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白子辰正要去看望荆翎,丁二娘来了,说是白志泽招供了。
口供上说,白志泽原本是定国公府旁支里一个十分不受待见的孩子,因为京城没有人见过他,所以定国公府让他来冒充白同心。
可来了京城之后,睿亲王说谎话应该一半真一半假,所以改成了小时候被人劫持,之后辗转在白家长大。
反正他的亲生父母都已经去世了,此言就无从考证。
白志泽还交代了睿亲王和定国公府那个李代桃僵的计划——待他混入了紫雪园,想法子接触白家的生意,并且让白子辰写下手令,指定他为白家家产的唯一继承人。
一旦手令到手,就是白子辰魂归西天之日。
没想到之后的变故这么多,而白子辰防着他如同防贼,不但手令没有弄到手,更是连生意都没有接触到。
因为马上就要到三月,定国公府再也等不了,便勾结了睿亲王,让白志泽在学院惹祸,让白子辰走那条去学院必经的石桥,好让杀手直接干掉白子辰。
到时候白子辰已死,白家的家产只能尽数归于白志泽和定国公手里。除非皇帝出面,以白子辰已经分家为由,将白家的家产归公或者赏赐白依伊。
如果真是那样,他们就再杀了白依伊就是了。
白子辰看着口供,气得双手发抖。他一拍桌子,让人带着白志泽就要去定国公府说理。
大门口,丁小娘拦住了白子辰。
白子辰皱眉道:“娘,难不成我就咽下这口气?”
丁小娘微微摇头,道:“辰哥儿,你被怨恨冲昏头了,这种事,怎么能去定国公府说理?该将事情闹大才是!”
白子辰一愣,随即问:“娘的意思是,叫我报官?”
儿子告老子,而且还是定国公,只怕是让人匪夷所思。
丁小娘道:“将这份口供多誊写几分,从顺天府到宗人府,都得投一份,若是石沉大海,那就给宰相府送一份。宰相监察百官,且能直达上听,总要将事情闹大了,让人觉得,一旦咱们紫雪园出事,就一定是睿亲王和定国公府的报复,咱们才能安全!”
白子辰恍然大悟,若是他冒冒失失今日去找了定国公府,只怕白志泽也不过是个被灭口的下场,紫雪园依旧被虎视眈眈。
可若是将事情闹大了,从皇帝到百姓都盯着这件事,睿亲王和定国公府反而就不敢轻举妄动了,因为他们一旦出手,就会自己确定了紫雪园提供的口供是真的。
而且,事情一旦闹大了,就只有定国公府和睿亲王求着他们的份,他们不用再顾忌这些人搞一些暗杀行动了。
白子辰拍着脑门懊恼道:“还是娘冷静,我是被这口供气昏头了。”
丁小娘不说什么,哀叹一声,拉着儿子去看大孙子的伤势。她心里明白,儿子不是被口供气昏头了,而是被那个能杀害亲子的定国公寒了心。
当白志泽的口供投入顺天府、宗人府、督察院和宰相府的时候,已经是三日后。
而与此同时,几乎大街小巷都在传睿亲王派了杀手与定国公府合谋杀害白子辰的事情。
事情很快发酵,这件事成了整个京城茶余饭后的谈资。
终于,皇帝也知道了此事。
这日早朝,田宰相当着众大臣的面将誊写的口供交给了皇帝。
年轻的皇帝一边咳嗽,一边从太监手里接过这份口供。
早就对此事了解的他演技很好,像是刚刚知道一般,怒着责问顺天府尹和宗人府宗正宁王爷,质问他们为何收到了口供却不做事。
顺天府尹和宁王自然是收到了睿亲王的会意,才将此事按下不提的,可万万想不到一个商贾竟然能将事情闹到金銮殿来,不由得都满头大汗。
皇帝勒令刑部和顺天府尹一起调查此事,田宰相和穆亲王一起督办此案。
于是这件在京城发生的谋杀案就轰动了整个京城。
睿亲王在府里不知道打碎了多少瓷器,也无法消除心理的怒气。
定国公白元鹤则是在大厅里走来走去,心中惶恐不安。
他催着祁氏去找睿亲王,可睿亲王自己还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又能给定国公府出什么法子?
祁氏又回了娘家询问,可祁家对于此事也毫无法子。
祁氏只好进宫去走动,祁太妃倒是给她出了个法子,一旦让白子辰自己站出来说此事是假的,那么自然流言也就平息了。
祁氏愁的眉头紧皱,白子辰又怎么肯承认?
祁太妃又道:“这件事不必着急处理,此时正是风口浪尖,且叫刑部和顺天府查去,待事情过一段时间,自然就冷却了。到时候再处理,才是最明智的。”
祁氏见祁太妃也没有快法子处理此事,也只好悻悻然回到了定国公府,将姐姐说的话告诉了丈夫。
白元鹤一听宫里的祁太妃都没了法子,一时之间更着急了,直骂白子辰是个白眼狼,自己生了他,养了他,最终他竟然还得自己摊上了官司。
之后又埋怨祁氏,若不是当初将那孩子在雪夜里赶出府去,又怎么会有今日。
祁氏气得冷笑数声,道:“若不是当初将他赶出去,他又哪里来的万贯家财好让你去觊觎?”
白元鹤张口结舌,他一向怕这个媳妇,刚刚还凶巴巴的样子立马就怂了,懊恼地抓着头发,道:“我就不该听睿王的!我就不该觊觎那几个江南的肥缺!我就不该听你的拿个假儿子去糊弄三郎……”
祁氏看他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道:“这不是还没有到最坏的时候吗?”
白元鹤一脸苦瓜相,“最坏?什么是最坏?抄家灭组吗?”
祁氏指着他道:“看你那窝囊的样子!儿子杀老子是十恶不赦,可老子杀儿子我还真没有见过谁被判重刑的,你急什么?有睿亲王、有祁太妃,他们自然会想法子保住咱们定国公府!不过是要等事情冷却一段时间,这点耐性你都没有吗?”
她的丈夫果然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祁氏望着房顶吐气,气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