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1 冷落我的特殊报复(1 / 1)

翌日。

宋音序刚踏进校门,就被人截了,她抬眸,程骁骑着一辆单车,坏笑的拦在她身前,“小姐姐,你可终于回来学校啦,我好想你啊。”

宋音序凝眉,“有何贵干啊你?”

“当然有,我来给你当护花使者的。”

闻言,宋音序把他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直到他有些不自在了,才收回目光,略带促狭地说:“就你这点三脚猫功夫,别让我反过来给你当护草使者就不错了。”

“喂!这话怎么说的?还有没有礼貌了?好歹我也183高了好吗?”

宋音序懒懒翻了个白眼,“你拉倒吧,让开一点,别挡路。”

说罢绕过他往教学楼走去。

“喂!”程骁骑着单车追过来,“都说给你当护花使者了,你上来,我载你去上课。”

宋音序置若未闻。

程骁表示每一次跟她说话都很受伤,骑着单车在旁边慢慢跟着,“小姐姐,你说你这人怎么那么不识相呢?人家要跟你当朋友呢,你至于这么冷漠吗?”

宋音序仍旧不搭理他。

程骁气急败坏,“搭理我一下行不?”

话落如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音。

程骁叹气,宋音序也不叼自己,脚步悠悠,拐进了教学楼。

程骁跳下地面把单车扔了,等下自会有人来替他收拾,他拿着手机,从后面追上来,“小姐姐,你要吃什么零食喝什么饮料不?我请你啊。”

宋音序当他是空气。

程骁觉得她可能是误会他了,把他当成了对女神死缠烂打的吊丝,“小姐姐,你别误会,我没追你,我是单纯的欣赏你而已。”

宋音序还是保持着一张冷漠脸。

程骁觉得自己在说下去都没意义了,刚想往回走,电话就响起来了,他滑健接听,不知道对方说了几句什么,他笑着说:“李叔,你想在我爸的新楼盘里买两间房?行啊……至于折扣嘛……大家都这么熟了,我给你个95折吧……不客气……没事没事,我们回头一起吃饭……”

听到这里,宋音序的脚步停下来,往回走,一直走到程骁跟前,见他挂了电话,唇角扬起一抹浅淡的笑意,“程骁,你们家是做房地产生意的?”

程骁觉得她对自己刮目相看了,立刻抬了抬下巴,傲然道:“是啊。”

宋音序立刻笑眯眯。

程骁忽然觉得毛骨悚然,就听她说:“对了,你爸的新楼盘在哪个地方啊?”

“你有兴趣?”

“有。”她现在手上有五百万,正想买房子投资呢。

程骁挑眉看她,“你想买房子?”

“是的,你有时间的话,能不能带我去看看呀?”

他终于明白宋音序为什么忽然对他笑脸相迎了,原来,是想买房子啊。

看了她一眼,其实宋音序笑起来特别漂亮,但是通常她的笑容都让人毛骨悚然,因为她的笑容背后总掩住一股锐利的精芒。

“这个好说,你想买什么样的户型?”

宋音序想了想,反问他:“是这样的,我现在手上有五百来万这样子,你觉得我适合买什么房?”

程骁说:“够买个两房一厅的吧。”

“这么贵?”

“当然了,楼盘是开发在市中心的,周围有百货学校一系列设施,价格当然高昂,这还是早期买才有的,以后就不止这个价位了。”

宋音序沉默了片刻,“那你能先带我去看看户型吗?”

“行啊,你什么时候有空?”

“每天放学后都有,要不就今晚?”

“可以啊。”程骁笑得露出一口白白的贝齿,“不过先说好,你必须请我吃晚饭。”

“好吧,只能请m记。”她一个月只有两千零花钱,能请的东西就只有这些了。

程骁摇头,“不行,我要吃烤肉。”

“吃这个会耽误很多时间的,要不这样吧,折中一下,晚上吃披萨,还有小吃跟牛排可以点,最重要是上菜快。”

程骁想了想,点头,“也行,那就这么说定了,放学见。”

“好。”

宋音序说完,对他挥挥手,拐进了自己的教室。

盛羽桐端庄优雅地坐着阳光里,捧书阅读。

宋音序坐到旁边,把书包放下,“羽桐,你昨天怎么先走了啊?”

