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和木容在一起的点点滴滴现在都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张兰脾气古怪,对自己的母亲有很深的嫉恨,这种嫉恨会化成各种琐碎的折磨,报复在自己身上。
每次自己受到了刁难,都是木容这个妹妹站出来仗义相助。起初,木子是很讨厌这个妹妹的,因为她是坏女人的女儿,不过渐渐的,她被这个妹妹的善良打动了。虽然面上不会和其他人家的亲生姐妹那样亲昵,可也总算是心意相连了。
在木子的印象里,木容可算是张兰的掌上宝了,唯一被张兰责难的原因就是木子。
木子心里感动,对这个妹妹也更加上心。
再后来,家道开始艰难,她嫁给了易家少爷,住进安宅。
那时,易东辰不回家,她好似受活寡,原本性格冷清的她,跟外界更没了交际,木容联系的也自然少了。
然而木容却没忘了这个姐姐,时常约她见面,让她能体会一丝温暖,也给她的生活增添一点生机。
木容一直都是那个单纯善良的小妹妹,自己失踪三年,她却好似一夕长大,原本担在木子肩上的担子,都落在木容柔弱的身上。
她永远都在默默地为她所爱的人付出,不求回报,坦坦荡荡。
这样惹人怜爱的女孩子,这样坚强善良的女孩,为什么上天就不能给她安排一个美满幸福的人生!
木子泪水不自觉地模糊了双眼,她心痛地双手打颤,强力地克制着不让自己哽咽出声音来。
她的妹妹还这么年轻,她还没有成家,没有结婚没有生子,她的人生还有很多路没走,很多风景没去领略,像一朵刚刚开出的花,娇嫩嫩地正要去沐浴阳光和雨露,她的人生不能就这么结束。
木子暗暗下定决心,她就算拼尽全力,就算用自己的生命去换,也不能让木容出事!
木容在最开始得知自己的病情时,也心有不甘,这一生才开始,怎么就要结束了呢?然而,此时此刻,她却早已想通了,自己是无力回天了,她的亲人们已经经历了太多的苦难,现在姐姐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心爱的人也重见光明,她不能再给他们添加任何负担,她不能连累任何人。
在这所剩无几的日子里,她只想一个人静静的走完余生。
“姐!”木容也含着眼泪,她以为自己已经想的很通透了,但是木子的眼泪,还是让她内心刺痛。
声音也沙哑起来,“你向来孤高,从小到大,能让你牵挂费心最多的也就是我这个妹妹了。姐,我没有求过你,现在我求求你,求求你这件事情就让妹妹自己做主吧,妹妹长大了,有自己的思想,也会对自己的决定负责任!”
这哪里是依不依的事情,这是在拿自己的生命自己的幸福做赌注啊!木子怎么可能会依着她,她伸手握住木容的手,将自己掌心的力量传递给她,这力量让木容格外的安心,她真的很感谢上天,能够赐给她这样一个爱她如命的姐姐。
木子已经形容不出来自己此刻是很么心情了,她胡乱地擦了一把眼泪,急切地说道:“木容,什么事情姐姐都可以依着你,但是这件事情姐姐不能依你!你必须听我的,如果你听从我的安排,我不会告诉爸爸和你妈,但是如果你这样不听话的话,我只能情他们帮忙来劝你了!”
说到后来,她已经用上了威胁的口吻。
木子知道木容的软肋是爸爸和阿姨,她实在想不出来什么好办法了,死马当活马医。一点点希望都不想放过,所以这个时候也只有将他们搬出来了。
她说着作势就要下楼,木容吓坏了,慌忙从后面抱住木子:“姐姐,不要告诉他们,他们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不想吓到他们!”
她太着急了,眼泪还挂在脸上,贴着木子的时候,冰凉的眼泪透过衣料,让木子心里又是一紧。
这个可怜的妹妹!
木子心中怜爱,却不得不硬着心肠,冷着脸,语气严肃的责问道:“那你如果有个三长两短,就不会吓到他们了吗?他们就经得起折腾了吗?”
她是真生气了,语气很重,横眉竖眼的,木容从没见过她这般凌厉,不由地低了头。
木子也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些过了,伸手摸着她的头,像小时候那样,耐着性子劝道,“木容听姐姐的话,我带你去英国,我知道有家医院脑部技术特别发达,一定可以治好你的,相信姐姐!”
