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屋里,沐诀也回来了,正看着一副画。玉忘苏凑过去看,却是她的画像。
“谁画的?画的还挺像的。”玉忘苏笑着坐了下来。
“从杀手屋里找出来的。”沐诀把画放在了桌子上,“所有画像中,还在世的人只有你,看来杀手昨夜的目标就只有你。”
“看来杀手得到的画像倒是够清楚的。”玉忘苏仔仔细细的看着画。画的很逼真,画这幅画的人该是很认真观察过她的。“你还找到别的没有?”
沐诀也就把一箱黄金和秦秋的荷包说了。
“既然来的人是杀手,先前我以为是冲着孩子来的想法倒是排除了。杀手只拿钱办事,不会多问雇主杀人的理由。那杀手看我肚子的那一眼,可能是在确认我的身份。”
在比较昏暗的环境下,看她的肚子反而比看脸更能确认她的身份。
因为来华城这么多的女眷里,挺着这么大肚子的人就只有她。
她让紫苏拿了笔墨纸砚来,仔细的把最近发生的几桩事都捋一捋。
先是狩猎场上出现了老虎,伤了灵慧长公主。
再是灵慧长公主在山庄中再次被刺客盯上。当夜灯市上夏侯宸一行人遇到爆炸,崔乐贤差点丢了命。
之后是端靖大长公主被杀,她和凤语兰怀疑是君芙和楚誉动的手。
最后是昨夜攻击山庄的行为,目标是她。嫌疑人是秦秋。
既然特意找了杀手,那就真的是要她的命。可是,她自认没有得罪秦牧的地方,秦牧这样早到底是因为什么?还是说她无意中发现了秦牧什么秘密?
这也不对啊!她怀着身孕,自从来到华城之后便深居简出的,也不可能去哪里发现什么秘密啊!
“秦牧到底为什么要杀我啊?”玉忘苏实在是觉得想不通了。
“不管他为什么这么做,既然对你出手,这个人便留不得了。哪怕是要得罪华城整个秦氏一族,我也要他的命。”沐诀斩钉截铁道。
他不容谁觊觎他身边之人的性命,秦牧敢有这个想法,就要死。
“人没有动机的话,总怕冤枉了人啊!”玉忘苏叹息一声。
“难道还有人故意把秦秋的荷包仍在杀手家里,等我去发现?你也听秦牧说了,秦秋对这个荷包很看重,轻易是不会弄丢的。”
“若真是秦秋去找的杀手,那为什么要对我下手,便只有秦秋和秦牧最清楚了吧!若是能找到秦秋,或许能审问出什么来。”
沐诀拿了画像用火折子点燃,一幅画像很快也就化为了灰烬。
“秦秋我已经让人去找,是否还能找到活的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当下最要紧的,还是尽快离开华城。”沐诀握着玉忘苏的手,“这样的事再有一次,我不能保证我们都还能全身而退。”
有一次他便觉得自己一颗心都要停止跳动了,若再有一次,真的觉得会受不了。
不管做什么,他都不能将忘苏置于危险的境地。
“那皇上怎么说?也同意尽快离开吗?”
“嗯。我们至少要先到丰城,那里有驻军,这样才算安全了。可我们在华城之内,要给丰城的驻军传讯并不容易。”
“早些离开也好,我们不好在华城就和秦牧翻脸。我觉得秦牧对荥朝的态度不同,怕是和荥朝早就勾结。若是如此,一旦翻脸,荥朝可能会站在他那边,还有南梁和北啸会如何,我们都还不得而知。”玉忘苏抚摸着小腹。
孩子渐渐快要足月了,她就更为担忧。
她自己和沐诀犯险还就罢了,可她不能让月牙和腹中的孩子也跟着犯险。留在华城的确是很危险,要是正危急的时候孩子也要出生的话,那才真是糟糕了。
她的孩子最好是不要生在华城。
“我会尽快安排好离开的事宜。”
说了会儿话,玉忘苏便赶沐诀去歇息一会儿。他昨夜一夜都没睡,即便他身子好能挺住,到底有损身子。
……
城主府内,秦牧把桌案上的东西都砸了,满脸怒气的瞪着跪在地上的几个人。
“你们这些废物,怎么还没把人找出来?”秦牧用力的锤击着桌案,“就是掘地三尺,都要尽快把秦秋找出来,他可以死,却不能活在外面。”
他还真是没想到,秦秋的胆子这样大,没办好他吩咐的事,竟然敢连夜跑了。
他是说过,若是秦秋没办好事情,他必然要惩罚。看来秦秋是真的怕他的惩罚,这才跑的远远的。
只是秦秋在他身边多年,知道的事太多了。一旦秦秋离开了他,秦秋的嘴未必就会那么严实的。不肯效忠于他的人,都要死。
死人才不会乱说话。
都是废物,他这些年都养了一群废物,竟然要用的时候没一个得用的,只会屡屡坏他的事。
他怒瞪着桌案上的那个荷包,握紧了拳头。秦秋,竟然连秦秋都敢背叛他。
“城主放心,我等必然能尽快把人找出来。”下跪的为首之人连忙说道。
“不可大张旗鼓的去找,就打着寻找秦冕的名义去找。对外一律说秦秋病了,在城主府里养伤,最近都不能处理事情了。”秦牧瞪着那人,“听明白了吗?”