盛羽桐不疾不徐地翻了下书页,笑得素雅,“他不想见我,我就先走咯,反正我也不爱在那装孙子,没意思。”

宋音序噗呲一笑,“你居然把自己比喻成孙子?”

“不觉得很贴切吗?面对萧亦娄,他就跟我祖宗似的,而我,就跟他孙子似的。”

宋音序点点头,微笑,“这么说是有点贴切。”

“就是说咯,装得也累,索性回家放纵天性。”她冲她调皮地眨眨眼睛,放下手里的书本。

宋音序这才发现她看的书是关于医疗的,惊讶道:“羽桐,你学医的啊?”

“嗯哼。”盛羽桐点头,拿出自己的随身杯,喝了一口水,笑意嫣然,“这大概是我人生里,唯一一个能自己选的东西了吧。”

她这话说得苍凉。

宋音序看了她一会,忽然伸手去握她的手,“以后会好了,不用那么悲观。”

她挽唇,“没悲观呢,我顺其自然。”

*

下午四点半,司习政从国议会出来,上了自己的劳斯劳斯车。

冷平生坐在他旁边汇报工作,冷不防的,司习政忽然问:“音序的放学时间是几点?”

“回阁下,是五点。”

“现在几点?”

“四点半。”

司习政略一沉吟,冷平生就领略到他的心思了,交代司机调转车头去学校,“阁下,我们顺道去接音序小姐放学吧?”

司习政颔首,平静的眼底有对冷平生的赞赏。

一会后,他们的车停在转角处,离宋音序的学校还有一段距离。

这里离音序小姐的学校还有两百米远,步行过去大概两分钟,冷平生知道司习政要下车,递出一顶黑色帽子,“阁下。”

“嗯。”司习政淡淡应了一声,把身上的黑色西装脱下来,只着一件白衬衣,扣上帽子,又带了口罩,才一身凛然的从后座上下来。

冷平生跟着。

两人一前一后往前走,学校已经打了下课铃,不断有学生从里头涌出来。

司习政跟冷平生站在学校对面,颇有耐心的望着学校大门等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司习政眼底映出一抹身穿校服的熟悉身影,他刚要迈步过去,就见她旁边还站着一个高大的男生,那男生在跟她说话,宋音序点着头,偶尔回他一两句话。

看到这一幕,他神色间透出阴霾和压迫。

冷平生立在一边,觉得压力山大。

许久,他沉声问:“那个在跟她说话的人,是谁?”

冷平生立刻打电话去问,五分钟后,他得到结果,“这个人就是被音序小姐要挟了两万块的男生,名字叫程骁。”

“他们怎么会在一块?”

冷平生摇头,“这个暂时不清楚,不过据说此人很花心,在校有好几个女朋友。”

司习政看着他们两一起说说笑笑的走出学校,脸色变得异常的紧绷,“打开追踪器。”

冷平生汗颜,“阁下,音序小姐的手机在姜笙手里。”

“那又是谁?”

“音序小姐的乐队队友。”

“男的?”

“嗯。”

得到这个答案,他心里恼火的厉害,怎么全是男的?还有没有女的了?

看着他们的身影一同消失,司习政脸上的阴霾越来越重,越来越深,“他们现在去哪里?”

冷平生摇头,“还不清楚动向。”

“还不跟去看看?”