木容知道姐姐对自己的一片心思,她不想惹自己的姐姐生气,事已至此,只能点头,如今已经让木子知道了,所以她只能听她的!但是她仰着头,很坚定的对木子说:“姐,让我再见他一面吧!”
此次一去,生死未卜,木容是抱着见最后一面的态度要求去见安若文的,这一辈子,只爱过这么一个,不管在哪里,他都是她深深的牵挂!
木子当然知道木容说的是谁,她就知道木容和安若文之间肯定发生了什么,不然不会安若文宣布接手安氏却只字不提木容。
“是不是你先和安若文提的分手?”木子问,虽然是问句,但是其实已经基本确定了。
木容点头,她只能点头,因为事实却是如此!
木子微怒:“你答应了婆婆的要求?”
上次木容和木子说过安若素的条件,木子是知道的,她知道当时木容是一口否定的,后来她也帮着安若文查过到底是那家医院,但是易冬辰告诉她安若素已经在安排了,和木容说的只不过是一个试探而已,她这个傻妹妹,怎么就这么单纯?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是轻看了你自己,也是轻看了安若文,他如果知道了,他也会很伤心,你们既然已经选择在一起了,就应该风雨与共,患难扶持!你现在去告诉他,一切都还能说的开的!”木子说,真的是不忍心让木容一个人背负着这一切。
木容摇头:“晚了,我拿了他妈五百万,已经解释不清楚了!”
木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木容绝对不是贪恋钱财的人,可是她又何必将事情做得这么绝,把自己的后路完全给堵死了,这样的话,她以后怎么和安若文解释清楚?
她真的是抱了必死的决心了吗?
但是木子现在没有心思去纠结这个,安若文是什么样的人她很清楚,以后再慢慢解释就行了。
但是现在最主要的就是带着木容去看病,那么她只能答应木容的要求,带她去见安若文!
安氏大厦的最高层里,以前安若素坐的位置,现在已经坐上安若文了,安若素每天还会过来,主要是教安若文一些经验,安若文虽然从小就不喜欢经商,但是学起来倒比别人快很多,安若文也惊讶于他这么高的经商天赋,看来不愧是经商世家的子孙!
安氏的员工是认识木子的,很礼貌的为她带了路,到了总裁办公室,准备开门,木子摇了摇手,示意不要开门。
木容就站在木子的后面,木子轻轻地告诉她:“去那边窗户看一下,不要惊动了他,看完之后我们立刻出发!”
木容的病一刻他不能耽误了,所以木子很急迫!
木容点头,脸色很是苍白,可是不料,木容还没有走到窗户边,厚重的大门就从里面打开了,只见安若文一身西装的从里面走出来,脸上是一贯的淡漠,手上拿着文件包,不知道是不是要去开会,他现在这个样子,俨然是一个大总裁的样子!
他看见木子和木容,脸上稍微有那么一刻的动容,但是也只是一刻而已,他就没有再多看一眼,直接大步离去。
木子看不下去了,对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声:“舅舅,木容要去英国了,只是想来看看你而已!”
木容此刻只想找个地洞钻下去,看着安若文毫无留恋的离去,她的心事那么痛,但是这个结局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她有什么理由痛呢?她连痛的资格也没有!
安若文听到木子的话,回头,眼神里没有意思温度,不是对着木子,而是对着木容:“找了个有钱的,立马可以去英国了?那你还到这里来做什么?看看我现在是不是更有钱,看一下是不是可以吃一下回头草吗?”
木容的脸更白了,她不应该来这里的,她为什么要来这里?
她捂着嘴巴,什么也不想解释,直接抛开了,木子赶紧追了上去。
临走之前,木子还是对安若文说了一句:“舅舅,你会后悔的!”
如果有一天,他知道了木容的苦衷,木容的不得已,再联想起现在他的刻薄冷漠,一定会后悔!
安若文看着木容离去,很想对木子说,他现在就后悔了!他其实只是想听木容说她其实还是爱着他的,只要她说了,他可以不计较那五百万的事情,可是为什么,她为什么不说?
