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赫再也忍不住了,腾地从桌上拿起一把弯刀,搂头盖脸就向杨林劈去,口中大声吼道:“小子,河口族勇士的名声和荣誉是不容你侮辱的。”这一刀来得很突然,但杨林却毫不在意,正待出手化解这招攻势,但还没有等他出招,那柄明晃晃的弯刀居然停在半空中,纹丝不动了,再看巴赫,满脸的惊讶,看来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状况。
此时,一直没有说话的方腊开口了,“巴赫,对于真正的勇士来说,手中的弯刀是用来对付敌人的,而不是用来对付朋友的。”说着,方腊右手轻抬,那柄弯刀猛然从巴赫掌中飞出,落入了方腊的手中。
“巫术?你,你,你到底是什么人?”看到这诡异的一幕,巴赫不由得大吃一惊,眼中满是惊恐,脚下不由自主地向营帐门口挪去,一幅拔腿欲跑的架势。不过他快,杨林比他更快,身形一错,正好挡住了巴赫的退路,“想走,恐怕是来不及了,我们还是坐下来聊聊比较好些。”杨林面无表情地说道。
此时的巴赫已经明白面前的这两人都不是易与之辈,只得无奈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一脸的苦相,外加几分的恐惧,和方才的傲慢无礼相比,简直是判若两人。“巴赫,你不必害怕,如果我想害你的话,你这条小命早就没有了!”方腊玩耍着手中的弯刀,半真半假地说道。
巴赫还没有缓过神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嘴巴一张一合的,就是发不出声来。方腊也不勉强他,继续说道:“巴赫,我们今天过来,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白裤瑶对河口一族并没有恶意。白天的那件事,黎壮族长一直觉得过意不去,特让我们两人给你登门道个歉,以后大家还是好兄弟。”
巴赫听完这话,顿时是哭笑不得,暗忖道:“人家登门道歉都是左手鸡、右手鸭,拎着无数的好东西,满脸堆笑而来;我倒好,给我道歉的人比我还横,先撂倒了我的手下,然后又夺下了我的佩刀,现在又将我看管在这里,这是什么世道啊。”
看着巴赫脸上的丰富表情,方腊心中也暗自好笑,嘿嘿,就知道你们这帮瑶人最怕的就是巫术,今天就用所学的玄门心法冒充巫术来吓吓你们,看来效果真是不错。想着,方腊暗运上丹田之气,将火性灵气缓缓逼到左手之上,只见一团若隐若现的火焰出现在方腊的手掌中,方腊左手微晃,那团火焰跟着漂浮不定地摇摆起来,但始终不离掌心三寸高的地方。
这一幕更吓坏了巴赫,小腿都有点微微发抖了。要知道,在南疆地区一直流转着一句俗话――宁碰毒蛇,不碰蛊师;宁惹匪徒,不惹巫师。蛊师,专指炼化各种各种的毒虫,以此做为毒蛊之人;而巫师,则指神通广大,会得各般法术之人。在南疆各族百姓的眼中,蛊师、巫师都是具有大神通的人,能在不动声色之间,杀人于无形无色之中;也能在举手投足之间,召来风雨雷电,摧毁整个村庄。正因为如此,蛊师、巫师是南疆极为神秘的两种人,也是南疆百姓最为惧怕的两种人。
以前在南风堡的那场厮杀之中,黎汉天、黎黑等白裤瑶众人,都亲眼看到方腊施展的玄门心法,他们早已认定这个年轻人就是传说之中的“巫师”。起初的时候,他们对方腊是心怀敬畏的,不过相处的时间长了,他们发现方腊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神秘、那么高深莫测,反而是彬彬有礼,通情达理的一个年轻人,渐渐地,白裤瑶众人消除了对方腊的敬畏感,在他们的眼中,方腊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只不过这个普通人有点特别,特别之处就在于那一身神鬼莫测的巫术。
不过这些事情,巴赫却并不知道,他双眼中尽是惊恐的神色,紧紧盯着方腊的双手,连一动都不敢动,生怕因自己的一个细微举动,而惹恼了眼前的这位煞星,那今天自己的这条小命就悬了。
方腊将巴赫又惊又怕的神情尽数纳入眼中,明白摆平巴赫这事基本八九不离十了,只要自己再加上最后一把柴火就行了。“巴赫,我还忘记告诉你一件事,最近这段时间,都是我们在训练白裤瑶子弟的,怎么样,效果不错吧?”
