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我一会儿就去侯府。这些日子,姨母好的差不多了,身上也有了力气,不时的还会在园子里走走。果然你们一回来,姨母的病就好了大办。”
“这样就好。”玉忘苏笑起来。母亲能渐渐好起来,她也很高兴。“对了,你和余杭呢?你们的亲事要拖到什么时候啊?”
若要求皇上赐婚,也还是要抓紧。有些事总怕夜长梦多,若是横生枝节便不好了。
毕竟余杭这个驸马,是凤绝尘看好的,还不知道皇上是个什么意思。
“可这样的事,我也不好直接去找皇兄说啊!”凤语兰有些纠结。本来男女亲事,自然是要男方家里主动的,哪里有她一个女孩子主动去提的道理?
只是她和余杭哥哥的事,余家也无法出面的。
“谁让你去和你皇兄说了?你自然不好当着他一个大男人的面说女儿家的心事。”玉忘苏戳了戳凤语兰的额头,“可你当着你娘的面,也说不出来吗?
“再不然,你还可以去和太皇太后说一说,和自己的祖母说说你女儿家的心事,是很寻常的。若是太皇太后支持你,那就凡事好说了。”
虽说地位上,皇太后也好,太皇太后也罢,都是不能同帝王比较的。可她们到底是长辈,国事上没有置喙的余地,家事上还是能发表意见的。
“哦。”
“你们的事,只能你们自己去上心。难道还非要你王兄去帮你说啊?要真是他去说,你皇兄怕还要以为他想在你的亲事上谋划什么呢!”
“我知道了。”
“你心里有数便行了。”
欢欢在罗汉床山上爬来爬去,不时的还要扶着什么站起来。凤语兰便拉着他的手让他学走路。
“博闻和月牙也不知怎么样了,苏姐姐帮你以后会接他们来京城吗?”
“还要再看看吧!总要我们这边安稳了才能去想那些。”玉忘苏叹息着。她心里还是很犹豫的,她自然希望他们到身边来。
只是她不知在京城是否会有危险,若是有危险的话,让他们来,她反倒是不能安心。
还是等他们回了侯府再说吧!若合适的话,自然还是要让人去接博闻他们的。
一家人总是分隔两地也不好。博闻来京城其实也好,可以到京城来好好的读书,京城内外的好书院都多的。
“也是。”
等水生他们那边说完了话,凤绝尘他们也就要告辞,凤语兰便拽了君无名,让他和她一道去侯府。
送走了众人,清渠园倒是一下子就寂静了下来。
玉忘苏有些感慨,一阵喧嚣过后的寂静,难免让人不适应起来。
“都说了些什么?”坐下之后,玉忘苏便问着水生。
“说了入宫之事,刘逸尘已入京,玉白的意思是,明日我们便入宫。”水生握了握她的手。“很快我们就要回府去了。”
“会不会有危险?”玉忘苏担忧起来。
“表明了身份,凤天冥也不至于直接对我出手。即便要有危险,也是以后还明里暗里的使绊子罢了。”
玉忘苏这才放心了些,“你凡事要多小心。”
“就是为了你和欢欢还有母亲,我都不会莽撞的。”水生叹息着。曾经在战场上,他莽撞视死如归,可如今,他却无比的珍惜这个家。
知晓有人担心他,需要他,他怎么敢让自己出事。
“你知道就好了。”
次日一大早,水生也就出门了。玉忘苏送着他出门后,便带着欢欢在屋里玩。
刘叔和刘婶则一起出去买菜了。
听到敲门声的时候,玉忘苏便抱着欢欢去敲门。
“福伯,你怎么来了?”玉忘苏让到一边,让福伯进门。
“是周嬷嬷想见你一面。”福伯扶着白发苍苍的周嬷嬷从马车上下来。
进了屋,玉忘苏便让福伯和周嬷嬷都坐下。
福伯这才说起,如今余沁和于楠的身份换错之事已经了了,周嬷嬷也要离开京城了。而周嬷嬷离开之前想要见玉忘苏一面,这才过来的。
“嬷嬷既然来了,何不住些日子再走?”玉忘苏有些诧异于周嬷嬷这样快就要走。
“京城是非之地,不可久留。”周嬷嬷笑起来。
“嬷嬷特意要见我,是否有事要嘱咐?”
