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离开这么些日子了,却一直也没有消息传来,便总觉得心中忐忑。
她知道他能保护好自己,不会那么容易被人算计和伤害,可还是会担心。
毕竟如今南方是个什么情形她不知晓,凤天冥是否又会趁机对他下手,她也不知晓。
“是啊!总算是有信传来,我们也都能放心了。”老夫人笑着感慨。而行千里母担忧,孩子出门在外,总是见不到,这一颗心始终都是悬着的。
“只愿赈灾之事早些结束,他也能早些回京。”
七月中旬,皇上下了旨意,说是礼部已经拟定了长乐公主凤语兰成亲的日子,连带着逍遥王大婚之日也定了下来。
逍遥王成亲的日子定在冬月里,十一月初九。凤语兰和余杭成亲的日子则定在年后,正月十八。
玉忘苏有些感慨,到底是皇家的亲事繁琐,这亲事定下来之后,定个日子又要这样久,前前后后准备个年余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余杭他们的亲事和君无名是一起定下的,君无名这都已经成亲了呢!
不过不管怎么说,日子定下来了也是好的。
凤语兰倒是年纪不大,可以不着急成亲,余杭那边怕就不同了。不说余杭着急不着急,他的爹娘必然是着急了。
大抵天下的父母都是差不多的,儿女到了该成亲的年纪还未成亲,心里都是难免着急的。
若是再看着和自家儿女差不多年纪的人都有了孩子,那心中的着急又要更上一个层次了。
“余家大老爷和大夫人等这一日怕是都等急了呢!”玉忘苏感慨着。
“是啊!余杭年纪不小了,再是男子不必太过着急,做父母的哪里会不急。好在好事多磨,如今日子都定下来了,这桩亲事也算是有惊无险。”老夫人笑了笑。
玉忘苏也点头称是,都说好饭不怕晚,只要两人能终成眷属,其实晚些也是无妨的。
日子定了,也总算是尘埃落定,就是皇太后和太皇太后也都可以安心了。
倒是凤绝尘成亲之事,也说不上是好是坏了。凤绝尘和沐诀同龄,也早是该成亲的年纪了,亲事的确是不该再拖着了。
只是君婳和云少艾都进了逍遥王府,可别让王府里鸡飞狗跳才好。
扪心自问,这样的日子她是过不来的。和两外一个女子竞争嫡妻之位,一旦落败便要为妾,这样的日子想想都心塞的很。
也不知道凤天冥是怎么想到这样坑人的法子的,真是让谁都不能好过啊!
七月二十一,范昭仪临盆,生下一个皇子。对于皇上第一个正常的皇子,宫中给予了这个皇子足够的看重。
不仅下旨宫中摆宴,宴请群臣和京城的诸位王侯将相的夫人及一些诰命,皇上还谨遵皇太后懿旨,册封昭仪范氏为贵妃。
甚至范家也得了很多的封赏,一时间可谓是风光至极。
宫中的宴会就摆在二皇子洗三之后,玉忘苏和老夫人也进了宫。宫中也处处透着喜气洋洋的感觉。
“到底宫中多个子嗣,是很不同的事。”玉忘苏笑着说道。
宫中多了一个皇子,便连气氛都很有些不同了。到底是帝王家的孩子,才出生就比寻常人家的孩子更受重视。
“这是自然,皇上子嗣是有些艰难的,好容易添了个皇子,自然是值得高兴的事。”老夫人笑了笑。
有些帝王的子嗣很多,皇子和公主都有数十人,自然多个孩子也不稀奇,不至于这般重视。
可皇上登基也有些年头了,后宫中的美人不少,却始终子嗣不旺,始终是太皇太后和皇太后所担忧的事。
人丁兴旺是一个家族鼎盛的根本,寻常人家尚且如此,更不要说皇家了。
尤其是大皇子生下来一只眼睛便是瞎的,可以说从出生那一刻开始,大皇子便失去了成为储君的资格。
身有残缺,若是做了储君,始终有损皇家的威严气势。而这个二皇子的出生自然也引来了很多人的目光。