“是。”

冷平生去查探消息,司习政则回到车上,坐在后座上,烦躁的揉着眉心,他鲜少有这样躁郁的情绪,面色冰冷得让人发憷。

很快,冷平生回来,观察了下司习政的脸色,如实回报:“阁下,音序小姐跟程骁两人……去了必胜客吃饭。”

司习政的胸口微微起伏了一下,不再作声。

*

宋音序回到司公馆的时候,已经过了夜间九点,她今天去看了好几个户型,都不错。

心情非常好,哼着小曲,从一楼一步一步蹦上二楼。

刚拧开自己房间的门,就听‘咔吧’一声,隔壁的房间门打开了,露出了司习政面无表情的脸孔。

宋音序怔了一下,笑了,“你在哪里干嘛啊?”

他没说话,沉步往里头走出来,静默的夜里,他的脚步声格外的突兀冰冷。

宋音序不解地看着他。

“舍得回来了?”他沉沉开口,面部线条绷得紧紧的。

“怎么了?”火气这么大?她没惹他吧?

“你今晚去哪里了?”

“跟同学出去了呀,我没手机,没法打电话告诉你们。”宋音序实话实话,末了,还很开心的笑起来,“你知道我今晚去干嘛了吗?”

“不知道!”他语气很重的答了一句,想跟他说去约会很开心吗?呵呵,做梦!

宋音序皱眉,冷下脸,“你怎么了呀?”

“没怎么,就是没兴趣听你说的那些事情。”冷淡之意,溢于言表。

“……”

宋音序安静了片刻,点点头,像是生气,又像是在讽刺,“好,没兴趣听就没兴趣听,我还不想跟你分享呢,走开,困了,睡觉了。”

说罢把房门踢开,人走进去,重重地甩上了门。

门差点就撞到了司习政的鼻子,他抿着唇角,脸孔越发的阴沉。

*

二日,司习政早早就离开司公馆。

宋音序鼓着嘴巴将牛奶喝了,气冲冲出门。

当天放学后,她又跟程骁去看了户型,有几个她都挺满意,但是价位远远超出了她的预算,她咬了几口甜甜圈,又喝了一口可乐,填满饥肠辘辘的肚子,对程骁说:“程骁,这个房价有点高啊。”

“那不正常吗?我爸开发的就是富人居的房子,三房以上的,没有一千万下不来的。”

宋音序沉默地咬着甜甜圈,“能不给我些折扣。”

“你开口了,我肯定是答应的,这样吧,算亲人价给你,8折。”

“8折啊……”她在心里大概算了下价格,九十平的两房一厅是七百万,打完八折就是560万,她的钱还是不够了,她垂了垂眼睛,对程骁说:“这折扣还能在低一点不?”

“八折已经很低啦姐姐,七百万的房子八折一下子去掉一百多万了,这一百多万能干什么你知道吗?能去周边的小城市再买一套房了。”

“我知道,但是现在我的钱不够嘛,这样,你给我打个七折好不好?”

“小姐姐,你当这是买菜呢,一砍就砍七折,我爸要知道了得骂死我的。”

宋音序赔着笑脸,“哎,江湖救急嘛,等以后房子升值了,我分你一些就是啦,就当欠你一个人情了,行不行?”

程骁斟酌片刻,“这样吧,我回去考虑一下。”

他都这么说了,宋音序也不好在为难他,点了点头,“行吧,你回去考虑一下。”

说罢看了眼橘黄的街灯,“一晚上这么快又过去了,我得回家了,明天还要上学呢。”

“好,你早点休息。”

“嗯。”宋音序与他挥手告别,跳上了一辆公交车。如果她能投资到一套富人居的房子,那她的后半生就有保障啦,想想就特别的激动。

回到司公馆,已经将近十点了,依旧灯火全息。

宋音序弯腰换了鞋子,慢悠悠走进去,上了二楼,拧开自己的房间门,想了想,没走进去,反而去敲司习政的房门,虽然不知道他昨晚为什么生气,但大概心情不好,不想搭理自己,今晚应该不会了吧?毕竟他不像那种会生气那么久的人。

“叩叩叩……”宋音序敲了敲房门,“司习政,你睡了没有?”