“姑娘到底也是姚氏的后人,当年姚氏满门抄斩,老一辈的人留下的一些东西也就成了无主之物。当年姚氏先祖给后人留了些东西,为的是怕有朝一日姚家败落,也可靠着那些东西东山再起。
“只是不曾想到,姚氏遭遇的是灭门之祸,也就没有东山再起的可能。”周嬷嬷深深叹息着。
周嬷嬷说着便颤巍巍的取出一个匣子来递给玉忘苏。玉忘苏打开匣子,里面是一副地图,连带两枚钥匙。
她拿出地图来看了一眼,倒是一头雾水。这个年代的地图,她还真不太能看明白,到底没有现代的地图那么直观。
“可嬷嬷为何要把这些给我?”玉忘苏皱着眉,很是疑惑。在这个时代,孙女和外孙女是有区别的。
姚翀才是姚家嫡系,自然姚翀的女儿余沁要比她更有资格拥有这些东西。相比之下,余二夫人姚氏到底是出嫁的女儿了。
“我虽年老,却也听明白了余家的事。余沁小姐的身份是不能还给姑娘了。既然错了,换不回去,便将错就错吧!这些东西,就当是姚家给姑娘的补偿,”周嬷嬷握了握玉忘苏的手。
“这些年嬷嬷都收着这地图,既然姚家无人了,怎么也不自己拿着用呢?”玉忘苏叹息一声。有时候她真是不明白这个时代奴仆的忠心。
既然姚氏一族无人了,东西也是无主之物,怎么周嬷嬷也不取出来用呢?
姚家还有后人,也是周嬷嬷事先并不知晓的,还为谁守着呢?
周嬷嬷却是笑起来,“我一个孤寡之人,布衣荆钗度日便好。太多金银,也不过是徒惹麻烦。再说了,我总是想着老天该开眼,为我姚氏留下一点血脉。”
“嬷嬷家里没人了吗?”玉忘苏问着,目光却落在福伯身上。周嬷嬷这看着都八十多岁的人了吧!走路都颤巍巍的,总觉得一个腿软就会摔倒。
若是家中无人照顾,可怎么过日子。
“嬷嬷家里是没人了。”福伯叹息着,“嬷嬷一生也没生个一儿半女的,夫婿也去世有二十多年了。这些年嬷嬷便一个人过日子。”
玉忘苏心下感慨,老无所依,当真是最大的痛苦。七八十岁的老人,若无老伴,又无儿孙,实在过的孤苦。
若是有个疼病,可真是连口水都没人递给的。
“嬷嬷既然家中无人了,不如就留下来吧!”玉忘苏握紧了周嬷嬷的手。家中也不缺一个人的吃喝,有人照看着,总比周嬷嬷一个人的好。
“我也这样说呢!”福伯感慨着。
“我知道姑娘好心,可我一个老太婆,只有给姑娘添麻烦的。”
“嬷嬷这是说的什么话?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若是嬷嬷肯留下来,我只有欢喜的。嬷嬷在姚家伺候那么多年,我给嬷嬷养老也是该的。”
周嬷嬷这种在府里伺候了这么多年的,不提功劳,苦劳总是有的。
若是姚家还在,自然嬷嬷也能留在姚家养老。倒是姚家就那么没了,周嬷嬷也无处可去。
“是啊!嬷嬷不如就留下来,您也这么大年纪了,身边也没个人照顾,实在让人不放心。”福伯也劝道。“别说您这么大年纪了,就是我这年岁只有您大半的人,也总觉得有力不从心之时呢!”