他也很想和木子一样追上去,紧紧的抱住她,再也不让她离开,但是他是一个男人,在被木容这样抛弃之后,他又如何找回自己的尊严?
子很快就带着木容出境了,凭着之前在英国认识的朋友,很快就联系好了脑科方面的专家,木容住院了!
这天,易冬辰正在开董事会,因为白氏集团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了,十个亿的投资也已经追回,只剩下白鹭逃之夭夭,所以董事会要的交代也差不多了。
会议开到一半,老王突然开了办公室的门......
易冬辰了解老王,没有重大事件,是不会做这样唐突的事情的,当即就宣布先散会,等到人都走光了,偌大的会议室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易冬辰才清淡的问了句:“什么大事?”
老王其实是不敢开口的,要是让总裁知道的话,不定会有什么暴风雨呢,但是他更不敢不说,因为他如果不说,可不只是暴风雨这么简单了。
“总裁,夫人出境了,去了英国!”老王说的战战兢兢,就怕一个不好,总裁的怒火会烧到自己的身上!
易冬辰的脸果然由多云转阴了,握着的拳头真的很想砸向办公桌面,但是他忍住了,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的问:“什么时间走的?还有没有更多的信息?”
都怪自己这段时间疏忽了,一来是忙着白氏的事情,二来也因为木子在国内基本稳定了,易冬辰断定她应该没有再走的想法,所以才疏忽了,没有继续让人盯着!
老王将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他:“夫人不是一个人走的,还带走了她的妹妹木容,所以我在猜想,甜蜜是不是只是单纯的去游玩?”
老王现在只能这样说了,不管夫人出去的目的是什么,这样和总裁说,总归是好一点,总裁的怒火总是会小一点!
“我不要猜想,我要准确答复!”易冬辰也不说好糊弄的,显然老王这招并没有凑效。
老王擦擦汗,说了声:“是!”就准备退出去继续调查!
还没走到门口,易冬辰的声音又响起来了:“等等!”
老王回头,就怕总裁又给什么难以完成的任务,比如说查查夫人在英国有没有要好的男性朋友之类的,要真是这样的任务,他难不成还要去英国跟踪夫人?
但是易冬辰只是说了声:“帮我订最快的航班去英国,要绝对的快!实在不行就动用我的私人飞机!”
老王终于松了口气,只是订一张机票而已,这还是比较好办到的,但是这个总裁也太小题大做了吧,还要用私人飞机,表示富豪的世界他真的不能理解。
而此时的易冬辰目光再一次看向窗外,想着这段时间和木子发生的点点滴滴,想着和木子一个月的承诺,想着答应木子会帮木容和安若文的,好像都是因为这个白氏的事情搁浅了,现在离和木子说好的一个月已经所剩时间不多了,他必须亲自去英国,将她找回来,不然以后就算她回来了,说他在一个月之内并没有完成任务,赖账可不好解决了。
木子已经替木容安排好了医院,并且已经找好了权威的医生替她进行手术,当然医生已经告知过她,风险系数很大,但是木子思来想去,还是要给她做,必须要赌一把!
离手术的时间很近了,木子想再去和主治医生聊一下看看,可是还没进医生的办公室呢,就看到一个很熟悉的背影在和医生用着很是流利的英语交谈,是易冬辰,他怎么过来了?
木子推门进去,看见果然是易冬辰,微微讽刺了他:“没想到易先生英文这么好!”
一直以为他不怎么会说英文的,虽然他也在国外待过,但是这么多年毕竟没用,多少应该忘了些去,但是易冬辰果然是易冬辰,不能以平常的思维来考量他!
木子也没有等他回答,就直接和医生交流木容的事情,但是医生告诉她,这位先生已经都谈过了,医生也另外加了几个专家,进行专家会诊,危险系数会降低一点!
木子还真是没想到易冬辰还有这能耐,不过这个时候她可不会和他赌气,只是说了声:“谢了!”
木子准备继续回病房照顾木容,但是回病房的时候已经被告知病人被转到高级病房了,因为木子身上积蓄不是很多,所以就没有给木容住很好的病房,不过她清楚,这一定是易冬辰干的,只是这易冬辰还真是神通广大,怎么事情都逃不过他的法眼?