巴赫呆呆地站在原地,等了片刻,见方腊并没有要对自己动手的意思,一颗乱跳不止的心脏才缓缓平息了下来,才有心思去领悟方腊方才那句话的含义。“什么,白裤瑶那帮家伙是你们训练出来的,怪不得,怪不得。”巴赫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暗思道:怪不得白裤瑶能接连击败自己和九曲族,原来有这个巫师在从中捣鬼啊!
“巴赫,对于白天的那场比试,你如果不服的话,我们可以找个机会再比试一场,方式你来选。”方腊冲着巴赫淡淡地一笑道。
巴赫心中一惊,忙不迭地说道:“方爷,不用了不用了,我今天是输得心服口服。”现在就是给巴赫一百个胆,他也不敢再挑战白裤瑶一族了。在他看来,有方腊这样一个巫师在,就是再给他十倍的人马,上去也是白搭,人家一招漫天流星就全给灭了。
听到这话,方腊和杨林对视一眼,两人都明白,巴赫这小子算是搞定了,在绝对实力的威逼之下,他今后应该会乖乖地和黎壮合作了,不会再搞出什么大的事端来了。接下来的事就好办了,巴赫再也不复方才的傲慢和无礼,三人的聊天顺畅了很多,方腊问了一些南疆的风土人情,巴赫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最后,巴赫亲自将两人送出了营地,看得几个守卫都一愣一愣的,大家都是一样的想法,少爷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变得如此懂事,莫非中了什么邪不成。
巴赫的事情摆平后,没过多长时间,该来的总算来了,衡山帮的第二封书信到了。这封信写得是毫无文采,通篇只有十八个字,但却充满了杀气,“瑶家贱人,汝敢无视我衡山帮,必杀之而后快!”方腊看完这封更似战书的信件后,看了看面色苍白的黎壮,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将信递给了身旁的杨林。
“方爷,这衡山帮就要杀来了,我们到底该怎么办,你倒是说句话啊?”方腊不急,但黎壮却急坏了,神色紧张地问道。
“水来土掩,兵到将迎。会叫的狗不咬人,咬人的狗不叫。衡山帮这封信看上去气势汹汹的,但却掩饰不住其背后的心虚和胆怯,我们怕他作甚。”方腊面色平静,和黎壮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方爷,看来你是早有对策了,何不说来听听。”一旁的黎汉天插嘴说道。此时在众人眼中,这个皮肤黝黑、神华内蕴、颇为神秘的年轻人,已经成为了大家的主心骨,遇到难题,众人都首先想听听方腊的见解。
方腊敏锐的目光扫过全场,每个人的神情尽数落入眼中,眉头紧锁的黎壮、面色凝重的黎汉天、跃跃欲试的黎黑、毫不在乎的巴赫、泰然自若的韦大节、满脸杀气的杨林。方腊心中已然有数,不慌不忙地说道:“既然衡山帮想来,那就让他们来吧,不过我们也不应该就守在这里,傻乎乎地等着他们杀上门来,我们该主动出击,送一些好东西给这帮狗贼尝尝。”
“送什么东西?”黎黑好奇道。
“送他们一场伏击。”方腊一字一句,斩钉截铁地说道。这话一出口,在坐众人的神态惊人的一致,先是一愣,然后一脸的迷茫,最后浮现在脸上的便是兴奋。方腊继续说道:“衡山帮要么不来,要的话,必定是浩浩荡荡,人定不会少,这样的话,他们只能走治平、安隆一线,这一带地势险恶、丛林密布,是伏击的绝佳地点,我们就给它来一个惊喜,一个让衡山帮意想不到的惊喜。”听完这句话,黎壮、巴赫等人的心头突然涌上一种奇异的念头:这次,衡山帮恐怕要倒大霉了。
白虎头,位于昭州平乐县内,两座青葱的山峰之间,一条小路蜿蜒前伸,直通向远方,形成了一道长约百余丈的峡谷。这两座山峰都不算高,不过山势却颇为陡削,因形似虎首,故此地被当地老百姓称为白虎头。这一日,虽然已是午后时分,但天空中依然是雾蒙蒙的一片,太阳躲在层层乌云的背后,就是不愿意露面,全然没有以往秋日中那番天高气爽的景色,有的只是一片宁静。
突然这片宁静被远处传来的一阵阵急促脚步声打破了,渐渐地,脚步声越来越近,到得近前,方才看得清楚,这是一支颇为壮观的队伍,队伍最前面是数十骑,马上之人个个满脸横肉、杀气毕露,为首一人五十多岁,黑面短须,背后一柄四尺有余的长剑,显得分外的扎眼,正是衡山帮帮主李云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