玉忘苏和福伯劝了好一会儿,周嬷嬷才点了头。
“到底还是夫人说话有用,我是劝了好久,嬷嬷都不肯留下来呢!”福伯苦笑着说道。
玉忘苏把周嬷嬷给她的匣子收了起来,想也知道,可以让姚家东山再起的,必然是大批的钱财。她一时倒也不想去拿出来。
一来她暂时手里不缺银钱花,二来,她也不可能重振姚家。
她本就不姓姚,何况姚家还是罪臣。
她让福伯和周嬷嬷先坐,她则去沏了茶来。她进厅中的时候,周嬷嬷正逗着欢欢玩,一副和乐的模样。
“我倒是忽然想起一个事来。”周嬷嬷忽然说道,“好些年前的事了,只是想着余家的那位二夫人姓姚,这才想起来的。”
玉忘苏便问起是什么事。
“当年姚翀老爷和老夫人提起,说是在外面喜欢上了一位姓关的姑娘。后来却是没成,原来老太爷在外面为官的时候,已经给老爷定下了一门亲事。
“姚翀老爷当时不乐意,可两家都定亲了,也就不能再更改。成亲之后,和那位关姑娘也就不了了之。老身也没听说那是谁家的姑娘,时隔多年,倒是都快忘了这个事了。”
玉忘苏微微皱眉,事情不会这样巧吧!其实世上同姓的人很多,倒是不能因为一个姓氏便断定有关系。
可心下却也觉得可能其中有什么关系。
她仔细想着余杭告诉她的那些姚家的事,似乎姚翀成亲很早,处斩的时候也就二十出头,不过却也有一个四岁的儿子和一个两岁的女儿被处死。
姚翀喜欢的自然不会是个孩子,情窦初开的年纪,怎么那位关氏姑娘也该和姚翀年岁不相上下。
可关氏嫁进余家则是姚翀去世六年后的事了。那个时候,那位关氏姑娘若才出嫁,在这个时代可真是不折不扣的老姑娘了。
余家二老爷即便要续弦,按理说也不会找一个这样大年岁的。
“福伯,你可知晓二夫人进门是多大年岁?”玉忘苏望着福伯。
“这……二夫人似乎就比二老爷小上一岁。这门亲事是当年老爷的姑母帮着说成的。老姑太太的夫家和关家是亲戚,说是二夫人为长辈守孝,故而年岁托大了,姑娘是好姑娘。
“老夫人本是不乐意的,哪有说亲找这样大年岁的姑娘。无奈二老爷自己乐意,说是年轻的时候见过,有那么几分情谊在。亲事便也这样成了。”
玉忘苏心下感慨,到底二夫人保养的好,看上去倒不像是和二老爷差不多年岁的。
若二夫人真是这个年岁的,那年岁倒是能和姚翀的恋人对上。
“听闻当年查办潞王余党,倒是有关家掺和在里面。”福伯忽然说道。
玉忘苏微有些头疼,事情似乎越发复杂了。总不至于关氏因爱生恨,害死姚氏满门吧?要是这样的话,也太可怕了。
不过现下也只是猜测,至于事实如何,还真不清楚的。
“对了,我这里有块玉佩,姑娘能不能帮我交给那位叫姚墒的郎中?”周嬷嬷突然摸出一块玉佩递给玉忘苏。玉忘苏看着那玉佩,上好的羊脂玉,不过说是一块玉佩,却只有半块。
可以看出断口,这玉佩应该是还有另外半块。
“只是送玉佩,自然不难。嬷嬷可有什么话要带给他?”
“不必了,他若是见了玉佩,自然都清楚的。”
玉忘苏也就不再问。
福伯坐了一会儿便告辞离开,周嬷嬷则留在了清渠园。刘叔和刘婶回来的时候,玉忘苏便和他们说起周嬷嬷要在这里住几日的事。
“既然是夫人的客人,住着便好,清渠园也不缺空屋子。”刘婶笑了笑,倒是没什么意见。
玉忘苏把欢欢给哄睡了,便去厨房给刘婶帮忙。
“欢欢爹午饭又不回来吃了?”刘婶一边摘菜一边问着。
“大抵是不回来吃了,我们也不用管他,他自然有地方吃呢!”玉忘苏笑笑。
刘婶也不再说这个。吃了午饭也还没见水生回来,玉忘苏心里略有些担心。
也不知进宫后如何了,她总觉得宫里就是个危险的地方。在她看来,皇帝凤天冥也和洪水猛兽差不多了。
没什么事可做,玉忘苏便继续做着要送给老侯夫人的大氅。周嬷嬷便在一边陪着她说说话,顺便看着些别让欢欢摔倒。
“姑娘这针线还真是好,倒是一如当年的清韵小姐。”周嬷嬷感慨着。
玉忘苏笑笑,她也听余杭说了,其实余家的双面绣便是姚清韵带到余家去的。也难怪当初余杭会那么怀疑她是姚清韵的女儿。
一来是相貌相似,二来则是这针线手艺吧!
“她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清韵小姐啊?是个极温婉和善的女子,当年去提起的人家可多了。最后啊!还是清韵小姐自己选了余家二老爷。只而可惜清韵小姐到底是没福气的,没个好寿数。”
周嬷嬷便给玉忘苏说起姚清韵的一些事。听着便觉得是个循规蹈矩的大家闺秀,想必就算不是令人惊艳的女子,也是那种很受长辈们喜欢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