毕竟二皇子以后是很有可能成为储君的。不过这个孩子的出生,只怕宫中的争斗怕是又要多起来了。
“说起来,若是皇贵妃也能生下皇子,皇上还不知道又要如何高兴了。”玉忘苏忽然想到楚雯华失去的那个孩子。
虽然还没查到罂粟膏出于谁的手,可她怀疑过陈宇,自然也就怀疑过范昭仪。
尤其是看着如今范昭仪生下皇子的动静,便更是能确定,楚雯华失去孩子,对范家是最有利的。
若是二人相继生下皇子的话,依着皇上对楚雯华的看重,自然楚家能得到的恩宠要远胜于范家,甚至范昭仪生下来的孩子都会不被皇上重视。
也不是云家没有害楚雯华的理由,只是若说最大的得益者,还是范家。
虽说楚雯华生下皇子,可能会动摇皇后的位置。可到底云家也曾为虞朝立下汗马功劳,家族鼎盛,势力盘根错节,远非楚家可比。
故而皇上再不喜欢皇后,甚至于皇后无子,应该都不会轻易废除皇后的。
若真是范昭仪陷害的皇后,那可真是好手段了,差点除掉了皇后,又害死了楚雯华的孩子,可真是一箭双雕了。
到了开宴之处,许多的夫人都已经到了,倒是热闹的很。范昭仪,也就是如今的范贵妃还在坐月子,倒是不曾出现。
不过范贵妃的母亲和嫂子却是最为招眼的存在。不少夫人都围着二人说话,说着各种中听的奉承话。
如此也可见范家在京城的地位了。
“今后,范家当真是要扬眉吐气了。”老夫人感慨着。
“只希望范家不要再出什么幺蛾子才好。”玉忘苏微微蹙眉。她根本不在范贵妃在宫中得不得宠,范家在京城又怎样的地位不凡,她只希望范家能一直安分守己的,别给她惹麻烦便好了。
到底曾经范家和余家的相争,她选择了站在余家那边,便是彻底得罪了范家。
若是范家还因此记仇,总想着要找她麻烦的话,安国侯府势必要和范家对立了。
因着范贵妃不能亲自前来,今日负责招待女眷的是楚雯华。楚雯华一袭盛装打扮,富贵逼人,坐在席间便如同盛开的倾城牡丹,要压下众人的光华。
宫里的宴会一如既往的没多少意思,还显得很拘谨。坐了没多会儿,老夫人便带着玉忘苏先退席了,殿中人多,并且还有歌舞表演,她们退席倒也不同意引起旁人注意。
两人退席后便往太后的慈安宫而去,今日太后并没有到宴上来,故而老夫人有些担心太后。
“说起来也好些日子不曾见到太后了。”走在前往慈安宫的路上,老夫人便感慨着。
沿路都是花团锦簇景象,倒是宫人们调遣了许多去宴上帮忙,路上很少见到宫人的身影。
“母亲很少入宫,太后娘娘又不能出宫去,自然不太容易见到。”玉忘苏笑了笑。
听闻自从当年沐诀的死讯传回京城,老夫人便很少入宫了。一来是身子不好,二来怕也是不想见到凤天冥。
凤天冥再是能隐瞒天下人,可他害沐诀的心思,京城知晓的人怕也不少。
仇人相见,再是能隐忍的人,怕也很难让自己的表情不露出半点端倪。
“是啊!这宫中乃是非之地,自然是少来的好。若非必要,你也要少来。只是不入宫,我又难免担忧太后。”即便知晓在宫中无人能伤害堂姐。
皇上再是心狠,也不至于对付自己的母亲。
可时日长了也不能见上一面,心里也难免惦记。
这些年来君家的人分布在各处,同族的兄弟姐妹虽多,容易见面的却少。她和堂姐都在京城,也是她们的缘分。能互相照应着些。
她们虽不是亲姐妹,却也自来胜似亲姐妹。
进了慈安宫,却见太后正和凤语兰坐在一株大树下喝茶。
“太后和公主倒是惬意的很。”老夫人笑起来。
太后连忙招呼着她们过去坐,“忘苏这肚子都这样大了,还是要多小心,本还想着你们今日不会入宫呢!”
凤语兰连忙扶着玉忘苏坐下,“看着姐姐这肚子便觉得辛苦呢!”
“这个月份并不算辛苦,害喜的时候早过了,要说沉也还没最沉的时候。”玉忘苏抚摸着小腹。待孩子入盆,到时候才更是沉的时候呢!
