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声,山脚下又出现了一队人马,约有五六百人,正飞快地向山寨这边行来。“三爷,应该是大当家他们到了,我们快去迎接一下吧。”卓万里朝着方貌低声说道。
方貌也看到了这队人马,卓万里话音还未落,他已飞身而起,箭一般地向前奔去,顿时把卓、范两人落下了一大截。“大哥,你可回来了,你现在还好吗?”离大队人马还有数十步之遥,方貌已经看到了躺在软榻之上的方腊,看着骨瘦如柴,风采不再的方腊,方貌差点没有认出来,这就是大哥吗?短短一个多月不见,大哥怎么变成了这番模样?方貌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情感,放声高呼道。
“三弟,是我,我一切安好。倒是良久没有见你,你似乎又变帅了不少。”说话这会功夫,方楷等人抬着方腊已经来到了方貌面前,软塌之上的方腊拉住了方貌的双手,上下打量了方貌几眼后,笑着说道。
“大哥,你受苦了……”方貌看着方腊脸上的笑容,再也控制不住虎目之中的泪水,两行英雄泪潸然落下。
“三弟,你现在都是男子汉大丈夫了,怎么还像小时候一样,动不动就掉眼泪啊。走,有什么话,我们兄弟两人晚上有空时候再聊。”方腊心里清楚方貌为什么会落泪,心底泛起一阵阵暖意,这就是骨肉亲情,这就是手足兄弟,这就是血浓于水的一家人。
方貌扭头偷偷拭去泪水,强行从方楷手里抢过软塌,抬着方腊便向山寨行去。方楷知道三哥的脾气,也不敢和他硬争,只得无奈地摇摇头,陪在方腊身边,一起向山上而去。
进了山寨,方貌将方腊抬到一座早已准备妥当的小院之中,亲自将方腊安置好,方貌正欲和大哥好好聊聊,谁知道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苏若彤蹭地一下子跳到方貌面前,毫不客气地说道:“三爷,方大哥今天一路旅途劳累,还是让他先休息一晚上,你们俩明天再聊,好不好?”
“若彤,我不碍事,我和三弟多日没有见面了,有好多话要说,就今天聊个痛快吧。”方腊半躺在床上,低声说道。
“不行,安神医临走前和我说过,方大哥你现在还是一个病人,伤势还没有康复,必须多多休息,不然以后会留下后遗症的。安神医还说,他三个月之后再来给你看病的时候,如果发现我没有照顾好你,要拿我是问的。安神医的话,我可不敢不听。”苏若彤一连串清脆的声音在屋内响起。
方腊听到这话,苦笑了一下,朝着方貌点点头道:“三弟,若彤也是为我好,看来我们只能明天再聊了。”
方貌面露疑惑,看了方腊和苏若彤一眼,正想开口问什么,身边的方楷一拉他的衣袖,以极低的声音说道:“三哥,我们还是出去吧,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等会告诉你答案。”说完也不管方貌愿意不愿意,就将他拖了出去。
到了门外,方貌刚想发问,方楷就凑到他耳朵边,轻声说道:“三哥,你可千万不要得罪苏姑娘哦,说不定她以后就是我们的大嫂,你要不听她的话,以后可有你好受的。”
“什么,这是真的吗?苏姑娘和大哥好上了?”方貌惊呼道。
“三哥,你小点声好不好,你也不怕他们在屋里听到啊!快走快走,鲁二哥等人还在议事厅等着我们呢。”方楷瞪了方貌一眼,拉着他出了小院,疾步向议事厅赶去,全然没有料到屋内的苏若彤满脸通红,正在心中暗自骂道:“方楷这孩子,怎么什么都说啊,下次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他。”
方貌、方貌两人来到议事厅上,只见议事厅上已经坐满了人,一帮兄弟都在。“方三爷,我们正准备看一场好戏呢,就等你了。”看到方貌进来,鲁安开口道。
“什么好戏,还非要等我来才能开场?”方貌很是疑惑。
“等会你就知道了,你先坐下来,等着瞧好戏吧。”鲁安神秘兮兮地说道,说完之后,冲着余庆微微一点头。余庆心领神会,站起身来沉声吩咐道:“卓万里,你去把魏长岁给我叫来,就说有事情要和他商量。”
“遵命。”卓万里应了一声便奔了出去。议事厅上顿时响起了一阵议论声,要知道魏长岁原来是大盘山上一个负责看管物资的头目,自从大盘山被杨志率军攻破后,魏长岁便随着方貌等人一起逃到了五龙山上,在山上做了一个小队长,手下也有三十多号人马,也算小有名气。众人都疑惑不解,不知余庆此时要找他干什么。只有鲁安、方貌等少数几个人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方貌暗忖道:“原来是这场好戏啊,嗯,是到算帐的时候了。”