“属下听明白了。”那人战战兢兢的应着。
“要是连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小心你的家里人。”秦牧只觉得心里的怒气越发止不住,这华城就这么大的地方,竟然还能藏人。
一个秦冕多日找不到就算了,竟然连秦秋也能躲的一下子就不见踪影了。
难道一个个的还都躲到地下去了不成?
“城主放心。”
“放心?你们这些废物,我如何放心?好好想想,到底什么地方是我们想不到的?最不会去搜查的?”
“华城最不会去搜查的有三个地方,秦氏的宗祠,神殿和秦氏的古墓。”那人说道。
秦牧微微蹙眉,的确,这三个地方是绝对不会去搜查的。先前搜查秦冕,即便很多地方都搜查的仔细,可有些地方自然是不能去搜的。
秦氏一族的宗祠有秦氏族老们掌管,没有族老们的应允,是绝对不能搜查的。
搜查宗祠要被冠上不敬先祖的名头,纵然他贵为城主,也是不能彻底得罪族老的。
而神殿就更不能搜查,华城的百姓都信奉神殿,觉得神徒就是上天派来的使者,能为百姓带来太平安康。何况秦氏一族的族长历来都很尊敬神徒。
不说旁人,就是他也很信神徒说的话。
最初的时候他的确是不太信神殿的,毕竟命运之类的,实在是太虚幻了。可是自从他请神殿的神徒和巫师算过几次事情,很快便都成真了之后,他便觉得神殿还真是有些本事的,不可不信。
只是从旁人处听来的神殿有多厉害,他可以不信。可自己亲眼所见的,便不能不信了。
第三不能去的地方就是秦氏的古墓,秦氏的古墓埋葬的并非全部秦氏的先祖,其实只有一人,便是华城第一位城主——秦默。
古墓是秦默还在世的时候就建造的,里面设计了许多的暗器机关,还有华城最让人忌惮的兵器。
而古墓的要是自来只有一份,就在城主的手里。
古墓除他之外是没人能进去的,那秦冕还可能躲藏的地方,似乎也只有秦氏宗祠和神殿了。
“我会去一趟宗祠,你们到神殿去一趟。”秦牧望着下跪之人。
“这……搜查神殿势必得罪神徒和巫师,若是让百姓知晓城主搜查神殿,必然也会对城主有不满。”那人迟疑着说道。
历来亵渎神殿的人,下场可都是很凄惨的。
“我可没说让你去搜查,你就去问问,秦冕和秦秋可有到神殿去祈福。再让人盯着神殿,若是真不在里面还罢了,若是在,只要露头就带回来。”秦牧瞪着那人,只觉得手底下的人不仅没用,还很愚蠢。
“是,属下这就去办?”那人见秦牧没有什么吩咐了,便带着人先离开了。
人都走了,秦牧才坐了下来。看着空落落的屋舍,他有瞬间的失神。
他还真是没想到,有一日秦秋也会离开他。这些年来秦秋一直跟着他,倒是真为他办了许多事。
孤家寡人,看来要谋大业,这也是必然的。
那个位置实在是太小,容不下人一直站在他的身边。
……
神殿内,秦牧的人才刚到神殿,便有人急匆匆的往后面的禅房跑。
“冕爷,秦牧的人来了。”匆匆进屋的人冲着屋内一个而立之年的男人说道。
男人看了同桌而坐的另外两人,一人着巫师的衣裳,面上蒙着黑纱,乃是神殿的神徒。另外一人着一袭白衫,若是玉忘苏在这里,会一眼认出这是窦振修。
“有什么可慌张的,就是来了,也不敢搜查神殿。”神徒淡淡的说着,手轻轻的把玩着桌上紫砂的茶盏。看着细细的磨砂,入手却温润。
“不可不防,秦牧到底是城主。”秦冕微微皱眉,“若真是搜查,可就暴露了。”
“就是进了神殿,他们也没胆子到我这里来。”神徒站了起来,走到屋外,吩咐了一个巫师到前面去查看一番。
没多会儿巫师便折了回来,“禀神徒,他们就问了问秦冕和秦秋是否到神殿来祈福了。说没有,他们也就告辞了。”
“下去吧!”神徒摆了摆手,之后瞥了秦冕一眼,“如何?”
