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树上的仙桃颜色如此诱人,看着便会让人觉得咬一口的话,必然鲜美多汁。仙翁的长发也都丝丝分明,仿佛要从画中走出来。
她也看过很多人的刺绣,可却一直没有这样栩栩如生的感觉。
或许就像哥哥说的,有些东西美则美矣,去好缺少神韵的。
“你若想学,我自然一一都交给你。我们月牙的悟性这样好,必然也能绣的很好。”
正说着话,外面有人敲门,月牙有些奇怪,“门没闩啊!”大白天的,门都只是随便关着一点,一推就开了的。
“去看看吧!”玉忘苏放下了手中的针线。
月牙急匆匆跑去开门,看到门外站着的人,脸色变了几变。“舅舅,舅娘,你们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还真是这里啊!我们还怕走错了呢!”姜氏直接越过月牙就往里走。夫妻二人一边走一边四处看着,“这宅子还真是大啊!又漂亮。”姜氏满眼贪婪的神色,边看边咋舌。
月牙跟在他们身后,有些无奈的跺脚。
还以为他们不会知晓自家在县城的住处呢!竟然还是找来了。
听到林正德夫妻的说话声,玉忘苏走了出来。看到这夫妻二人的时候,她也愣了愣。这两人还真有些阴魂不散的意味了,还以为不住在村里,也就找不到家里来呢!
还真是没完没了了。
“博闻呢?怎么不见他?”林正德一见玉忘苏就一副质问的口气。
“博闻上学去了。”玉忘苏有些冷淡的应着,月牙连忙跑到了她的身边。“你们今日来是有什么事吗?”
“这话问的,没事我们还不能到自家外甥家里来的啊?”姜氏不满的说道。
“外甥家里?我觉得,这话怕是说错了吧!”玉忘苏冷冷的扫了姜氏一眼,“这宅子是我的,可不在周家的名下。”住在长西村的时候,她住在博闻家里,林家夫妻觉得她是借住的也就罢了。
可是在这里,可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她和博闻月牙是一家人,不分彼此。可在林正德夫妻,这里还是要分清楚的。不然这夫妻二人还真觉得什么产业都是博闻的,有事没事的找上门来闹腾。
“这有什么区别啊?”姜氏讪讪的笑着。
“当然有区别,随便进别人家里,像是进自己家一样,这规矩我没听过。莫非我也能随便到林家去,把林家当成自己的家?”
“这话说的,怎么就说到这上面来了?我们这不就是来看看博闻和月牙嘛,也好些日子没见他们了。”姜氏伸手想要揉揉月牙的头,月牙连忙躲到了玉忘苏的身后。姜氏讪讪收回了手,“这孩子……怎么还认生。”
“我很好,不用你们看。”月牙不满的嘟囔着,“你们要是没事就走吧!”
“这死丫头,怎么说话的啊?”姜氏脸上挂不住,狠狠的瞪了月牙一眼,“我们好不容易来一趟,你竟然好撵我们走?”
“我以前去林家的时候,你也是这样撵我的,甚至还拿笤帚打我。”月牙仰着头看姜氏。虽然这的确是至亲的长辈,是娘亲的哥哥嫂子。
可是这两个人从来都没有对她好过,她只记得他们会骂她,会说她是小叫花子,是没爹没娘的孩子,还总有笤帚撵她出来。
每次去家里都不是真心看她和哥哥的。
总是闹腾的自己家无宁日,看见就觉得烦了。
“月牙,你这说话也太没良心了吧?舅舅什么时候撵过你了。”林正德舔着脸凑近月牙,玉忘苏拦住了林正德。“我和自己的外甥女说话,你还不让开。”
“这里是我家,我还请你们出去。”玉忘苏看着林正德,眸光略有些冰冷。对这样厚脸皮的人,真是一点都不能客气的。
一旦客气了一点,人家就要觉得她是好欺负的,总是没完没了了。
真是觉得忍这夫妻二人够久的了。
“你就算没拿笤帚撵过我,可你也总是在一边看着。”月牙瞪着林正德。
“二位还是最好不要在这里闹腾的好,这可不是乡下地方,没人管你们。你们若是要闹,我就直接让官差来处理,我想你们也不想跑到大牢里去做客吧!”
