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着,若是芙儿成了侯夫人,她也可以跟着来侯府里做个老夫人,那可不是走到哪里都有颜面的很。
可芙儿被那样一个人玷污了,便是什么念想都没了。侯府是真没法子攀上了,便只能求别的亲事了。
玉忘苏心下更是狐疑,若不是要进侯府,那君芙说什么亲事是要她允准的?
想了一圈,这世上成亲需要她允准的男子,便也只有博闻了。玉忘苏咬牙切齿,要是段姨娘真敢有这个想法,她立即便要让人把这母女二人给打出去。
她从不求博闻要说什么样的好亲事,说到底如今博闻还没有功名,又只是泥腿子出身,说亲难免是要被人细细考量过家世背景的。
她只希望以后博闻娶的是个身家清白,知冷知热的女子。
君芙这样歹毒的人,她只希望能离着博闻远远的,这天下有多大,最好就滚的有多远。
见玉忘苏的脸色更是难看,段姨娘也不太好再开口。只是想到芙儿寻死觅活的样子,她还是咬了咬牙来口:“我看玉衡公子中过秀才,年岁上倒也和芙儿般配。
“听说楚家只是商家,能娶到皇亲国戚的千金,也是他前世修来的福气了。这实在是桩好亲事,还请夫人能帮着从中说和。”
玉忘苏狠狠的把茶盏摔在段姨娘的脚边,茶水浸湿了段姨娘的裙角和鞋,“滚。”玉忘苏怒不可遏。
当真是大言不惭,说什么是玉衡前世修来的福气。还真是打的好算盘啊!的确,君家的千金的确是尊贵。
若是君芙好好的,君家再不得宠的庶女也不会考虑玉衡这样的出身。
君芙若是进了楚家,便是低嫁,楚家只是商家,自然惹不起君家。纵然君芙不是完璧之身,楚家也只能认了。
而楚家虽然只是商家,却是真正的有钱人家,君芙去了楚家,日子自然也是苏坦的。
不过,这样的亲事,她这里就过不去。段姨娘也不看看自己的女儿是个什么东西,竟然还敢肖想玉衡。
“夫人何必如此?这难道不会好亲事?商户人家,哪里能轻易高攀上这样好的亲事?”段姨娘脸上也浮现了怒气。
真是不识抬举,让芙儿这样低嫁,她还不乐意呢!无奈芙儿如今也是说不到好亲事了。
若是门当户对的人家,知晓芙儿不是完璧,还不当场就休了芙儿啊?并且君家的颜面也会扫地,到时候老爷怕是要打心眼里厌恶她和芙儿了。
“你可以滚了,是,你的千金闺女,我们高攀不上。少打玉衡的主意,否则,你会后悔的。”
“你……你不可理喻。”段姨娘指着玉忘苏,也是满脸的怒气,“不应就不应,好歹还是亲戚,何必如此撕破脸。”
“好了,段姨娘你走吧!我说了,忘苏是不会答允这亲事的,你还是再找找别的人家吧!或许你的宝贝闺女还能说门极好的亲事。”老夫人冷淡的说着。
段姨娘也不再看老夫人和玉忘苏,气冲冲的离开了。
“姐姐别生气了,别吓到欢欢。”月牙帮玉忘苏顺着气。
“真是不可理喻,世上怎么有这样的人。”玉忘苏粗喘着。这个段姨娘当真是没长脑子,难怪当年连好亲事都不要,自甘下贱的勾引自己的姐夫,非要去君家做妾。
正头夫人不做,上赶着去做下人,可不就是让人不能理解的。
君芙真要说亲,去骗不知内情的还罢了,知晓内情的人家谁会乐意?
君芙这样恶毒又不知廉耻的女子,再想高攀君家的门第,怕也是不敢要的。
“世上什么人都有,没必要为这种人生气,不值当的。”老夫人开口说道,“好在你这一下没吓到欢欢,要是别的孩子早就吓哭了。”
玉忘苏望着欢欢,欢欢竟然还拍着手笑,乐呵呵的像是看热闹的看客,一点被吓到的样子也没有。
“这孩子啊!还高兴呢!别是个傻的吧!”玉忘苏笑起来呢!
