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儿去厨房领了饭,先是服侍着夏梦凝用完,便收拾了退下,珠莲也匆匆吃了一点,赶去服侍夏梦凝沐浴。
九儿回了房里,寻思着要把那双给弟弟过冬的靴子绣好,拿针线筐的时候,却忽然想起自己前些日子捡到的那只荷包,不禁又翻出来看,想起那一日那黑衣人救下自己的时候,九儿的脸不由得微微泛红。
他到底是谁呢,自己为什么会觉得他很熟悉?
“九儿妹妹,九儿妹妹……”
吴青刚从外面回来,一进门就看见了正在发呆的九儿,“想什么呢?”
九儿被吓了一跳,手里的荷包也没拿稳,吴青眼疾手快的接住,拿在手上看了看,笑道:“哦,九儿你怎么会有男人的东西,说,是不是有了意中人?”
听见吴青这样说,九儿的脸‘腾’一下涨的通红,“才没有,这是我在街上捡的,还得还给人家呢。”
说着,就起身去夺,吴青哪有那么容易把东西还给她,故意拿在手里左躲右闪,“你不说这是从哪里来的,我就不给你,要不然……我就拿去给小姐看。”
九儿慌了,急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哎呀吴青你快给我,这不是我的东西,你给我。”
吴青见九儿眼圈红红的,害怕的立刻把荷包给了九儿,“好妹妹,我不就是跟你开个玩笑嘛,别哭啊你。”
九儿愤愤的拿过荷包,坐在一边的凳子上生气,吴青走过去扮了个鬼脸,“别生气嘛!”
见吴青挤眉弄眼的样子,九儿禁不住笑出了声,却还是瞪着她道:“以后不许欺负我了。”
吴青点头,搬了个小椅子坐到九儿面前,支着下巴道:“你还没说呢,这是哪里来的啊?”
九儿看了眼手里的荷包,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说了,你不许告诉别人。”吴青眨着眼睛拼命点头。
九儿见吴青的样子很诚恳,便把那日的事情告诉了吴青,最后说道:“这东西肯定是救我的人不小心掉的,我得收起来,万一哪天被我碰到了他,我也好还给他啊。”
吴青夸张的笑道:“你连人家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怎么还?”
九儿被问住了,张了张嘴也不知该怎么说,过了好半晌,才站起身道:“反正我觉得我一定还会再遇到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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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西王府,今夜正是王府每月一次的家宴,人都必须到齐,丫鬟们正从容有序的端上一盘盘美味佳肴,长孙止坐在上首,身边坐着的是王妃郑含秀和侧妃孟娴雅,长孙允坐在一侧,侧妃孟娴雅的儿子长孙里坐在另一侧。
府里还有一众美貌的姬妾,都坐在另一张桌子上。
用完饭,有丫鬟端上了漱口用的茶水,孟娴雅端了一杯递给长孙止,又端了一杯递给郑含秀,见两人都漱了口,这才端过来自己漱了口。
郑含秀接过孟娴雅的茶水,漱完口道:“王爷,府里的菊花都开了,咱们府里也好久没热闹了,不如过几天由着妾身去下帖子,让京城里的千金小姐们都来赏玩如何?”
长孙止顿了顿,道:“哦?是吗,又是菊花开的季节了,也好,往年都是你负责操办的,今年的赏菊宴也由你来吧。”
孟娴雅在一边跟着道:“王爷,往年都是请的各家的嫡出公子小姐,今年倒不如都下了帖子,妾身可听说,丞相府庶出的三小姐得过皇上的赏赐呢,想必定是有过人的聪慧,正好借这个机会请来王府看一看,是什么样的可人儿能得到皇上的青睐。”
长孙允喝着手里的茶,一双狭长的凤眸瞟向正在说话的孟娴雅,“娴侧妃实在是有闲情逸致,我怎么听说最近军营里正在选拔新的副将,小弟也已经做参领做了几年了,怎么这一次还是选不上吗?”