房内没人回应。

“你还生气呢?”静默的过道上,只有宋音序的声音在回荡。

依旧安静。

她叹了一口气,凝眉,“搞什么啊?生个气这么久,还是不是男人了,喂,你在就开门嘛。”

“司习政。”

“在不在啊?开门呀。”

“我肚子好饿哦,还没吃晚饭呢,你给我做点吃的好不好?”

“当真不搭理我了啊?”

“哎哟,好饿噢,真难受,算了,我出去吃个夜宵在回来。”

话音刚落,里头就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是他从床上起来了,打开了门,一张俊脸黑沉得像煤炭似的,“这么晚了你还要去哪里?”

宋音序见他终于出现了,笑嘻嘻,“吃夜宵啊,我肚子饿。”

“跟同学出去玩了他没请你吃饭吗?”这话明显带有讽刺意味。

宋音序呆了呆,“你怎么知道我跟同学出去了啊?”

“这还需要猜?玩到连饭都不吃了,有这么好玩?”他逼近她一步,整个人像是覆了一层寒冰那样冷漠。

宋音序微微团眉,但心里一想又笑了,明眸皓齿地看着他,“那我现在饿了,你给不给我做吃的嘛?”

“不做。”嘴上这么说,身影已经往一楼走去。

宋音序笑着跟上去,借着夜色,在他身后大胆的扯他的衣角,“你到底在生什么气嘛?难道是我得罪了你?”

“你没得罪我,你做得很好。”

“你明明就是生气了。”

“没生气。”伸手拂开她的手,转进了厨房。

虽然他说没生气,可宋音序的直觉就是他很生气,赶紧殷勤地跑过去,替他打开了冰箱。

司习政见状,觑了她一眼,“要吃什么?”

“你会做什么?”

“面。”

“那就吃面。”她笑眯眯,替他从冰箱里拿出一团面,递进他修长的手里,还顺便讨好的夸奖了一句,“司习政,你的手真漂亮。”

“……”司习政的身形顿了顿,然后下意识的明白这只是她的甜言蜜语,便不再搭理她。

“你在这里给我做面,我先去洗澡,洗完回来吃,好吗?”

司习政还没说话,她就握了他的胳膊一下,转身跑了。

他认命地做起了面。

等到煎锅热起来的时候,他把鸡蛋打进去,开始觉得自己中邪了,明明还在生气,为什么要给她下面?为什么要担心她在饿着肚子,她饿不饿关他什么事啊?有本事出去招惹别的男人,就要有本事吃饱饭再回去啊。

想到这里,将手里的锅铲用力一掷,不煎了!

做完这一切,他也没有把天然气关掉,脸孔冷冰冰的凝着,一动不动。

直到锅里冒起了热烟,他才察觉锅快烧坏了,视线滑到地上的锅铲,默了默,蹲下身子去。

宋音序洗完澡后,就跑下了楼,头发湿漉漉的,没来得及去擦。

短发就是好,就算不吹头发也不会一直往下滴着水。

她进厨房的步伐放得很轻。

司习政围着一条木色围裙在炒面,左手拿着调酱,右手拿着锅铲,俊美出尘的脸孔上,神情一派清冷,精致的薄唇也抿着,显得有些不近人情。

宋音序忍不住瞄了一眼又一眼,虽然他炒面的表情想要吃人一样,但到底还是很迷人的。

她洗澡后的清新香气飘来。

司习政扭头,约摸看了她一分钟,才瞥眼道:“坐。”

宋音序又看了他一眼,拿捏不准他的情绪,乖乖坐到餐桌上,然后一盘面摔到她面前,还冒着刚出锅的热气。

宋音序:“……”

火气这么大,吃炸药了啊?

不过面还是蛮香的,她拿过一盘的筷子,刚想开动,眼前的面就被挪走了,她奇怪地抬头,见他眼睛幽黑幽黑的,吞了口口水,“干嘛?不是可以吃了吗?”

他没出声,端了面就走。

宋音序无语。

片刻之后,他又把面端回来,重新摔在她眼前。

宋音序定睛一看,面上多了两个煎蛋,她愣了愣,忽而笑起来,这家伙还蛮可爱的嘛,生气归生气,还能给她煎两鸡蛋呢。

宋音序笑眯眯瞅了他一眼,“可以吃了吧?”

