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忘苏买好了点心,便去找刘婶。刘婶也已经买好了菜,满满的一大筐子。
“婶子帮我抱着孩子,我来搬吧!”玉忘苏看着刘婶不太提得动,便说道。
刘婶也没拒绝,把欢欢给接了过去,玉忘苏则搬着筐往回走。
正走着,却有人从巷子里跑出来,直接就撞到了刘婶。刘婶一个踉跄便倒在了地上。
玉忘苏吃了一惊,连忙扔下了筐子就去看刘婶和欢欢。
刘婶摔倒的时候小心的护住了欢欢,欢欢倒是没受伤,倒是刘婶闪到了腰,还擦伤了手臂。
“你这是乱跑什么?怎么都不好好看路的?”刘婶脸色不太好的看着撞到她的人。四十岁上下的女人,打扮的很素净,能看出颇有几分姿色。
那妇人连连道歉,“真是对不住,我……我这有些急,就先走了。”那妇人回头往巷子里看了一眼,便急匆匆的要跑。
“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啊?赶着去投胎啊?”刘婶脸色越发沉下来,尚且惊魂甫定。被撞倒的时候她是真被吓到了,她是大人摔上一跤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欢欢还是和孩子呢!哪里是经摔的。要是有个好歹,可不是要让人心疼死的。
“怎么说话的?又没把你撞的怎么样。”那妇人的口气也不好起来。
玉忘苏皱眉,一边哄着正在哭的欢欢,一边把刘婶给扶了起来。
“明明是你撞了人,怎么还能这样说话?”玉忘苏语气微冷。
那妇人的目光这才落在了玉忘苏的身上,看清楚了玉忘苏的相貌时,她满脸的惊惧,眸中阵阵紧缩。“你……”手指颤抖的指着玉忘苏,“我不是故意要害你的孩子,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找就去找别人,别来找我。”说着话便全身都瑟缩起来。
倒是玉忘苏傻了眼,一头雾水。
“你……”玉忘苏满眼的疑惑。
“你别过来,别杀我,我不是有心要害你女儿的。”说着便急匆匆的跑走了,像是后面有鬼在追。
“这人怎么回事啊?简直像个疯子。”玉忘苏扶着刘婶先到一边的茶摊坐下。“婶子,这附近有没有医馆啊?”
“我这又不是什么大事,不用去医馆,你先把还孩子送回去吧!”
“这……”
“我真没什么,回去用药酒揉一揉就好了。”刘婶笑着冲玉忘苏摆手。
“那婶子你稍微等我一会儿,我很快就来接你。”玉忘苏便把欢欢给背了起来,先把买的东西送回清渠园。
回到清渠园,刘叔见刘婶没一起回来,便着急的的问起来。玉忘苏便把事情给说了一遍。
刘叔便急匆匆的要去找刘婶,玉忘苏把菜筐子放下,便和刘叔一起出了门。
“在京城啊!凡事要小心,地方大了,其实什么样的人都有。规矩的有,自然那横冲直撞不管人死活的也是有的。”路上刘叔便说道。“有些人啊!还真是得罪不起的,吃了亏,也只能是自认倒霉。所以啊!宁可自己小心些,别被人伤到了才好。”
“我知道了。”玉忘苏点着头。京城有权有势的人家多,别说世家大族的人得罪不起,有些高门大户的奴才都不是寻常人能惹得起的。
真的很不公平,可世道就是如何,没法子的事。
当初余家那位小姐的事,她便算是见识了。
人家家里有权有势的,即便是错了,人家也不会认错。即便是打了你,人家都要说你是没眼色,偏往人家的巴掌上撞。
到了地方,刘叔便连忙向刘婶跑去。“怎么样了?”刘叔着急的问着。
“我身子骨好着呢!瞎担心什么啊!”刘婶扶着腰站了起来。
“还说呢!都成这样了还嘴硬。”
“我这也真是无妄之灾啊!你说就是出来买个菜,怎么就遇到那样不长眼的人了。”刘婶愤愤的说着。
“行了,人都走了,你再是骂也没用了。”刘叔躬下了身子,示意刘婶趴到他的背上去。
“我就是心里不苏服,还不能骂两句了啊!”刘婶说着便趴到了刘叔的背上去,刘叔便背在她慢悠悠的走着。
玉忘苏走在他们的身后,看着两人有说有笑的,即便是斗嘴,也显得十分的温暖。她也看的笑了起来,老夫老妻的,虽说已经没什么浪漫的了,却让人看着就觉得很温馨。
夫妻相互扶持着走过了几十年,彼此关心着,你走不动了,我扶着你,我走不动了,你背着我。
一点一滴的温馨美好都融入了岁月之中。
回到了清渠园,正碰上君无名的马车停在门口。水生和君无名便站在车辕上。
“嫂子。”君无名笑着喊了一声,又看向了玉忘苏背着的欢欢。“孩子都这样大了啊!”
