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能想到这是人家穿着杀过人才不要的。
“你说是捡的,就是捡的啊?你捡的时候有旁人看到吗?”余沁说道。
杀死周稳婆女婿一家的人很可能就是害忘苏的人,既然有线索,可要好好的审一审。
“这……当时没人看见。”男人有些窘迫,“人多的时候我也不好去捡的。”他也不是叫花子,捡人家扔了的东西,实在是有些丢人的。
虽然东西还很好,可要他在众目睽睽下去捡,实在下不了这个脸。
“你说是说不明白,我也只能让段将军来看看了。”玉忘苏说道。
“别,夫人别把我交给将军,我说的都是实话啊!我家里并不富裕,实在也买不起这样好的衣裳啊!夫人饶命。”男人一下下的磕着头,磕的很重,没几下额头就红了。
“你似乎很怕段将军?”余沁紧盯着男人看,“你若是真没杀人,就是让段将军来审,你又有什么好怕的?他还能吃了你不成。”
“将军治军严明,若是让他知晓我捡衣裳,招惹来这样大的祸端。必然会责罚的。”男人颤颤巍巍的说着。
安国侯离开之前特意见过将军,让将军好好照顾侯夫人,将军自然是连连答应。
侯夫人一句话,将军必然会重罚他来给侯夫人一个交代。毕竟将军也是得罪不起安国侯的。
何况这还牵扯上了杀人之事,若是那案子查不清楚,他怕是要背这个黑锅了。谁让这个时候衣裳穿在他身上,想到这里更是颤抖的厉害。
最已经不是一件衣裳了,倒像是满身的利刺,随时都可能要了他的命。
他怎么就要贪图这样的小便宜,非要去捡这衣裳呢!
“可如今这样,我们不得不把你交给段将军,可能那人就是你杀的呢!”余沁冷哼一声。
“冤枉啊!我……我知道衣裳是谁家扔的。”男人急忙说道。
“哦?那你倒是说说看。”余沁和玉忘苏对视了一眼。想想要真是这人穿着这一身衣裳去杀的人,怕是不敢还总穿着这身衣裳招摇过市的。
所以这人倒是可能真没说谎,衣裳捡来的可能很大。
寻常小兵也穿不起这样贵的衣裳,更不至于平常就穿一般的衣裳,杀人还非要穿一身这样好的衣裳去吧!唯恐不招眼?
“是……是楚家,扔衣裳的丫鬟我见过,是楚誉大人身边伺候的。”
“楚誉?”玉忘苏沉吟着。当时驿馆里住的人很多,当日那个时间段楚誉是否离开过驿馆,还真是不容易弄清楚。
至于若真是楚誉做的,怎么不把衣裳烧了呢?要是烧了个干净,可不是一点痕迹都不留吗?可是一整件的扔出去,就不怕被人发觉?
还是说楚誉虽然杀了人,却没察觉到衣裳是被周稳婆女婿扯坏的?只以为是在哪里划破了,所以当成普通的破衣裳给扔了?
若动手的人真是楚誉,那还真可能是楚雯华在害她。
她和楚誉都没什么交集。她听阿诀说起过,以前侯府和楚家会定亲,自然两家人关系是很不错的。
楚誉也常去侯府,和阿诀的关系还不错。不过自从楚雯华入宫之后,楚誉便一下子就和侯府划清关系了。
她入侯府后,楚誉也没去过侯府,始终都没什么交集。这次出巡,即便是见到也只是淡淡的,反正也不是朋友。
“是!就是楚家的丫鬟,叫什么香韵的。”
“你怎么记得那么清楚?”
“有次驿馆采买的人没买楚大人要的东西,和人吵起来了,动静很大。后来我们这些人就都知道她是楚家的丫鬟,得罪不起。这个事好几个人都看到了。”
余沁又问起周稳婆女婿一家死的那一日他在哪里。
“一整天都守着驿馆,一起的人都知晓的。衣裳就是次日一大早捡的。”
玉忘苏也就让寒叶把人送回去,问问男人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他说的话你真的相信吗?”余沁望着玉忘苏。这到底只是一面之词,楚誉都走了,也找不到人对证。
有可能是真的,也有可能都是胡编乱造的。
“若是当日他真的一直都在驿馆,那人就不是他杀的。”仵作好好的检查过,周稳婆女婿一家都死在那一日,还是侍卫去的时候,人身上都还是暖的,该是死去没多长时间。
她不能证明衣裳真是楚誉的,不过若是能证明当日这人没离开过驿馆,倒也洗去了杀人的嫌疑。
“这倒是。”
“好了,快吃吧!再煮下去,汤都干了。”玉忘苏笑笑。
“我是说楚誉的事,你相信吗?”