“胡说什么呢!我们欢欢聪慧着呢!哪里会是傻的。”老夫人揉揉欢欢的头。
说起明日君家的人就要搬走一事,老夫人倒是有些感伤,“这门亲戚到底是毁了。”
“有些事多想无益,母亲还是别多想了,顺其自然吧!”玉忘苏叹息一声。这样的事也不是她们愿意看着发生的。
所以人啊!真的是不能去惦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是自己的可以好好护着不让别人来抢,不是自己的,也就不要勉强。多行不义必自毙。
“也只能如此了,只是我这心里啊!就是有些难受。”
次日一大早,君家的人便搬走,沐诀和玉忘苏亲自去送了。老夫人倒是没去,说是见不得离别的感伤。
君无名也来帮忙,连连和沐诀夫妻二人致歉。
沐诀拍了拍他的肩膀,“别多想,那也不是你的错,我们可还是好兄弟,记得多到府里来坐坐。”
“放心。”
段氏带着君婳正是和沐诀夫妻二人辞行,又感谢这些日子的照拂。
“舅娘何必客气,只是离了侯府,也还是要常来常往。我们亲戚的情分,可别这样破坏了才好。”玉忘苏说道。
段氏眼圈有些发红,“你不记恨我们,我这心里啊总算是苏坦些。”
“好端端的,我为何要记恨舅娘啊!一码归一码,我不是心里分辨不清是非的人。”玉忘苏握了握段氏和君婳的手。
一边,段姨娘扶着君芙上车,君芙披着斗篷,似乎要将整个身躯都包裹起来一般。
站在车辕上的时候,君芙猛然回头望了玉忘苏一眼,那目光阴沉沉的,带着深深的怨毒。
玉忘苏有所察觉,侧头便迎上君芙的目光。那目光里满是怨恨,似乎想要将她生吞活剥了。
玉忘苏移开了目光,君芙大概是真以为那个男人和她有关吧!不过即便真是她安排的,君芙也没什么好怨恨她的。是君芙先要用这样的手段对付她的。
要怨恨就怨恨吧!她还不信君芙能拿她怎样。
看着君宏一家离开了,沐诀和玉忘苏才折回了春晖堂。
春闱出榜后没多少日子就是殿试,故而君沛又开始用功读书起来了。虽说殿试上再无落地之说,可到底都还是想要搏个好名次的。
若是名次好的话,自然官品也要高一些,去的地方也能更好。
尤其是一甲三人是可以留在京城做官的,很多人还是想做京官的,免了四处奔波之苦。毕竟外放,谁都不知道会选到什么地方。
有些地方实在是贫瘠困苦的很,总要有人去做官,可却谁都不想去的。
四月中旬,终于迎来了殿试。这个时代殿试的由来是因为一桩震惊朝野的科考舞弊案。
当年落榜的举子击鼓鸣冤,控告主考官科场舞弊,收受贿赂让无才之人中了贡士。其中更有主考官的亲戚,才疏学浅,却依然高中。
举子要求皇上亲试新科贡士,以求公道。
皇上便从落第的举子中挑选了百余人和已中之人一起殿试,亲自出题,亲自主,落榜者又有数十人高中,而已中者却有多人落榜。
张榜后朝野大哗。彻查之下,主考官的确是收受巨额贿赂,又让自己无德无才的侄子高中,造成了十分大的影响。
调查之下,有副考官也被牵连其中,主考官和其余严重者统统斩首,子孙后人用不得入试。即便只是附和主考官,不揭发之人,也都全部降职。
这一次殿试也让帝王意识到科考中会有所弊端,有些人跟本没什么才干,却靠着银子一路砸出功名。
之后便在会试后又加殿试,算是帝王最后把这一关。
当然渐渐殿试到了后世,春闱主考官员也多不敢徇私舞弊,殿试也就成了安排名次之事,并不再落第之说。
历朝历代,科考舞弊都是惩罚的十分重的,不仅是考官和举子要受罚,可能丢了性命。就是他们的后世子孙,这个朝代还没灭亡的时候,都是无法再参家科考的。
但凡出过这样的事,便算不得身家清白了。故而很多人为了自己的前程,即便想贪图些银钱,也要好好掂量掂量。
殿试发展起来之后,又发展出了朝考。
殿试结束会,皇上于太和殿举行传胪大典,宣布殿试结果。一甲三人当即授官,其他进士则参加朝考,朝考又分为三等,一等第一名称为朝元。