正在想着他呢,他就出现了,只见易冬辰斜靠在门上,眼睛一直盯着木子,木子不想研究他现在的眼神究竟隐藏了多少的情绪,只是问她:“木容在哪个病房?”
易冬辰直接闪身进来,将门关上,大步走到她面前:“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还以为她又抛下他回到英国了,老王调查之后才知道她的妹妹得了这么重的病,他心疼她,同时也气愤她,明明可以交给他解决的事情,她为什么要故作坚强的自己扛?
木子愕然,告诉他什么?木容生病的消息吗?
“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怎么告诉你?”
易冬辰轻叹口气,知道这个时候木子也是脆弱的,所以在这个时候他不想和她置气,只是将她轻轻的揽进自己的怀里,想用自己的温度去温暖她,下巴搁在她的头顶:“我不是指这个,我是说为什么带木容来英国,不告诉我?你有个女人,在异国他乡要是有个什么事情,可怎么办?”
原来是指这个,当时情况紧急,她哪里有时间思考那么多?木子觉得此刻不应该贪恋易冬辰的怀抱,但是他的怀抱真的是太暖和了,让她不忍松开......
但是她也没有贪恋太久,因为要照顾木容,易冬辰也非常识趣放开了她,柔声问道:“就算不告诉我,总该可以告诉舅舅的吧?”
舅舅好歹和木容有着恋人关系,她就是告诉了安若文也好,他好歹是个男人,她为什么就谁也不说,一声不吭就一个人来了呢?
“舅舅,还什么也不知道?”木子一想到这个就有点心烦,这个时候安若文本来就应该陪在木容身边的,但是偏偏两个人闹成这样!
易冬辰不知道为什么舅舅现在还什么也不知道,但是他知道作为一个男人,现在木容成了这个样子,他必须在场。
他掏出电话,就要打给安若文,木子拦住了他:“不要打,他们之间的事情不是一句两句可以说的清的,先治好木容再说吧,现在和舅舅说,也只是平添他的担心而已。”
易冬辰皱眉:“假如......”
假如木容就这么走了,岂不是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他就说了两个字,木子就知道他要说什么,厉声打断他:“没有假如,人善天不欺,我不会让她有事的!”
木子说这话的时候自己都没有底气,但是她只能这么说来给自己打气,可是说着说着声音就哽咽了。
易冬辰是理性的,但是他还是感性的安慰木子:“好,我也不会让她有事的!”
英国某个小镇的一间宾馆里,白鹭戴着深黑色的墨镜,手持电话,正在和电话那边的人交谈着。
自从白氏被意集团打击之后,他以为意集团也不会放过他本人,所以直接逃到英国来了,但是很奇怪的是,意集团居然没有再追究他的下落,但是他可没有因此而放松警惕,易冬辰他太了解了,谁知道这是不是欲擒故纵的把戏?
他问着电话那边:“确定那个女人真的到了英国了?”
他口中的那个女人就是指木子,木子刚到英国,就有人和他说了行踪,白鹭正在想着怎么对付木子这个女人呢,没想到她居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本来白鹭就对木子临阵倒戈心怀不满,他培养了木子三年,到头来,她仅仅是让意集团投了十个亿,就完了,而他要的是要意集团从根本上垮掉。再加上他算是看出来了,要说易冬辰有什么软肋的话,那可能也只有木子了,所以要对付易冬辰,打击易冬辰,就只有从木子身上下手!
电话那头的男声响起:“是的,千真万确!你需要怎么做?”
白鹭眼睛里全是仇恨的光芒,易冬辰,先是让他失去了妹妹,现在又让他失去了意集团,这个仇如果不报,他枉为人!
白鹭的声音狠厉而决绝:“我要她死!”
一点商量的余地也没有,只要让木子死,易冬辰才会伤心欲绝,他才有机会趁机杀回去,而木子这条命本来就是他救得,现在只是还给他而已,就算以后到了阎王那,他也说的过去!
电话那头有些迟疑:“我不懂,将她绑架了,直接和易冬辰谈条件不是更好吗?”
如果易冬辰真的在乎这个女人,自然会什么条件都答应,但是如果弄死了这个女人,难保易冬辰不会冲冠一怒为红颜,到时候不是更加身临险境吗?
但是白鹭可不听:“别啰嗦,照我说的做,这个女人,必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