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腊和苏若彤相恋的时间已经不短了,但两人却很少有真正单独相处的机会,最主要的原因还在于方腊身为一帮之主,总是处于不停的奔波之中,很少有安定下来的时间。自从南疆回来之后,方腊先是闭关疗伤,然后就遇上了朝廷潜龙堂高手夜袭之事,方腊又是身受重伤、昏迷不醒,这可把苏若彤急坏了,为了照料方腊,姑娘没有少受罪,原本圆润的脸庞明显消瘦了许多,连尖下巴都出来了。
伸出手掌,轻轻抚摸着姑娘的面颊,方腊许久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苏若彤,双眼中流露出难得的一份柔情,一份让人心动的侠骨柔情。此时的苏若彤已经深深陶醉在这泓柔情之中,双臂紧紧搂着方腊的熊腰,秀首靠在方腊温暖的胸膛上,默默地听着情郎缓慢而有力的心跳声,只希望此刻能成为永恒,能一直到永远。
“若彤,你又瘦了。”
“大哥,只要你没有事,我瘦一些又怕什么。当初我曾想过,万一,我说是万一,万一大哥你永远无法醒过来,那我就照料你一辈子,永远呆在你身边,喂你吃饭,为你穿衣,陪你说话,就这样陪你一直到天荒地老,一直到海枯石烂。”苏若彤喃喃自语道,这番话仿佛是说给方腊听得,但更像是说给自己内心听得。
“若彤,我何德何能,居然能得到你如此的青睐。”方腊心中涌上一阵阵的甜蜜,情不自禁地问了一个傻问题。
“大哥,不许你这么说,你现在身为一帮之主,手下有这么多值得信赖的好兄弟,又有一身出类拔萃的好武功,我只怕我配不上你呢。”说到这里,苏若彤突然抬起头,看着方腊,正色说道:“大哥,你以后可不准嫌弃我,反正我下定决心跟你一辈子了……”
苏若彤的这句话并没有说完,因为一张大嘴严严实实地堵住了她的小嘴,让她再也说不下去。姑娘起初还想反抗几下,但强烈而灼热的男子汉气息萦绕在她身旁,一双炽热的双唇紧紧压迫着她,一丝丝柔情从唇舌之间不断沁入她的体内,从上到下,缓缓席卷了全身。渐渐地,苏若彤觉得自己的身躯慢慢飘了起来,浮在半空之中,这种滋味是姑娘以前从未遇到的,带着几分甜蜜,带着几分青涩,带着几分慌乱,还带着几分惊恐,不过这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在姑娘的内心深处,只有一个声音在呐喊――今天我要成为大哥的女人。
随着体内一阵突如其来的刺痛,一行清泪情不自禁地从姑娘的眼角流了下来,方腊低下头,用双唇轻轻将那晶莹剔透的泪水拭去,然后靠近姑娘小巧可爱的耳朵,低声而坚定地说道:“若彤,我发誓,这一生我会用自己的生命来守护这段爱情,苍天可以作证。”泪水再次夺眶而出,苏若彤哭得犹如泪人一般,只不知这泪水之中是甜蜜多于痛苦,还是痛苦多于甜蜜。
这一夜的缠绵自不必说,方腊紧紧搂着这柔软如丝的娇躯,将头深深埋藏在那秀丽乌黑的长发之中,品尝着那淡淡的发香,混杂着一种处子特有的幽兰体香,如同甘醇的美酒,让人未饮先醉,透入心扉。看着睡梦之中的美人,看着那甜美的面容,看着眼角那依稀可见的泪痕,方腊心中可谓是百感交集,他没有想到,一向刁蛮不讲理的苏若彤,对自己用情是如此之深,就因为自己的一直昏迷不醒,居然拉上了德乙道人、方楷,一起闯入官军大营之中,要找武立山为自己报仇雪恨,全然没有顾及自身的安危,这份情义不可谓不深。“生死契阔,与子成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方腊低声吟诵道,睡梦之中的苏若彤仿佛听到了这句话,脸上突然露出一丝笑意,让这个小小的世界变得如此温馨。
第二天早上,在雄鸡不厌其烦的啼鸣声中,一对小情侣几乎是同时醒了过来,想到昨夜的疯狂,苏若彤突然两颊绯红,狠狠瞪了方腊一眼,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大哥,你真坏。”
方腊心中这个冤枉啊,暗道:“昨天明明是你主动,我只不过是稍稍配合了一下而已,现在怎么埋怨上我了呢。”不过这话可不能实说,不然的话,估计迎面而来的就是一顿臭骂,方腊只得自我检讨道:“是我不好,下次我再也不敢了。”