朝考前几名授以庶吉士,和一甲三人一样,是为以后的内阁储备人才。
而其他人则按照殿试、朝考名次授以官职。
殿试后很快就有了结果,何子衾一举夺魁,成为状元。君沛则在二甲之列,排名居中上游,算是和春闱的排名差不多。
有此结果,君沛倒也并无失落,这也算是在预料之中的。
对于君岚而言,哥哥高中了便好,她反正是很高兴了。君岚笑嘻嘻的冲着君沛行礼,“以后就要称君大人了。”
“你啊!”君沛笑着揉揉君岚的头。
老夫人则问起君沛的打算,很快便又是朝考,不知道君沛的目标是庶吉士,还是外任。
若是不能中庶吉士,倒是宁可外任,做一方父母官,手中也有些权力可为百姓们多做些事情。若落在京城,便是分配到三省六部做微不足道的小官。
同样的品级,在外面便可以是一方土皇帝,若是在京城,便实在是微末小官,不值一提。
外面有外面的奔波劳苦,京城有京城的安逸奉承。
“庶吉士我是不指望了,倒是宁可外任。想来外任怕是少有人相争。”君沛笑起来。很多人来了京城都感慨于京城的繁华,自然大多也想要留在京城。
在京城有“朝官”之称,让人听了便觉得是高人一等的。
何况在京城也更容易结交到贵人,怕也更为容易升官。
“你这样想,我也是赞成的。你还年轻,是该出去历练历练,这些年都在家中读书,很少四处走走。历练是你最欠缺的。”老夫人说着。
未及弱冠的孩子,也没见过百姓的疾苦,若是一来就留在京城做官,难免纸上谈兵,不懂得为百姓考虑。
庶吉士虽说以后可能会进入内阁,可也有政绩卓越的封疆大吏进入内阁的,外任也不是不能位极人臣。
“是。”君沛笑着点头。
比起那些历经沧桑,几十岁才高中的人,他是很缺少历练的。
外任几年,也是一种磨练。他来京城的时候,父亲也是这样和他说的。
“可是颜家姑父外任多年,怡姐姐说外面很苦,不如京城安逸。”君岚忽然说道,“哥哥何必要去受苦?以后多少年都难以和亲人见面。”
父亲自有官位,他们一家人自然要和父亲在一处,若是哥哥外任,自然以后都很难相见了。
“可姑父却是人人敬仰的好官,做官哪里能怕吃苦。人人都贪图安逸,百姓就要吃苦了。做官本就很难一家人在一处,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君沛感慨着。
这一身的学问既然卖于帝王家,便不能只贪图一家的安逸和团圆。
“好了,岚儿,你们长大了,别离是难免的事。等过两年你说亲了,也是要和家人分开的。各人有各人的路要走,强求不来。”老夫人笑着望向君岚。
君沛尚未参加朝考,君宏那边便给老夫人送了帖子来,说是君芙定下了亲事,邀请侯府里的人到那边去坐坐。
看着手中的帖子,老夫人的倒是有些怔忡。说真的,她还真没想到君芙的亲事这样快就定下来了。
老夫人把帖子递给了玉忘苏,“你看我们是去还是不去?”
若是没有先前的那些事,那不用说,作为亲戚必然是要去的。可有过那些事,便要另当别论了。
“芙儿姐姐这样快就定亲了啊?”君岚也有些惊讶。她是知道的,女儿家的清白最是要紧,若是没了贞洁,是不容易说亲的。
可芙儿姐姐出事才多少日啊!竟然就定亲了呢!
“是啊!倒还不错的。”老夫人感慨着,“淑慎大长公主家的次子。”
淑慎大长公主是先帝的长姐,这样的门第自然是好的。
“我听说他们家的次子是个傻的?”君岚咬了咬唇。京城的这些权贵之家的事她还是知晓一些的,淑慎大长公主的次子是个傻子,这在京城并不是什么秘密。
听闻正是因为小的时候就发现是个傻的,淑慎大长公主可是为这个儿子操碎了心,曾四处延医请药,却也没什么成效。
不过好好想一想,这人也是该三十岁了吧!这个时候成亲,自然不是第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