“现在并无证据,信不信不好说。我们也不可能因为这一点点衣裳碎片就去审问楚誉。”即便是证明了那衣裳真是楚誉的,也没什么用。
就算是他们心知肚明事情是楚誉做的,在没有其他证据的时候,也无法拿楚誉怎么样。
楚誉是皇贵妃的亲兄长,可不是能随意审问的。杀人偿命,往往针对的只是平民百姓。
像是楚誉这样的人,哪怕那一家子人真是他杀的,楚雯华要想保住他的命,也是能做到的。
皇上还不至于为了几个百姓就杀了自己的大舅子。
所以自来都有皇亲国戚胡作非为,因为很多时候哪怕杀了人也能逃脱罪责。除非是害死了家世相当的人,人家那边必然是不肯罢休的。
律法只能是比较公平公正,而不是绝对。
所以才说豪门世家一旦败落,便会墙倒众人推。平常他们不知道欺凌过多少人,害了多少人命,却拿他们没办法。
既然败落下来了,自然新仇旧恨都一一清算一番了。
所以再是富贵的人家也别太猖狂,所做的种种,都很可能在之后迎来报应。
“这倒是。”余沁叹息一声。楚誉是皇贵妃的兄长,轻易自然是不能审问的。“但是就这样放过他?”
“阿诀不是给我们留了几只信鸽嘛,我把这个事告诉他,让他防着楚誉。”
“也只能这样了。”
玉忘苏却想到了淑慎大长公主的死,若是真和楚誉、君芙有关,倒是可以从这里入手。
不能为了随便几个平民百姓的死审问楚誉,那一个大长公主的死,总是可以审问了吧?
淑慎大长公主一直对君芙不好,所以君芙本也有杀害婆婆的动机。倒是可是从审问君芙着手。若是弄错了也就罢了,若是没弄错,君芙和楚誉自然要付出代价。
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人,本来也死有余辜。
寒和去了一会儿也就回来了,“都询问过了,那人没说谎。楚家的香韵的确是和采买的人吵闹过,所以他们都对香韵这个人很熟悉。
“那家人死的当日,那人还有另外的几个人当值,谁都没有离开过驿馆。还有两个说,那人的确是买不起这样好的衣裳,家里老娘身子不好,长年累月的喝药,家里总是缺钱,不时的还会和熟悉的人借钱。”
“看来人还真不是他杀的。”余沁拉了寒叶坐下,让寒叶快点吃东西。
“那这个事就这样吧!也别告诉段将军。”玉忘苏郑重的说道。
要是传到段将军耳中,怕还以为是那个兵得罪了她呢!捡东西也不是什么罪过,不必让人受到惩处。
本来有些富贵人家觉得不好扔了的东西,却比普通人家正在用的都好很多倍。
一件衣裳,富贵人家可能哪里破了一点点就不穿了。可是对穷苦之人来说,却是要缝缝补补,直到再也不能穿了才舍得扔。
“放心吧!我们都不会说的。”余沁先说到,紫茉她们也都保证不会说出去的。
冬月里,丰田明华一行人才回到了京城。沐诀去宫中交了差事才回到了侯府之中。
他回府的时候,老夫人也才去宫中侍疾回来。太皇太后病倒之后,皇室宗亲还有一些诰命都轮流着到宫中去侍疾。
母子相见,老夫人便问起此去华城的一些事。皇上出巡一趟,淑慎大长公主和皇后都没了,这可都是大事。
沐诀也就简单的说了一番,倒是没过多的说在华城的那些危险。
“可惜你也不能带着忘苏和孩子一起回来。”老夫人叹息着。虽然忘苏要在外面生孩子,在外面坐月子,这都是先前就想到的了。
可是真这样,还是觉得委屈了忘苏。本来怀着身孕还要跟着奔波就够委屈的了,如今还要孤零零的留在丰城坐月子。
外面哪里能和府里比。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
“确实是没法子的事。”老夫人说着便让林嬷嬷去把欢欢抱来,“这次忘苏生了个女儿也好,恰好儿女双全。”
