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想要双面绣?”徐邈瞪着范谌,总算是明白了余杭的提醒。余杭不会为了双面绣就不择手段,可余家不会,不代表别人也不会。
“也?看来余家也已经找上门去了?”范谌眼睛微眯。他还以为双面绣的事,余家不会知晓,所以自己也有足够的时日图谋。
早知道会是这样,倒是不必很兜什么圈子,直接动手便是了。
别闹了半天,还让余家的人捷足先登,那可就得不偿失了。要想让一个女人把手艺教出来,也未必是难事。
人嘛,往往是有弱点的。投其所好,或者是扼住那人重要的人或物,自然便能让一个人就范。
没牵挂没弱点的人不是没有,只是太少了。
“看来范家也是图谋已久。”徐邈叹息了一声。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看来忘苏的双面绣还真是麻烦。竟然把余家和范家都引来了。
势必要被牵扯进余家和范家的争斗中。
“我给你三日,若是我没见到玉忘苏,就别怪我对楚欢颜不客气。我想,她也不会不在乎楚欢颜的死活吧!”
“我要见欢颜一面。”
“我想没这个必要了。你最好还是快一些,若是晚了,后果自负。”
“你就不怕我让官府上门要人?”
“你可以试试,不过若真是那样的话,你的心上人怕是就要吃苦头了。蒋晴的遭遇,我想你不想让她也尝试一番吧!”
“你若敢动欢颜一根毫毛,最后什么都得不到。”徐邈瞪着范谌。手中的银针紧握半晌,还是放下。他若出手,一针便能废了范谌。
可他不敢尝试,欢颜还在范家人手里。而范谌于范家而言,也不过是一枚棋子。
范家可以随时舍弃范谌,他却不能让欢颜受到任何伤害。
“若是于姑娘那边好商量,我自然将楚姑娘奉为上宾,绝不会有半点亏待。”
徐邈只得起身告辞,和锦绣阁那边匆匆交代了一声,便赶回县城去。
水生见徐邈带着博闻回来了,倒是很高兴。“总算是回来了,府城那边一切顺利吧?”说着便招呼人进去坐。
“忘苏呢?”徐邈环顾四周,却是没见到玉忘苏。
“忘苏她才生了孩子,正在坐月子。”水生说着,却见徐邈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我姐姐被范家的人扣下了。”楚玉衡咬牙切齿。他恨不得当时就打上门去,让范家的人把姐姐交出来。可是他们在府城没势力也没人手,根本就抵不过范家的。
“范家的人?”水生微微蹙眉。徐邈他们要去府城的时候,忘苏才一再的提醒要小心范家的人。本还想着范家不至于太过分,没想到范家却做出这样的事来。
徐邈也就把事情都说了一遍,“范家让忘苏拿着双面绣的手艺去换欢颜回来。”
“又是为了双面绣。”水生沉吟着,“只是忘苏此时也不宜出门。”
“可是现在只有忘苏姐姐才能救姐姐了。”楚玉衡急切的说道。范家手眼通天,甚至还有人在宫里,即便是找了官府,怕是也救不了姐姐,或许还会让姐姐更危险。
此时范家就一个目的,一定要弄到双面绣的技艺,除了忘苏姐姐,已经没人能救了。
“我知道让忘苏走这一趟实在为难人,可我不能看着欢颜出事。”徐邈握了握拳头。他是个大夫,自然知晓女子坐月子的重要。
何况忘苏才生下了孩子,此时身子都还没恢复,连下床行走怕是都很难。
“还是和姐姐说一声吧!到底去不去,还是该由姐姐来决定。”博闻叹息了一声。
水生望了博闻一眼,略有些无奈。只要问了忘苏,必然只有一个结果。忘苏有多在乎欢颜,他不是不清楚。更何况范家还是冲着双面绣来的。
“可以找余家。”水生忽然说道。“既然那是余家和范家相争,那么我们也可以找余家的人帮忙。”余家的人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双面绣的技艺落入范家的手里。
所以知晓此事的话,余家那边该不会坐以待毙的。
若是能向余家借些人手,确保欢颜的安全,那么他们也就不用太担忧了。
“嗯。”徐邈略微点头。他倒不是想到了余杭,而是和余杭在一起的凤语兰。若是凤语兰肯出面的话,范家怕是也不敢太嚣张。
虽然范家是有女子在后宫有宠,可凤语兰却是皇太后的亲生女儿,当今圣上一母同胞的亲妹妹。
范家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和凤语兰撕破脸。
“我出门一趟。”徐邈急匆匆的离开了。
楚玉衡却是不敢回家,此次出去把姐姐给弄丢了,他实在是不敢回去面对爹娘。若是爹娘知晓此事,还不知要如何担忧呢!
