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得吗?大哥,你快说说,到底是什么办法?”苏若彤这时也起了好奇心,忙追问道。方腊本想卖个关子,但架不住苏若彤的一再威逼利诱,只能将自己的想法一五一十地全盘说出,听得苏若彤是大为惊叹,直夸方腊的脑瓜子真是聪明绝顶,不过最后姑娘不忘加上一句话,“大哥,虽然是你想出了这个好办法,但最大的功劳要记在我头上,如果没有我的神来一拔,恐怕你想到明天天亮,也不会有如此的灵感。”
“若彤,你说得对,应该给你记上首功。到时若兄弟们问我是如何想出这一招的,我就实话实说,说是我家若彤在床上帮我拔白头发的时候,激发了我的灵感……”方腊搂着姑娘的小蛮腰,不怀好意地说道,那一脸的坏笑,十足一个登徒浪子。
苏若彤虽说是江湖儿女,性格豪爽泼辣,而且和方腊也有了夫妻之实,不过人家毕竟是个姑娘家,在这种事情上,脸皮还是比男人薄了许多,一听到方腊的这番话,苏若彤顿时被臊了一个满脸通红,伸出粉拳,不停地捶打着方腊,口中不依不饶道:“方腊,你太坏了,我要打死你这个大坏蛋,我要打死你这个大混蛋。”
“哈哈哈,你舍得吗?”方腊在苏若彤耳旁轻轻地说道,同时还不忘伸出魔掌,在姑娘的娇躯之上好好游荡了一番,再度引起了一场床第之间的搏斗。
小两口之间的私事归私事,正经事还是要办的,而且这正经事还耽误不得。在苏若彤的帮忙之下,方腊穿戴整齐,出了房门,径直向余庆、吕师囊等人所住的院落走去,这等大事,自然要和兄弟们好好商量一番,马虎不得。
第二天,在议事厅上,方腊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余庆、吕师囊做了详细的解释,虽然有些人觉得这办法根本就行不通,但见帮中的几位大佬都已经点头同意了,便也没有再坚持已见。见兄弟们都没有异议,方腊知道事不宜迟,立刻按照事先制定好的计划,将所有的部署都安排了下去,五龙山大寨中顿时掀起一番忙碌景象。
方腊的计划很简单,核心思想就是两句话――化整为散,由明转暗。苏若彤提到的“隐形”两个字,一下子启发了方腊。现如今,江南武林在朝廷无休止的打压之下,已是一派凋零之景,只有青竹帮等少数几个帮派还屹立不倒。在这种情形之下,青竹帮自然成为了朝廷的眼中钉、心头恨,人家不使劲打击你才怪呢。
以前青竹帮人员鼎盛的时候,还有和朝廷较量一番的实力,但总归胳膊拗不过大腿,大宋朝廷的底蕴是青竹帮远远不能比拟的,更不用说如今的青竹帮了。形势所迫,青竹帮只能从世间“消失”,这样才能逃过朝廷的追杀。如何消失,唯一可行之策便是将青竹帮的人马进行分散,全面转入地下,暗自积蓄力量,以待东山再起。
按照方腊的布置,将目前山寨中的人马分成十一路,分头行事。第一路由应明、杜敬臣、郑彪统率,率领五百名帮中子弟,其中包括三百多名伤员,此外还有一些家眷,潜往东南方向的一处无名山谷中,距五龙山大约六七十里地。
第二路由厉天闰、司行方、夏侯成统属,第三路由徐方、徐统、沈刚统属,第四路由吕腾风、张近仁、沈泽统属,第五路由郭世广、赵毅、高可立统属,第六路由方楷、费云龙、薛斗南统属。这几路人马的组成都差不多,数十名精壮小伙子,再加上一些伤员和家眷。
考虑到前六路人马都不能走太远的路途,依据周侗老人的那张《两浙路、江南东路之图详》,方腊在五龙山附近精心挑选了几处隐密的场所,或者是山谷,或者是密林,反正都是人迹罕至的地方,做为六路人马的藏身之地。方腊将绘制好的路线图交给各位兄弟,再三叮嘱众人,一路之上务必要小心谨慎,注意隐藏好行踪,不能出半点的差错,这才依依惜别。
六路人马一走,山寨中已经没有剩下多少人了,只有方腊等一帮兄弟,此外还有二百余名飞鹰堂成员。方腊将这些人马继续分成五路,每路人马由数名兄弟和三十名飞鹰堂成员组成。第一路由方貌、德乙道人、庞万春、范畴率领,向西行进,进入池州境内;第二路由高玉、潘文得、黎黑率领,北上进入宣州境内;第三路由吕师囊、萨木沙、兀龙、兀虎率领,南下进入信州境内,第四路由杨志、索超、杨林率领,往西南方向挺进,进入饶州境内,第五路由余庆、卓万里、和潼率领,向东而行,潜回睦州境内。