说着,唇边溢出一抹笑容,看向孟娴雅,略带挑衅的道:“父王对小弟向来看重,可小弟的资质倒是差强人意,娴侧妃有闲工夫去管别人的事,倒不如多放点心思在自己儿子身上。”
孟娴雅被说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偏偏这是在王爷面前,自己又不能在他面前反驳,只好强颜欢笑,低头不语。
“里儿,这次选试如何?”长孙止被长孙允的话提醒,看向坐在下面的长孙里,问道。
长孙里是孟娴雅的儿子,只比长孙允小三岁,念书没有天赋,所以便早早的去了军营里混,凭借着身份勉强捞到一个参领的职位,却是人人心里都明白,将军只是看在定西王的面子上,总不能让定西王的儿子在军营里和那群小兵混在一起。
长孙里面色尴尬,吞吞吐吐道:“父王,孩儿无能……”
长孙止看了一眼自己的庶子,叹口气,其实自己心里并不在意嫡庶之分,毕竟自己只有这么两个儿子,放在自己心里都是一样疼爱,可这个小儿子实在不成器,文不成武不就,都混了这么多年军营,却连个副将都混不到。
长孙止再看看自己的大儿子,文采斐然,武学精进,聪慧无比,偏偏却是个顽劣的性子,做什么事情都要跟自己对着来。
长孙止的眼光在两个儿子身上打了几个圈,顿时觉得心烦意乱,“都回去吧。”说完,便一个人站起来往外走去。
长孙允也跟着站起来,轻蔑的看了孟娴雅一眼,笑了几声转身离去。
孟娴雅和长孙里也站起来,郑含秀却开口叫住了长孙里,“里儿,你先别走。”
孟娴雅顾及着长孙止的行踪,害怕因为这事会惹他不高兴,便也不管儿子,匆匆福了一礼,转身追着长孙止去了。
“母亲!”长孙里恭敬的喊了一声。
郑含秀笑了笑,“映竹,你去屋子里把我新得的那支百年山参拿来给二少爷。”
长孙里忙摆手,“不可呀母亲,孩儿不能收。”
郑含秀亲切的笑笑:“你既然唤我一声母亲,便是我的孩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母亲我不能生育,所以这些东西放着也无用,不如给你,你总是呆在军营里,想必吃了不少苦,这山参用来补身体最好了。”
长孙里听她这样说,便也不好再推辞,谢过收下,郑含秀站起来摸摸他的头,“秋风凉了,我给你做了件厚衣裳,你去里屋试试看。”
长孙里不再推辞,实在是因为平日里这个嫡母对自己好到不行,简直比自己的亲生母亲还要疼爱自己。
换好了衣裳,长孙里走出来,郑含秀掩着嘴角笑:“果真好看,里儿也长大了,可有心仪的姑娘?”长孙里被这句话问红了脸,不知该怎么说,自己常年呆在军营里,接触的都是大老爷们,哪来的姑娘见上。
郑含秀看着长孙里的神态,便知道了一二,轻声道:“无事,你总是呆在军营里,也没什么机会,这样,过几日便是赏菊宴,到时全京城的大家小姐都会来,那日你就不用去军营,在家里也看一看,相中了哪家的姑娘就告诉母亲,母亲帮你张罗。”
长孙里心中高兴,点点头。
说了一会话,长孙里便起身退了出来,刚走进自己的园子,便看见自己的生母孟娴雅正坐在屋子中央,长孙里走过去行礼道:“见过侧妃。”
孟娴雅站起身,“你倒是悠闲自在,可我呢,怎么生出了你这么个不争气的儿子,文不成武不就,处处都比不过那个臭小子。”
长孙里知道她是在怪自己刚才被大哥奚落,没能在父王面前给她争气,心中也很惭愧:“孩儿错了。”
孟娴雅却并不解气,看见身后的小厮手中捧着的盒子,走过去打开,笑了两声:“我看你是把王妃当自己的亲娘了吧,你可别忘了,你是我的儿子,永远都是。”
长孙里低着头,不做声,孟娴雅却是更加愤怒,一把打掉了那盒子,白色的参从盒子里滚落,一直滚到屋门旁边。
“受了别人一点小恩小惠,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你是嫡出吗,啊?”孟娴雅说完,便转身走了出去,出门的时候,还故意的用脚踩在了山参之上。
“二少爷……”那小厮走过去捡起山参,望着长孙里不知该怎么办。
长孙里无奈的闭了闭眼睛,“放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