水生便带着博闻去看玉忘苏,博闻早就想要去小外甥了。
进了屋,玉忘苏见博闻回来了,也很高兴。水生便让博闻去看孩子,自己则坐在床沿和玉忘苏说起楚欢颜的事来。
“怎么会这样?”玉忘苏从床上挣扎着起来,“范家还真够无耻的。”
范家原来兜了那么大圈子,就是为了双面绣啊!她当初就不该绣那幅双面绣的,还真是招惹来了祸端。
到底,她还是忘了要隐藏自己的本事。前世便是因为被人知道她会织造缂丝,才招惹来了祸端。如今,又是因为双面绣。
“我要去一趟府城。”
水生连忙按住,“你先别急,也不急在这一时,徐邈已经去找余杭了。等余杭来了,我们再商议一下怎么办。”
“你们的意思是,我们选择余家?”玉忘苏微微蹙眉,仔细一想,似乎这样也不错。
到了如今这样的地步,她不可能两家都拒绝。可相比之下,自然谦谦君子的余杭更为靠得住。
若是真要在两家中选择的话,她还是更情愿选择余家。
虽说说曾和余家有龃龉,可范家却触碰了她的底线。范谌不知道的是,比起和她心平气和的谈,用她亲近的人来威胁她,无疑是最糟糕的法子。
她最恨的便是有人威胁她。
“此事到底是余家和范家的争斗引来的,我们找余家帮忙救人也未尝不可。”
“这样也好。不过以防万一,我还是要亲自去范家一趟。”玉忘苏说着。让余家去救人,虽然可行,不过却也不是万无一失的。
谁知道范谌会把欢颜藏到哪里去,若是去救人却找不到人,打草惊蛇,她还是担心范谌会伤害欢颜。
最重要的,还是要确保欢颜的安全。其实和欢颜比起来,双面绣自然没那么重要。
说到底,双面绣对于她,一直都只是不能拿出来挣钱的手艺而已。她也从来没想过要一直保留着这技艺,密不外传。
只是这些手艺的传承也不能太随便,即便是要传承,也是挑人的。
“只是你的身子……”水生有些迟疑。范谌不见到忘苏,怕是会伤害欢颜。只是,当日稳婆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让忘苏好好坐月子,否则可是会落下病根的。
“我的身子没事了,只是孩子……”玉忘苏看着摇篮里的孩子。倒是孩子有些难办,这么小的孩子,跟着颠簸是不合适的。
可是也不能留下来,事先便想着要自己带孩子的,故而也没个孩子找奶娘呢!孩子自然离不开她。
有了孩子,她才知晓了带孩子的不容易。真的是一刻也不敢让孩子离开自己的视线。
孩子虽然大多时候都在睡觉,不过哭闹起来也是让头疼的。
“孩子离不得你,却也受不得颠簸。”水生也皱眉。孩子还这样小,带着去府城也很不放心。
正说着话,却是凤语兰和余杭走了进来。“姐姐就安心坐月子吧!我去范家要人,不信他们还敢不给。”凤语兰在床边坐了下来。
“是啊!我们走一趟便好,必然将人好好的带回来。”余杭郑重的说着。
“可是……”玉忘苏却还是有些犹豫。她就是怕范谌把欢颜藏的很紧,这一趟无功而返不说,反而会惹恼了范谌。
“姐姐你就放心吧!我们不会轻举妄动的,若实在找不到人,姐姐再去府城也是来得及的。”
“你们找人归找人,不要惊动到范谌,我怕他会因此对欢颜不利。”
“姐姐你就放心吧!”