怀着身孕最难受的便是最初的几个月还有临盆前一两个月,中间的月份反而要轻省不少。
她这是二胎,先前怀欢欢的时候积累了不少经验,倒也不会再大惊小怪,也没了多少担忧,整个人都要比怀着欢欢的时候轻松多了。
头一次什么经验都没有,纯粹是摸着石头过河,一些正常的妊娠反应都会让她疑神疑鬼的,总担忧孩子不能在腹中健康的成长。
到底这个时代和现代不同,现代有定期的产检,也可以看到孩子发育的情况。
能看到孩子每个阶段的样子,发育是否正常,自然孕妇也能更安心些。
可是在古代,孩子没出生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可是一点看不到的。
“要揣着个孩子那么久,想想就觉得辛苦呢!”
“你这孩子啊!”太后戳着凤语兰的额头,“哪个女人都有这样一遭,能生才是福气呢!要是不能生,才真是该哭了。”
“母后怀着我和皇兄他们的时候,是不是也很辛苦?”凤语兰笑着抱了太后的胳膊。
“你倒是还好,你出生的时候瘦瘦小小的,没让哀家吃多少苦头。倒是你两个哥哥,出生的时候都是肉呼呼的,好看归好看,却也折腾人呢!”太后感慨着,却满眼都是慈爱的光芒。“不过啊!只要孩子好好的生出来了,便觉得受再多的苦也是高兴的。”
“那还是我心疼母后。”
“是啊!都说女儿最是贴心,还是你从小就知道体贴哀家。”太后笑着点头,“怀着孩子的时候,本还想着等孩子生下来了,便不那么辛苦了。
“谁曾想,那才是最苏坦的时候,孩子就在肚子里,去哪里都能揣着走。等孩子出生后,会跑会跳的时候,做什么去哪里,便由不得做娘的了。
“眼看着你们都长大了,我还想着能松口气,谁知道反而操心的很。”太后叹息连连。
“那母后就不要操心了啊!好好过些安宁日子。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的日子自然我们去过。”
“等看着你成亲了,我可就真把你交给余杭那孩子去操心了。”
说了会儿话,太后便让凤语兰陪着玉忘苏坐坐,她和老夫人则去外面转转,说说体己话。
太后和老夫人出了慈安宫,也没走远,便就在慈安宫旁的小花园中转转。花园中的话有花匠细心的打理,这个时节也盛开的五彩缤纷。
“太后可是有什么话要说?”老夫人扶着太后在厅中坐了下来。
“我这身子啊!怕是不行了。”太后说着便剧烈的咳嗽起来,她连忙用帕子捂住嘴。老夫人急忙拍着她的背脊,好一会儿太后才停止了咳嗽。
老夫人看到那帕子上的一点血红,眸子都颤起来,“太后……”
太后摆了摆手,“稍安勿躁,我也不是才知晓了。这几年过来,我的身子便一日不如一日了,只是不曾让人外传罢了。”
老夫人叹息一声,这几年她直道太后是深居简出,一心信佛。却不曾想这深居简出,却是因为身子不行了。
看来御医们也真是瞒的严实,竟是一点风声都不曾听闻的。
“都这样了,太后何不让天下名医来诊治,总这样拖着如何能好?”老夫人焦急的望着太后。
太后尚且不到知天命之年,一向保养得益,看上去是还很年轻的。寻常看着也是身子很硬朗,未曾想到会是如此。
“我自己的身子,我心里清楚,我没多少时日了。”太后苦笑起来,“再好的大夫,治得了病,救不了命,这也是我的命数。”
“这还没怎样的,太后何苦这般自暴自弃。”老夫人着急起来。
太后握了握她的手,“并非自暴自弃,我知晓自己的情形,我如今担忧的也就是孩子们。若是我没了,还不知道他们要成什么样子。”
若是几年前,她真的一点不担心她若是去了,孩子们会如何。
那时候天冥和绝尘还是兄弟情深的模样,而他们一直都很宠爱语兰,几个孩子她都觉得没什么可担心的。
可近几年来,天冥和绝尘越发势同水火。天冥容不下绝尘,而绝尘也绝不是甘心引颈就戕的,这两个孩子难免是要争斗个你死我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