片刻之后,只见卓万里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急冲冲地说道:“余当家,我方才去找魏长岁,发现他居然不在山寨中,好不容易找到他的一名部下,细问之后才知道魏长岁半个时辰前慌慌张张地下山去了,也不知去了哪里。”
“哼哼,这小子倒够警觉的,见我们回到山上就拔腿跑了,不过我就不信他能跑出这五龙山。”余庆冷冷地笑道。
就在此时,咚咚咚,门外阔步走进来一条黑脸大汉,满头的汗珠,肋下还夹着一个人,也不知是死是活。“余当家,我把魏长岁捉回来了,这小子居然想偷偷地溜掉,幸亏余当家早有吩咐,让我紧盯着他。不过这小子跑着贼快,我足足追出去十余里地,好不容易才抓住了他,可累得我够呛。”说完之后,黑脸大汉把肋下之人狠狠地摔在地上,痛得那小子惨叫连连。
“哈哈哈,和潼,看你这么辛苦,给你记上大功一件,到时给你一坛好酒喝喝。”余庆笑道。这黑脸大汉名叫和潼,是五龙山上的一名步兵头目,不要看他长得五大三粗,但却心思缜密,办事异常可靠,江湖人送外号“豹尾神”,甚得余庆器重。
笑完之后,余庆脸色骤然一沉,看着还在叫痛不已的魏长岁,冷声说道:“魏长岁,你可知罪吗?”
躺在地上的魏长岁停止了叫喊,踉踉跄跄地站起来,弱声说道:“余当家的,不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想我魏某加入青竹帮已有两年多的时间了,虽不敢说功勋卓著、劳苦功高,但也是勤勤恳恳、任劳任怨,没有犯过一点差错,不知我何罪之有?”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小人,好,你既然说你没有罪,那你为何要私自跑出山寨,你意欲何为?”余庆追问道。
“余当家,我家中老母病重,已是奄奄一息,我着急赶回去看她老人家最后一眼,所以没有来得及和你打招呼,这有何不可?”魏长岁理直气壮地说道。
“还敢狡辩,方三爷,魏长岁这狗贼的底细你应该打探清楚了吧,不妨说给各位兄弟听听。”余庆不再理会魏长岁,冲着方貌说道。
方貌站起身,缓步来到魏长岁面前,双目紧紧注视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道:“魏长岁,元祐四年生人,今年二十九岁,至今未婚。家里排行老二,上有一姐,下有两个弟弟,父母均已病故。四年前因家境所迫落草大盘山,两年前加入青竹帮至今。”
“魏长岁,我们早已探得清楚,你父母早已病故,又从哪里冒出来一个病重的老母?魏长岁,你休得再狡辩了,还不快从实招来。”余庆高声喝道。
“这……这……”一时之间,魏长岁无语了,吭哧了半天,就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魏长岁,你是不是记性不好了,我们不妨帮你回忆一下。去年七月初一,你到东阳县金钩赌坊中赌钱,输钱三两,当时无钱还账,是谁帮你还的?七月十八,你再次去金钩赌坊赌钱,又输掉了白银十两,又是谁帮你还账的?此后,每隔半个月,你都会在金钩赌坊中和一神秘黑衣人见面,每次那黑衣人都会给你白银十两,他为何给你这么多钱?”方貌紧盯着魏长岁,冷若冰霜般问道。
此时魏长岁额头上的汗珠,大颗大颗地落了下来,上下牙关也不由自主地抖个不停,突然之间,魏长岁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高声哭喊道:“方三爷,你不要再说了,我错了,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去赌钱的,我不该拿官府的银两,我不该将兄弟们撤退的路线告诉官府的……”
听闻这话,霸王枪厉天闰、神刀将司行方两人蹭地就站了起来,脸色阴沉,向魏长岁怒目而视,厉声问道:“什么,我们从大盘山撤退的路线是你告诉官府的?”
“两位当家的,是我不对,我不该贪图钱财的,但官府那帮人实在太狠毒了,我若不把撤退路线告诉他们的话,他们就要杀死我的姐姐和两个弟弟,我实在是迫不得已啊。两位当家的,你们一定要救救我……”魏长岁苦苦哀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