“下次你温柔点就好了。”苏若彤这话的声音更低了,比蚊子的鸣叫声也大不了多少。方腊心中一乐,刚准备开口调侃姑娘几句,远处突然响起了一阵锣鼓声,接着就是震天的喊杀声,“不好,官军又攻上来了!”方腊忙放下儿女情长,翻身下床,穿戴完毕,拔腿就向前寨奔去,临走的时候,还不忘回头和苏若彤说了一句:“若彤,昨天晚上你累坏了,先好好休息几天再说。”闻听此言,苏若彤的粉颊都红透了,狠狠地甩给方腊一个白眼。
方腊奔上数丈高的寨墙,余庆等人早已到了,德乙道人也在,老道意味深长地看了方腊一眼,露出一个很是暧昧的神色,方腊脸上一红,装作没有看见,和余庆并肩站在一起,向营寨外面望去。只见一队队的官兵已是列兵城下,盔甲整齐,刀枪明亮,透着无穷的杀气和威风,站在队列最前面的一名大将,年约五旬,面色凝重,正是朝廷的侍卫亲军马军副都指挥武立山。
昨晚怒斩罗山、蔡仁孝之后,武立山是一夜未睡,越想越恼火,想自己十五岁入伍,三十岁即官拜凤州(即现在的陕西宝鸡市凤县)都监,单独统兵和西夏党项人作战,四十三岁之时,更是凭借累累军功,晋升为侍卫亲军马军副都指挥,卫戍东京。这么多年来,可谓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威名早已名震大江南北。想不到这一次居然在小小的五龙山上吃了一个哑巴亏,虽说伤亡并不算太严重,但对自视甚高的武立山来说,这无疑是一个奇耻大辱。因此天还没有亮,他便升帐发兵,矛头直指五龙山,连一向轻易不出动的精锐禁军也悉数派出,大有今天不拿下五龙山,誓不罢休的味道。
看到大军已经整装待命,武立山没有丝毫的犹豫,立即下达了第一道军令:“罗建,命你率领一千厢军,给我猛攻前方青竹帮的山寨,若有畏缩不前者,立斩。”这还没有完,接下来还有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军令,“张虎,命你统率一千厢军,做好支援准备,若罗建一军无法攻克山寨,你随时给我顶上去!”“温克让,你统率二千禁军,时刻待命,做好总攻的准备。”“肖南,你统属神箭营所有人马,给你狠狠地压制住青竹帮的那帮狗贼,不要吝惜箭枝,我已经连夜发文杭州,粮草器械等物资马上就会运到。”
“末将遵命!”“末将遵命!”高亢浑厚的声音不断响起,一队队官兵不断从大部队之中奔了出来,在自己顶头上司的率领之下,向着百步之外的五龙山山寨冲去。这一去,自己还能不能活着回来,没有人能够知道,但此时此刻,自己的性命已经不由自己掌握了,冲上前去厮杀一阵,说不定还能保住一条小命;但若敢举步不前甚至想做逃兵,看看后面杀气腾腾的五百执法队凶神,恐怕脑袋是注定要搬家的。
绝大多数的官兵都在心中默默诅咒起来,诅咒青竹帮的贼人现在还在睡懒觉,前面是一座空寨子;诅咒青竹帮贼人的箭枝已经耗尽,自己再也不用冒着箭雨冲锋了;诅咒青竹帮贼人的粮食已经吃完,再也没有力气拿起刀枪和自己作战了………但所有的诅咒都成了一场泡影,迎面而来的依然是如狂风暴雨一般的利箭,看着身边的同伴一个接着一个地倒了下去,不少官兵的腿肚子都有点打软,不过好在神箭营的兄弟帮了他们一把,数十张神臂强弩、数百张白桦弓一起发射,漫天的箭枝从官兵的头上呼啸而过,向着山寨飞去,连天色都为之一暗,一场浴血厮杀正式拉开了帷幕。
寨墙之上,青竹帮所有人都拼了,面对如潮水一般涌来的敌人,钢刀砍钝了,就抄起短刀、匕首和对手肉搏;长枪被砍断了,就当木棍继续厮杀;利箭射没了,就搬起石块狠命向下砸去。这是一场惨烈无比的战斗,无论是对方腊率领的青竹帮,还是对武立山统率的官军而言。
夕阳终于消失在了天边,厮杀了整整一天,双方此时都已经是筋疲力尽,不管是身体,还是精神,都疲惫到了极点。武立山看着远处依然屹立不倒的营寨,再看看一群伤痕累累的手下,心中不由地长叹了一口气,无奈地下令道:“鸣金收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