“是啊!”玉忘苏笑着把孩子给放了下来,君无名便把孩子抱在了怀里。
欢欢也不认生,倒是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饶有兴致的望着君无名。“长的比较像表哥。”
“都这么说呢!”
刘叔开了门,便招呼着他们进去。
让水生和军君无名到厅里去坐,玉忘苏则去烧水沏茶,又拿了些点心果子摆出来。
刘叔则先送刘婶回了屋子,找出药酒来给刘婶揉着腰。“还真是上了年纪,不中用了。”刘婶无奈的说着。
“说的什么话呢?”刘叔瞪了她一眼。
“对了,撞我的那个人,我总看着有些眼熟,就是一时想不起来了。”刘婶皱着眉。她闭上眼睛细细想着,就是觉得有些眼熟,应该是什么时候有见过的。
可总也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见过了。
“看着眼熟的人多了,或许是什么时候见过的,只是没有深交,也就想不起来是谁了。”刘叔笑了笑,倒是没当回事。
走在街上,一眼看出去觉得眼熟的人多了,可却大多不是张口就能喊出名姓来的。
“我就是觉得有些奇怪,看着也不像是傻子,可说起话来却疯疯癫癫的。还说什么不是有意要害忘苏的女儿,忘苏生的明明是个儿子。
“她看着忘苏的样子,活像是见了鬼。也不知是不是亏心事做到了,疑神疑鬼的。”
“好了你就别多想了,好好的养着吧!”
……
玉忘苏端了茶和点心摆好,君无名和欢欢玩的乐呵的很。
君无名抚摸着欢欢脖子上戴着的长命锁,“这东西我怎么看着像是有些年头了?”那种圆滑的几乎看不出棱角的感觉,看着就不像是新的。
虽然看着很干净,颜色也还算是鲜亮,可这样旧的东西到底有些寒碜了。
“赶明儿我让人给欢欢重新打一些。”
“我们本是不想给欢欢戴什么饰物的,金银之物硬邦邦的,咯得慌。”水生笑着揉揉欢欢的头,“不过这长命锁却有些特殊的意义。”
“莫非是哪个长辈送的?”
“我们回京的船上遇到了褚老御史的夫人,老夫人送给欢欢的。说是以前有长命百岁的老人戴过,也让欢欢沾点福气寿数。”
“看来这小子还真够招人喜欢的,竟然那位老夫人都喜欢他。”君无名笑起来。“满京城的看都说那位老夫人不容易结交呢!若心中不怀诚心,便最好不要去结交。”
“老夫人的性子其实还好。”水生感慨着。
“说起来,老夫人也好几年不曾回京了呢!前些时候太皇太后寿辰的时候,太皇太后还说起,想找世家里积古的老人家说说话。就说到了褚老夫人。
“褚家的人便说老夫人回了陇川便再也接不来了,这次回京也是难得,怕是为了长孙的亲事。”
“褚大公子要成亲了?”
“是啊!亲事已经定下来了,还是太皇太后做的媒呢!说的是余家的那位清宁县主。那位县主也是一直住在老宅,也是看着到了说亲的年岁了,才给接回了京城。”
“看来太皇太后倒是很看重余家。”水生笑了笑。褚大老爷如今是中书令,那位大公子可是大老爷的嫡长子,这门亲事可以说是余家高攀了。
清宁县主虽有县主的封号,可到底不是皇室宗亲,真正说到地位的时候,还是不能和皇族之女比的。
听到他们说起清宁县主的时候,玉忘苏倒是微微皱眉。她到如今都还记得那女子的讨厌样子。虽说弄垮了余家的布庄,余杭倒是赔了银子。
可即便如此,她对那样过分张扬跋扈的女子还是心中厌恶的。
褚老太太的性子,怕是对这样的孙媳妇喜欢不起来吧?