“自然是你最有法子的。”秦冕笑起来,人既然走了,他也安心了下来。
神殿之内,他的人隐藏的并不多,若是秦牧并不怕得罪神殿,直接动手的话,他怕还真难全身而退。
“不过可见秦牧已经怀疑上神殿了,其他地方再找不到,他难免会在神殿动手。”神徒给秦冕倒上了茶,“你们若要做什么,动作要快。”
“窦兄你看呢?”秦冕望着窦振修。
“我看还是再审问秦秋一番,尽量再知道些秦牧的事。秦秋是秦牧的心腹,必然知晓很多有用的东西。”窦振修说着便站了起来。
“这人嘴硬的很,轻易还真撬不开他的嘴。”秦冕皱着眉,若能审问出些什么,早就审出来了。
只是秦秋死活就是不开口,一副硬骨头的样子。
“将死之人,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秦牧这样着急找他,总不会是想保护他吧?”窦振修冷笑一声。秦秋一跑,在秦牧那里就是叛徒了。
秦牧绝对不会再信任秦秋,秦秋说或者不说,秦牧都必然对秦秋下了绝杀令。
“那窦兄就试试吧!”
窦振修也就出了门,往关押秦秋的屋子而去。秦秋呆在屋里倒是安静的很,一直呆坐着。
见窦振修进门,秦秋的眼神才微微有了些变化,像是死水重新流淌起来。
“看来神殿是和秦冕勾结在一起了?”秦秋扫了窦振修一眼。
“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有闲心关心这个?”窦振修笑了起来,“我还真是佩服你的镇定,还是说,你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也就不担心了?”
窦振修在秦秋的身边坐了下来,“秦牧的人找到神殿来了,问你是否来了神殿。我想,他们总不会是请你回城主府的。”
秦秋眸子紧缩,他自然知道城主派出来的人不会是请他回去的。就是要回去复命,怕也是带他的项上人头。
他从离开的时候便已经想到了这样的结果。
可是他不想死,他还年轻,还有大好的年华,自然不甘心被城主惩罚而死。
并非是他背叛了城主,是城主根本就没把他当回事。他为城主做了那么多的事,不过才办砸了一两件事罢了,城主便那样。
这样的主子,或许他一开始就跟错了。
可跑出来后,他才知道自己无处可去。整个华城都是秦牧的天下,他还能躲到哪里去?
要离开华城也很不容易。想来想去,也只有来神殿里躲一躲,至少秦牧是轻易不敢搜查神殿的。谁知道他才来就遇上秦冕了,之后便被抓了起来。
身上的东西都别人搜了个遍,就连他娘给他绣的,他佩戴了多年的荷包,也没能幸免。
“你们别以为这样我就会背叛城主。”
窦振修呵呵笑起来,“你以为如今除了神殿,你还有地方可去吗?驱使毒虫猛兽攻击山庄,收买杀手刺杀。你只要离开神殿,秦牧也好,四国的人也罢,都会将你撕碎。”
“你……”
“你随身佩戴的荷包,我已经送去杀手的家里了。陷害这种事嘛,也不是只有你们会玩啊!”窦振修轻拍着秦秋身上的灰尘,“我知道你也是惜命之人,假装什么忠心护主?你若是不怕死,何以出现在神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