“这话是怎么说的啊?我们来可不是闹事的,我们就是来看看博闻,找博闻有点事。我们就在这里等博闻回来,只要和博闻说好了话,我们就走了。”姜氏勉强挤出笑意说道。
“博闻今日不回来了,你们就是等也是白等。”
“不回来了?”姜氏有些愣。
“不回来了我们就住一晚上,反正这里这么多的屋子呢!不用招呼我们,我们自己收拾就行了。”林正德连忙说道,“倒是有新的被褥给我们拿两套,我们也不嫌弃你这里。”
说完话,林正德还真是在院子里看来看去的,一会儿说这间屋子不错,一会儿说那间屋子不错。
这副自说自话的模样,玉忘苏只觉得头疼。要是家里有养狗的话,她直接就放狗了。
“家里并没有空着的屋子,你们就是要住在县城,那也到外面去找客栈吧!”玉忘苏不客气的说道。
“这么大的的地方,怎么会没有空屋子?你们才几个人啊!”姜氏完全不信的模样,“我还就要看看,是不是真不空着了。”说着便往一间屋子走去。
“家里地方是很大,不过你们来了,就没空屋子了。”
“你……你这是狗眼看人低啊?你有什么了不起的啊!”姜氏卷着袖子,就要冲着玉忘苏冲过去的样子。似乎想到了什么,又瞬间怂了下来。
“我从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了不起的,可我也不会有事没事跑到别人家里去闹,让人家里没个安宁。”
“谁去别人家了?要不是亲戚家,八抬大轿抬我我都不来的。”姜氏啐了一口。
“看别在这里乱攀亲戚,我你们可没有半点关系。”玉忘苏话刚说话,屋里便传来孩子的哭声,她也没心思管林正德夫妻了,急匆匆的往屋里跑。
给孩子喂了奶,正哄着孩子,便听到月牙的惊叫声。玉忘苏心中一急,抱着孩子就往外走,却见林正德夫妻往外跑,月牙则在后面追。
“快把东西放下,你们太不要脸了。”月牙急切的骂着。
玉忘苏扫了一眼,不见了正在绣的双面绣绣图,心里也满是急切。这幅绣图她准备了这样长时间,可再没有时间让她再绣出一幅来了。
若真是让林正德夫妻拿走了,余杭那里她可不好交代。
偏偏欢欢哭个不停,她也放不下下孩子。眼看着林正德夫妻正要跑出大门,月牙的一颗心都悬在了嗓子眼上。
林正德夫妻正要出门,门忽然从外面被推开了。门直接撞在林正德的身上,林正德瞬间就往后倒,还把姜氏顺势给压在了地上。
看着站在那里的水生,月牙总算是松了口气,“姐夫,他们偷了双面绣,快别让他们离开。”
姜氏被压在下面,唉唉的叫唤着,“死鬼,你还不快起来,我都要被你给压死了。”
“我……你以为我不想起来啊!”林正德被一下子给撞懵了,半晌才回过神来。那一瞬间他满心都是银子。
本只是习惯性的顺手牵羊,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没做过。去没想到月牙那么大的反应,可见是值钱的物件。要真是值钱的,也不枉他们走这一趟。
想着只要跑出了门,外面地方大,月牙一个孩子自然是追不上他们的。
林正德正要爬起来,水生便一脚踩在了他的身上,林正德惨叫一声,而被压在下面的姜氏就更是叫的凄惨。
水生扯出林正德匆匆塞在怀里的双面绣图,林正德伸手想要抢夺,水生冷淡的握住了林正德的手,渐渐用力,甚至都能听到骨头上发出的声音。
林正德大声惨叫着,脸色瞬间发白。
“你这是干什么?你还想杀人啊?”姜氏瞪圆了眼睛,恶狠狠的看着水生。
水生把绣图递给了月牙,提起林正德夫妻便直接给扔了出去。
被直接摔在地上,林正德和姜氏便又惨叫着。
“还是姐夫最厉害。”月牙笑了笑。
“以后门还是闩着些吧!别什么人都放进来。”水生叹息了一声。那幅绣图可是花费了忘苏许多时日的,若是今日真被抢走了,可就白费了那么多时日了。
“嗯。”月牙点着头,深以为然。
若是门是闩着,当时也不放这两个人进来,也就不会出这样的事了。
好在姐夫及时回来了。
林正德夫妻躺在地上叫嚷个不停,声音很大,倒是已经惊动了邻里。“你们以后最好不要再来了,强抢东西可以要被送官的。”月牙的声音也不小。
听了月牙这个话,那些从门缝里探出头来看热闹的邻里也都连忙关上了门。
“你个死丫头,胡说八道什么呢?这哪里是强抢,我们只是拿。”姜氏扶着腰缓慢的站起来。
“这样会拿,怎么不直接到衙门去拿啊?”月牙瞪大了眼睛,实在没想到这人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也不过是欺负自家人好欺负而已,怎么就没本事到别人家去拿啊!