这几路人马的任务看似简单,但却是有着重重的困难,那就是要抛弃青竹帮的名头,在当地重新建立起自己的势力,暗中等待东山再起的机会。众人约定,以睦州建德城内的紫云客栈作为见面的地点,便匆匆离去了。众人都明白时间很宝贵,因为不久之前,飞鸽堂送来了一条十万火急的情报:武立山退兵之后,潜龙堂、应奉局又一次纠结了大批手下,准备再度血洗五龙山。
夜色沉沉,狂风阵阵,今夜的五龙山显得格外凄凉,没有了往常的欢笑,没有了往常的热闹,没有了往常的活力,一切都随风而去了。看着伤痕累累的山寨,看着空无一人的山寨,方腊心中百感交集,青竹帮最后一个安身之地就这样没了,从此以后,青竹帮的命运会是什么?自己的命运又会是什么?恐怕只有老天爷才能知道。
“大哥,走吧,我们一定会回来的。”站在方腊身旁的苏若彤轻声说道,姑娘的眼眶依稀有些湿润。
方腊最后看了一眼兄弟们亲手建起的这座山寨,深深的一个回眸之后,毅然转身,和苏若彤并肩向山下行去。过去的已经成为了过去,没有必要再留恋,新的历史正等待自己来谱写,等待自己和兄弟们一起来谱写。
就在方腊、苏若彤离去之后不到两个时辰,大队黑衣人气势汹汹地杀上了五龙山,为首的赫然就是余麒和孔伯璧,不过迎接他们只是一座空寨而已。看着空荡荡的山寨,看着早已人去楼空的山寨,余麒恨得牙根紧咬,严令一群手下好好搜查,不准遗漏任何一处蜘丝马迹。但搜查的结果让余麒再度抓狂,青竹帮犹如人间蒸发一般,数千人马集体消失不见,不知去了何方。
余麒将手下负责监视青竹帮动向的几个小头目叫了过来,一肚子怒火全都撒在这几个倒霉蛋身上,又是怒骂,又是爆踹。可怜这几个小头目是敢怒不敢言,只得一边忍着疼痛,一边在心中大声骂道:“狗娘养的,当初明明是你下的命令,让我们把监视五龙山的人马撤回来,说什么五龙山已经是死耗子一只,没有继续监视的价值了。现在倒好,这个屎盆子居然扣到我们头上来了,**的还是人吗?”不过这话只能憋在肚子里,绝对不敢说出口,谁让人家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官大一级压死人。
这边余麒暴跳如雷,那边方腊、苏若彤已经按事先拟定的计划,来到一个叫宫口镇的小地方。宫口镇距五龙山四十多里地,位于宣州(今安徽省宣城市)和歙州的交界处,由于并不在交通要道上,因此人烟稀少,镇上也就三四十户人家,多以打猎为生。
镇东口有一家宫口客栈,是这小镇上唯一的一家商铺,此时早已经打烊了,只剩下一盏昏黄的灯笼挂在大门口,在风中摇来晃去。显得无比的寂寥。方腊、苏若彤来到客栈门口,轻轻叩响了厚实的大门,两长三短,很有节奏。
吱的一声,大门开了一道小缝,方腊、苏若彤忙闪身进入客栈内,大门在两人身后迅速地关上了。客栈的布局很简单,大堂正中摆着四五张桌子,是客人就餐的场所,大堂的东、西两面各有三间客房,大堂后面则是厨房和堆放杂物的地方。
此时虽然已是三更时分,但大堂内依然还坐着四个人,正低声议论着什么。方腊一进来,几个人腾地都站了起来,为首一人年近三十,一副书生打扮,不无激动地喊道:“大哥,终于又见到你了!”
方腊看着眼前的这几位兄弟,看着他们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容,看着他们鬓发间的些许花白,看着他们双眼之中的缕缕血丝,不禁动容道:“我的好兄弟,辛苦你们了。”
客栈中的这四人,正是方腊的好兄弟――鲁安、潘庆、张道原、刘赞。这几年,鲁安、潘庆掌管飞鸽堂,负责收集情报;而张道原、刘赞则坐镇睦州,经营着青竹帮的店铺,几个人一直在外奔波,方腊都很少有机会和他们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