不过细细想来怕也未必。清宁县主在小地方打着余家的旗号,自以为了不起,自然也无法无天。
可在中书令大人的府上,余家的旗号可就不那么好用了。或许也就会收敛一些,对着长辈们也能恭谨一些吧!
“太皇太后寿辰上,对余家的贺礼很满意。”君无名笑着说道。
君无名没多留,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君无名走了之后,水生才取出了母亲给的匣子,递给了玉忘苏。
“这是母亲给的,她特地留着送给儿媳妇的。”水生拿了镯子给玉忘苏戴上。
玉忘苏看着那镯子,只觉得沉甸甸的。福禄寿喜的极品翡翠,可当真是奢侈品中的奢侈品了。即便是前世,她也收藏了一些翡翠,却也没淘到这样的。
极品的翡翠从来都可遇而不可求,收藏玉石,不少时候都还是看缘分的。
“还是收起来吧!戴着这样的镯子,我手都不知道要往哪里放了。”玉忘苏连忙就要摘下来。收藏归收藏,可这样的东西,她轻易是不怎么戴的。
随便就几百万的东西戴在身上,她还是觉得太招眼了。
“你戴着很好看啊!”水生握住她的手。皓腕纤纤,肌肤白腻莹润,像是极品的羊脂玉雕琢出来的一般。戴着这样的镯子倒是很搭。
“可这不是普通的镯子,是母亲给的,有着特别的含义。若是我戴着磕了碰了的,就不好了。”玉忘苏还是把镯子给取了下来。
虽说上好的翡翠很坚硬,几乎要同钻石媲美。可不意味着翡翠饰品就很牢固,因为翡翠很脆。
若是普通的挂件之类的,随便磕了碰了的,还可以修补一下。
不过镯子只要裂了就很明显了,而且镯子因为雕琢的工艺,本就更容易坏。
“那你收起来吧!”
“能得到母亲的认可,我很高兴。”玉忘苏笑起来。她不曾见过他的母亲,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人。即便他说是个和善的人,可她也心里难免有些忐忑的。
她知道自己从不是什么高门千金,前世的时候她富有,都是靠的自己的本事。可若说相比起那些富家豪门的千金小姐,她自认她学不来那些人的样子。
而这一生,她也不过是个普通人。或许在贵族世家眼中,也不过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村姑。
她会想,他的母亲见了她,会不会失望。会不会觉得自己的儿子,怎么就只找了这样一个女子。
她也会怕得不到长辈的认可。
她从来都很清楚,这个时代也好,她所生活的那个时代也罢,长辈的认可是很重要的。
因为婚姻,从不仅仅是两个人的事,而是两个家族的事。那些口口声声说着不需要婆婆的认可和喜欢,要嫁的是这个男人,又不是他爸妈的的女孩。
最终总是和公婆有很多的矛盾。而这样的矛盾使得丈夫夹在中间,两面不是人。
久而久之,丈夫也会对这样的婚姻和日子产生厌倦,甚至是脾气越来越不好。
可没想到,竟然还没见面,便得到了认可,还真的是很让她惊喜的。
“母亲若见了你和欢欢,肯定会喜欢的。”
“你是不是在母亲的面前说我的好话了?”
“我还没来得及说呢!母亲便说你跟着我不容易,要我好好待你呢!”水生笑着说道。
“对了,母亲的病可好些了。”
“已经有所好转。”
“这样就好,我也能放心些了。”玉忘苏含笑说着。
“我倒是没想到府里来的大夫会是徐瑶,也就是徐邈的姐姐。”水生感慨着。人生何处不相逢,有时候会让人觉得这天下还真够小的。
家里当真是倚仗了这姐弟二人良多。他和忘苏的命都是徐邈救的,甚至欢欢也是徐邈给保住的。
如今,徐瑶又救了母亲。
“徐邈还有个姐姐啊?从没听他说起过,我还以为他的已经没有家人了呢!”
“徐瑶早就出嫁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也就不算是徐家的人了。何况徐邈知道他的姐姐过的好,又不想再提过去的事,自然不会总把这个姐姐挂在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