“死丫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姜氏做事很要往月牙的身上扑。月牙急忙进了门,还把门给闩上了。
看着门关上了,林正德才从地上爬起来,冲着大门啐了一口,“我呸,什么人啊!”
“真是白跑一趟了。”姜氏铁青着脸,一个劲的骂骂咧咧的。
“行了,先走吧!”林正德揉了揉自己的腰,“你还想被打啊!”
姜氏脖子一缩,和林正德忽然搀扶着离开了。嘴上却一直在骂骂咧咧的,全是不满。
夫妻二人走过不远处的巷子后,有黑衣人从巷子里走出来,目光深沉的看了林正德夫妻一眼。“去查一查,看这夫妻二人和玉忘苏等人是什么关系。”黑衣人冲着身后吩咐道。
有人答允了一声,不动神色的跟在了林正德夫妻之后。
玉忘苏哄好了欢欢,便让水生抱孩子一会儿。她自己则检查着那幅绣图,好在绣图没有一点损伤,她才算是松了口气。
要真是给弄坏了,当真是浪费了她那么多的精力和心血了,更重要的一点是要失信于余杭了。
这夫妻二人还真是能找麻烦。
“都怪我没看好东西。”月牙很是自责。她早该想到的,舅舅舅娘就爱随手就顺走东西。
要只是顺走几样吃的,还不是大事,这次竟然盯上了姐姐的绣图。
“好了,这不是你的错。”玉忘苏揉揉月牙的头,“这是谁也没想到的事,好在也没真让他们抢走。”
“你们在家里要多小心些,都是些弱女子,不能什么人都放进来。”水生皱着眉。好在这次来的只是林正德夫妻,也不是什么厉害的人物。
“我们会多小心的。”玉忘苏也严肃起来。看来还真是要多小心些,尤其是在绣图还没送出去之前。
至少她要保证,把绣图完好无损的交到福伯的手里。
“随着太皇太后寿辰的渐渐临近,就更是要小心些。范谌虽然折进去了,可范家那边未必就肯死心。”
争夺皇商之位,范家准备了那么多年,又做了那么多的谋划,怕是不会轻易罢休的。但凡是在太皇太后寿辰之前,都还有一搏之力的。
“嗯。”玉忘苏点着头。
“看来还是要找福伯一趟。”水生还是有些不放心,说着便要出门去。
“找福伯做什么?”
“余杭必然给他留了不少人手,让他安排几个人保护家里,等绣图绣好了,才能放松戒备。”
玉忘苏也就不再多说,看着水生出门去了。玉忘苏便也嘱咐了月牙一句,以后门还是都闩上,若是有人敲门,便看清楚了再敲门。
如今绣图已经在收尾了,再过几日应该就能完工了。这几下小心些,也是应该的。
虽说林正德夫妻强抢绣图,应该并不是知晓绣图的价值,仅仅只是顺手牵羊。可这个事,却也算是给她提了个醒。
小心驶得万年船,有时候多小心些也是应该的。
没多会儿水生也就回来了,同来的还有福伯,福伯还带了几个护卫过来。
“倒是我有所疏忽了。”一见到玉忘苏,福伯便急忙说道,“早该安排好人手在这边的,只是我一直担心会搅扰到你们。”
他不是没想过在宅子外安排上几个人。只是安排人日夜守着,说好听了是保护,说不好听了,倒像是监视。
这样的方式,他还是怕这里住的人会觉得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