余杭也就点了身边的几个高手,又带上了凤语兰和徐邈,打算连夜赶到府城去。玉忘苏便让水生也去帮忙,水生有些迟疑,倒是博闻说会好好照顾玉忘苏,他才答应了一起前往。
看着他们都走了,玉忘苏却依然忧心忡忡。
倒是孩子哭起来,她手忙脚乱的哄着孩子,暂时压下了心中的焦虑。
“他怎么哭了啊?”博闻凑过来看着。孩子闭着眼睛,只是瘪着嘴哭。
玉忘苏检查了一下,“是尿了呢!”
月牙便连忙拿了干净的尿布给她,她连忙给孩子换上。又哄了一会儿,才算是把孩子给哄睡着了。
她看了看楚玉衡,“你若是不回家,今夜便住在这里吧!和博闻住。”
“好。”楚玉衡点点头。
天渐渐暗了下来,博闻便打算去闩门。门还没关上,便被人挡住了。博闻看着站在门口的一群人,微微皱眉。
为首的一男一女,男子不曾见过,女的倒是在锦绣阁见过一面,就是紫鸢。博闻心下便觉糟糕,姐夫他们才前往府城去救楚姐姐,紫鸢却出现在了这里。
调虎离山,的确是好算计。
家里也就姐夫功夫好,如今还偏偏不在。
“你们来做什么?”
“这话不是明知故问吗?我们自然是来找你姐姐的。既然请不动她到府城去,那我们便亲自走一趟了。”范谌伸手推开博闻,带着人就要往里闯。
博闻乱忙抱住范谌,“你们想要做什么?”
“聒噪的很,把他绑起来。”紫鸢吩咐了一声,便有打来的打手上前将博闻捆了起来。
博闻被捆绑起来,满眼都是绝望。听到了院子里的动静,楚玉衡和玉忘苏都相继出来。
见到范谌和紫鸢,楚玉衡瑕疵欲裂。他怎么也没想到范家给出的三日之期只是幌子,目的却是调虎离山。这些人找上门来,他们根本就跑不出去。
他往四面看着,大门已经被堵住了,肯定是出不去的。后门也不知是否是这样的情形。
“于姑娘不知可认得我?”紫鸢笑盈盈的走近。
玉忘苏看着紫鸢脸上的伤痕,倒是笑起来,“看来紫鸢姑娘还真是不辞辛劳啊!脸都毁成这样了,还有功夫出来兴风作浪。”
紫鸢眸中一寒,想伸手捂住伤痕,却到底没有。
那个贱人,看她回去不一一把贱人的指甲给拔出来。
“于姑娘还是担心一下自己的弟弟吧!”紫鸢捏住博闻的下巴,“于姑娘也知晓老爷要的是什么,若是于姑娘答应的话,我们一切好说。”
玉忘苏眸子一阵紧缩,拳头握紧,指甲刺入掌心。
“紫鸢姑娘还真是够处心积虑的,也当真是痴心一片啊!竟然为了范老爷费尽心机。不过啊!紫鸢姑娘可还记得苏可这个入幕之宾?他可是被你害惨了呢!”
“于姑娘不会以为拖延时间有什么用处吧?”紫鸢冷笑一声。“今日于姑娘若是不肯答应,这院子里的人怕是要吃些苦头了。”
“不就是双面绣吗?也值得你们这般大动干戈?绣制双面绣的法子,即便我肯告诉你们,也未必有用。这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学会的,并且还要看资质呢!
“若真是那么容易学会,范家惦记了余家的双面绣多年,怎么连点皮毛都不曾学到呢?”
范谌皱眉,他自然知晓这说的是事实。一个极好的绣娘,可是需要多年才能培养而成的。
双面绣自然也不是什么好学到的法子,否则哪里还会让余家一家独大,这么多年稳稳当当的在皇商之位上。
这一次,范家势在必得。若是让余家的人先得到,范家可是就再无一争之力了。他若是办成此事,自然也能得到本家嫡支的看重。
“那就只能请于姑娘到范家去做客了。”
“做客?不会是一辈子吧?”玉忘苏冷笑。范家虽然是打的好算盘,可难道真以为能威胁她一辈子吗?
若是以金钱诱惑,或许还能让一个人长久的效命,可威胁,哪里能长长久久?
要学会她的手艺,不是短时间之内就可以的,范家难道还能把她在乎的人一关就是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