在搏杀的鹤云真人,看到自己的两位兄弟先后都命丧黄泉了,寒意一阵阵涌上心头,手下也不利索了。方貌就有机可乘,手中的缅刀一紧,排山倒海般的攻势向对方席卷而去,鹤云真人被逼得只能步步后退,眼看就要伤在方貌的缅刀之下了。
就在此时,山寨外突然传来一阵嗖嗖声,紧接着五六道人影幽灵般出现在四周的屋顶上,皆是一身黑色夜行服装束,黑布蒙面,并没有露出自己的真面目。这些黑衣人现身后,没有丝毫停顿,便直扑向空地中央的方腊、方貌等人。方腊早有防备,晃动身形,迎向这些不速之客。
黑衣人中为首的一人见方腊迎来,右掌骤然挥出,带着一股厉风,直击向方腊面部。方腊也不躲闪,一式“童子拜佛”硬接了这一掌,双掌相撞,方腊只觉得自己的手掌犹如击在一扇铁门上,生生作痛,这还不算,一股怪异的劲力顺势侵入自己体内,这股劲力呈螺旋形,犹如一把锋利的钻头,一路袭来,势如破竹,方腊体内的真气根本无法抵挡。这股怪异的劲力沿劳宫、大陵、内关、间使等穴道一路而上,顷刻间布满了方腊的整个右臂,方腊只觉得自己的手厥阴心包经变得刺痛不已,整个右臂几乎已无法抬起,不禁大愕,忙抽身飞退出一丈多远,暗暗调息真气运行了两个周天,方才化解了那股怪异劲力。
那为首的黑衣人见方腊后退,并没有追击,手一挥,身后的黑衣人立时散开,也不和扑过来的青竹帮众人纠缠,背起倒在地上的鹤风真人、鹤霜真人两人的尸体,便飞遁而去,鹤云真人趁着这个机会,也腾空而起,头也不回地就跑掉了。
方腊没有料到这批黑衣人居然来去如风,救了鹤云真人就走,再想拦截已是来不及了,正待率众人追击下去,山寨后面突然冒出一阵阵火光,红彤彤的火光在黑夜中显得格外的刺眼,方腊大叫一声不好,也无暇顾及那些黑衣人了,带着众人直向山寨后面奔去。
等众人赶到起火处,只见火势已是蔓延了开来,十几间仓库在熊熊燃烧的大火中渐渐地变成了一片焦炭。众人见情况紧急,七手八脚地搬出各种救火的工具,锅碗瓢盆齐上,一直忙活到天亮时分,方才扑灭了这场大火。
方腊看着眼前的一片废墟,心中一片冰冷,他明白自己犯下了一个致命的错误――那就是轻敌。大敌当前,自己却没有下令山寨加强夜间巡逻的人手,不能不说是一个疏忽。敌人显然是兵分两路,一路是崂山三剑,负责吸引自己的视线;另一路则是那些黑衣人,他们才是这次偷袭的主力,目的就是放火烧掉山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