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里的三人各怀心思,墙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顾兰心里暗叫不好,赵廷追过来了,但那串脚步声止在门口,突然没了声响,院内寂静无声,枯叶飘落。
福运饮了口茶,声音雄浑,“门外的兄弟,到了福某的地盘,进来喝一杯茶再走也不迟。”
门外走进来的正是赵廷,他脸色阴沉,一双如鹰隼般咄咄逼人的眼神扫视在场众人,他看见福运的一瞬间,明显怔愣一瞬,却快速恢复正常。
福运皮笑肉不笑,深不可测的笑面佛,更令顾兰摸不透的人还是裴玄,裴玄此时正襟危坐,云淡风轻,她却已绷紧了神经。
赵廷独自走向前,他平凡的面孔下掩着一面嗜血的真容,他看了顾兰一眼,眼中像看见猎物一般,嘴角上扬,“今日我定要取他二人的命,还请福老板莫要插手。”
福运的脸霎时阴沉下来,脸上的沟壑一道道渗起,如枯朽老树苍硬的表皮,缓慢道,“也不急于这一时,坐下来陪福某喝口茶。”
赵廷没了嚣张气势,应声坐下来。顾兰没想到福运的面子如此大,福运又取出一个茶盏,替赵廷添茶送水。
仇人相见,还能坐在一张桌子上品茶,赵廷闷喝了几口茶,眼神在裴玄和顾兰之间逡巡,恨不得跳起来拧断二人脖颈。
裴玄面无表情,端着茶盏摆弄茶盖,清脆的瓷器碰撞声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在顾兰心头上,她就直挺挺的坐着,如同挣扎在岸滩上搁浅的鱼,想在水里喘口气。
四人各占四方,随着时间的流逝,赵廷一杯茶喝完了,福运又替他添了温水,在赵廷喝到第四杯时,他终于没了耐性,“福掌柜,茶水我已喝饱了,这人我可以带走了吧。”
福运没开口说话,自个儿盯着棋盘神游去了。
顾兰坐在赵廷对面,赵廷的一举一动皆数落在她眼里,他脸上显露不耐烦,耐心到了极点,任是九头牛都阻止不了他的暴脾气。
见福运忽视他,赵廷拍桌而起,石桌上的茶盏跟着一跳。
“老三,几年不见,你还是这个暴脾气,不好。”福运叹一口气,捏起黑棋落下一子。
顾兰张口能塞下一个鸭蛋,心下惊异,赵廷原来与福运相识,竟是以兄弟相称,一个寨子里的盗匪,怪不得赵廷人面兽心,杀人不眨眼。
赵廷抑制怒气,神情一缓,“大哥,我们许久不见,也不必一见面剑拔弩张。”
福运抬头看他,浑浊的老眼愈发不清明,“这几年,你在外自立门户,如果你还当我是大哥,那就立刻给我坐下来。”
赵廷气的直哆嗦,在坐与不坐之间徘徊,终是看在往日兄弟情义上,不情不愿的坐下来。
花香涌鼻,雀鸟在廊下飞翔,一派融融生机,裴玄放下早已凉了的茶盏,执白棋落下一子,于是裴玄与福运下起了棋,黑子与白子厮杀缠斗,顾兰与赵廷大眼瞪小眼,差点要捋起袖子打场擂台。
赵廷因为福运的原由,不得不与他们和谐的坐在一张桌子,想来福运在他心底还是有几分重量,他看在福运面子上,至少当下是不会对他们动手,保不齐一脚离开这院子,一场杀戮就拉开了序幕。
顾兰想着对策,如何解决弓箭手,怎样逃出生天,想着想着,目光就移到裴玄身上,裴大人惬意的下棋,面上一点也不担心生死,眸子盯着棋子像着了魔一般。
她托着腮愈加惆怅了,口干舌燥,正准备端起茶杯喝口水润润嗓子。
裴玄抬起水澄澄的眼眸,神深情的唤了句,“娘子,为夫饿了。”
顾兰手一颤,茶杯差点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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