“是啊!”沐诀笑起来,“那孩子招人喜欢的很,娘看了肯定喜欢的。”
“生了什么我都喜欢。”老夫人笑笑。
沐诀又问起太皇太后的身子来,皇上等人都急着去看太皇太后,慈宁宫那边必然很挤,他暂时也就没去。
“太皇太后这是心病,如今端靖大长公主他们都回来了,想来会好一些。”先是淑慎大长公主死在了华城,之后连皇后也被人害死了,太皇太后一时受不住。
人上了年纪,唯一的念想就是晚辈们能平平安安的,无病无灾才好。
白发人送黑发人,本就是最凄凉的事。
“你也找个时候去看看她老人家,你小的时候,她是很疼你的。”
沐诀点着头,说次日就去。林嬷嬷也抱着欢欢来了,沐诀连忙把孩子抱在怀里,“倒是胖了些。”
“不胖,自己能跑能跳的,长壮实了不少。”老夫人笑着说道。
欢欢的眼珠子却滴溜溜的转着,四处看,之后似乎有些疑惑,“娘……”他瘪着嘴,一副委屈的样子。
沐诀揉揉儿子的头,“欢欢是想娘了吧?你要过些日子才能回来。”
“你们不在家里,他会想的。这小小的就会找人了。”老夫人感慨着。孩子最亲的还是爹娘,阿诀和忘苏不在,这孩子可眼巴巴的想的很。
让人看着怪心疼的。
“看这可怜的样子。”沐诀捏捏欢欢的脸,多月不见,这孩子都长大了很多了。
孩子还真是变化快的很,一些日子不见,便能看到长高了,健壮了。冬日里穿的很厚实,圆滚滚的可爱的很。
“说起来,忘苏也要出月子了。是你去接她,还是让她自己回来?”老夫人问道。说真的,大冷天的赶路,倒是要苦了孩子了。
大人还辛苦就辛苦些,就是那才要满月的孩子还不知道受不受得住路的冷。
马车里再是弄的暖和,始终都觉得和屋里不同。
只是也不能让忘苏过年都还住在外面。过年是一家团圆的时候,不在一起过年总是不太好的。
“还是我去接她,让她自己回来,我也不放心。”
“这样的事,你决定就好。一路上也累了,你早些回去歇息吧!”
沐诀也就抱着欢欢回了春晖堂。虽然没有见到娘,不过爹回来了,欢欢也一直很高兴。沐诀也就一直陪着他玩耍,这孩子现在腿脚有劲,在院子里跑来跑去的玩的欢实。
看着孩子高兴,他也笑了笑。
一家人都好好的,看着孩子们长大,真的是很美好。
直到欢欢玩累了,上下眼皮都打架了,沐诀才抱着孩子去睡了。
次日,沐诀也就和老夫人一起入宫去看太皇太后。他们去的时候,太后和凤语兰也在,正陪着太皇太后说话。
“沐诀哥哥你来的正好,皇祖母正问起华城的事呢!”凤语兰望着沐诀。
皇祖母今日有了点精神,便非要问她这一路上的事,其实也就是要问皇嫂和长姑母的死。可是她一时也真是不好说,尤其是皇嫂的死,是说实话还是瞒着,她还没和皇兄商量过呢!
虽说皇嫂不是端靖和姑母孩子这个事在丰城议论纷纷,不过却还不会传到京城来。
何况当时皇兄也下旨,说皇嫂就是端靖姑姑的孩子,不准人议论,丰城的百姓们也就不敢再随便议论了。
所以有些事要不要告知皇祖母,她是真不知道了。
她并不想欺骗皇祖母,可有些事不说似乎要更好。
“既然这丫头说不清楚,那就阿诀你来说。”太皇太后望着沐诀。
“太皇太后想听些什么?”沐诀在床边坐了下来。
“淑慎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哀家的女儿总不能死的不明不白。”太皇太后的目光锐利起来。不过是去一趟华城,她哪里能想到会有这样大的变故。
若是早知如此,四国齐聚那是男人们的事,就不要让这些孩子跟着去了。
如今才真是追悔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