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陶淘反应过来,抱着酒寻过来的时候,花彻三人,已经离去。
陶淘好一阵黯然神伤。
抱着那一坛子酒,去了陶烈,也就是花月城城主的书房。
花月城是玩乐之城,每日收益的账单,都需要陶烈过目,一般这个点儿,陶烈都在书房。
陶淘去的时候,房内已经有了几个账房先生抱着账簿在等着,见了陶淘,纷纷拱手行礼。
陶淘微微颔首,表示知道了。
花月城也算是天高皇帝远,陶烈已经算是这里的土皇帝,而城主大人唯一的千金,以后要继承整个花月城的继承人,既然是众人阿谀奉承的对象。
这会儿陶烈还没来,陶淘就抱着一坛子酒发呆。几个账房先生面面相觑,据说前两日,这位千金才在城里,经过了一百三十六次抛绣球,选中一位如意郎君,应当是正开心的时候,怎么一大早抱着一坛子酒,双眼无神,看样子…像是在发呆?
其中一位先生斟酌片刻,缓缓开口:“大小姐,您这是…?”
这花月城唯有陶淘一人,能够称得上一句大小姐。旁的人,即便你是府上的嫡女。也要在前面加上前缀,如李家大小姐。
唯有陶淘,称得上‘大小姐’三个字。
见这人把视线放在了酒坛子上,陶淘忍不住收紧了手,看向那个账房先生的眼神,很是防备:“无事,你们忙你们的,不必管我。”
账房先生一噎,看着陶淘防备的眼神,呼吸一滞,心说我再不济,也不会贪图你一坛子酒啊。
估计是想着大小姐小孩子心性,几人也没再多说。只是低垂着眼,站在门的两边,静等着城主大人到来。
陶烈的时间观念很好,从不迟到,他们也没等多久,陶烈便到了。
到了之后,就看见往常躲书房躲得远远的陶淘,此刻就在屋里坐着。陶烈不动声色地把账簿收了过来,摆摆手让人退下。
陶烈把账簿放在桌上后,才看向陶淘…怀里的酒坛子,嗤笑一声:“怎么?那臭小子不愿娶你,你就要借酒浇愁?”
陶淘抱着酒坛子的手收紧,指尖都泛了白,不过反应却不慢,三言两语就把来意说了清楚:“花公子几人已经离去,这酒是花公子让我送来给你的,收着吧,这可是宝贝。”
陶烈不以为然:“这小子就这点出息,竟不敢亲自来见我,宝贝,不过是一坛子酒,在花月城,什么样的酒我没喝过?”
面上不以为然,可手上的动作却不慢,陶烈根本不会承认,他一进屋,就闻见了一股子盖都盖不住的酒香气。
若非是在陶淘面前,需要给自己留一点父亲的威严,只怕陶烈就要往嘴里灌了。
陶淘是陶烈的闺女,且蕙质兰心,看见了陶烈手上的动作。她心里不舒服,也不让他如意,随即站了起来:“既然父亲不屑于收这坛子酒,那我就先代为收下吧。”
陶烈气极,不过为了面子,只好不动声色:“我答应了你,不动他们,放他们离开,你打算何时着手学习城内事宜?”
陶淘离去的脚步微顿,片刻后:“后日便可。”
之后,大步离去。
陶烈扶着额头,看着陶淘离去的身影,略显疲惫。
花月城是游玩之地,烟花柳巷,这对女子而言,本就不多公平。
可他膝下,唯有陶淘一个女儿,夫人早年身子出了毛病,再不能生育,他又不愿随了族中之人的意,纳一房小妾。
这花月城,注定日后要交给陶淘,他本意是想着,为陶淘寻一个良君,日后陶淘不方便出手的时候,总有人帮衬着些。
正好碰到了花彻。
起初,陶烈根本不愿意陶淘选的这个人,虽说相貌是好,顶尖地好,可透着一股子女气。且看着年岁不过十二三岁,更像是一个未长成的小娃娃。
可陶淘,偏生就选了他,也不知是不是中了邪。选他就选他吧,年岁小也无所谓,正巧年龄小,学东西上手也快,以他的年纪,还能在外面撑着十几年,给他足够的时间成长,到时也能护在陶淘左右。
可谁曾想,那人不愿。
陶烈当了二十年的花月城城主,他一手打造的不夜城,在这一带,他就是坐地称王,也没人敢说什么。可谁曾想,居然会有人,拒绝了这份送上门的好处。
他不愿,陶淘居然就没再强迫他,他恨铁不成钢,甚至打了陶淘一巴掌。可陶淘说,只要能放他们走,她愿意接受培训。
陶烈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浑身一僵,要知道,在这之前,陶烈不止一次跟她说过这件事,可陶淘虽说温婉,却十分倔强。她说她不在乎花月城的家业,她宁可以后游历在外,也不想一辈子都守着花月城。
女儿的性子他自然十分清楚,和她娘亲年轻的时候简直一模一样,虽说温婉可人,可向往自由,不愿被拘束。
她娘亲是因为她,才一辈子被困在了花月城,可女儿这一生无牵无挂,若是没了他们,陶淘根本不愿在花月城多待。
可是眼下,陶淘竟为了一个见了一次面,对她爱答不理的男人,要放弃她向往已久的自由,他一个做父亲的,怎么会心里毫无感触?
花彻走了,许是也带走了陶淘的心。花彻不敢多留,他深知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对于英雄救美,以身相许的桥段,简直心向往之。
她不过是见她落下高台,险些摔下,扶了一把,就落了个以身相许。花彻何尝不惶恐,可她更清楚,若是这件事处理不好,对陶淘而言,影响有多大。
走出花月城,陈彬还有些迟疑:“老大…我们就走了?”
花彻已经换回了女儿装,身姿轻盈,气质出尘,一身罗裙随风飘扬。
此时,这个冷着脸的美人儿,杏眼看向陈彬,微微启唇:“怎么?舍不得走?”
陈彬听得一激灵,连忙爬上了马车,“那怎么会呢?…”
临走的时候老大就把劲装换成了罗裙,现在这个模样,美虽美,不过看上去…有些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