她又想去拿筷子。

可指间还没碰到那双黑色筷子,司习政就忽然出手,按住了她的手背。

宋音序再次抬头,眼神充满了不解。

他定定望着她,良久,很淡的声线才传来,“要辣椒吗?”

宋音序顿了顿,轻轻点头,“要。”

还以为是怎么了,吓死她了。

他给她加了三分一勺辣椒,宋音序道:“不够,给我加一勺。”

“大半夜的吃太辣对身体不好。”

“但是辣的好吃。”她不听,伸手去拽他拿辣椒的手,硬逼着他又给自己加了半勺辣椒。

宋音序吃得津津有味,“你的手艺还不错,煎蛋很好吃,是我喜欢的。”

司习政还是不说话,眸光颇有威胁感地看着她。

宋音序不知道他这眼神是什么意思,心跳忽然跳动得很厉害,把炒面三五下解决了,就想回房间睡觉,“好了,我吃完了,我要去睡觉了。”

‘啪’的一声,司习政把自己手里的红酒杯重重放在餐桌上,语气冷得像是结了冰,“这就走了?”

宋音序回头,小心翼翼,“还有……什么事?”

“你刚才来敲我的房门,就是为了叫我起来给你做夜宵?”

“是啊。”

“……”

时间在这一刻好像静止不动了。

司习政一言不发。

宋音序看着他,内心下意识的紧张起来,她想了想,忍不住问道:“你到底在生气什么啊?”

“……”他脸上的阴霾越来越凝重,几乎是本能地把眼前的酒杯扫到了地上,酒杯迅速落地,四分五裂。

宋音序的神情,蓦地愣住,完全不知道他的脾气从何而来。

“呵,原来是这样。”他站了起来,从上而下俯视她一眼,转身离开。

宋音序怔怔地在原地站了好久,久到她双腿麻木,才收回视线看着碎裂在地面上的酒杯,到底……他在气什么啊?

她想了好久都想不通,没办法,还借酒消愁的在一楼灌了几杯红酒。

凌晨一点,她缓缓走回二楼。

月光从落地窗外洒进来,映在一道修长的身影上,宋音序停下脚步,盯着几米外那道一动不动的高大身影。

她看了他许久,像是在心里做思考和挣扎,到底要不要过去?万一他又对她发脾气怎么办?问他话也不说,真搞不懂这人的想法啊。

她足足花了几分钟,才劝服自己不要过去,转身拧开自己的房门,走了进去。

随着房门紧闭,过道上再没有任何动静传出,几千尺的洋楼里安静得有些诡异,司习政脸色漠然的立在窗前,一站就是一夜。

*

第三天,宋音序放学后仍旧见了程骁,两人坐在西餐厅里吃饭,程骁同意了她的折扣,宋音序怕夜长梦多,就带着程骁去了银行,把自己户头里的钱转给了程骁,换回了一份富人居的房契。

拿到这份房契,她户头里的钱就空空如也了,但是她不难过,相反,她很开心,因为终于有了自己的房子了。

钥匙要两年后才拿到,但是没关系,趁着这段时间,她可以先攒些装修的钱。

可奇怪的是,她的钱花掉了,司习政却没有打电话来质问她。

宋音序觉得这之中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她在心里犹豫了再犹豫,终于决定主动联系他一次,她走到一个公共电话亭前,投了几个硬币,打通了司习政的私人手机。

手机响了很久都没人接听,她想可能是他看见号码陌生,就没有接,于是挂断,改打了姜笙的电话,“姜笙,是我,你现在人在哪里啊?是啊,要拿回我的手机……你明天给我送来?那可以啊,我们明天放学后见,好的……拜拜……”

挂了电话,她看了一眼天色,暮色四合,已接近夜晚了。

宋音序把房契小心翼翼折好,放进了书包里,抱在怀里,坐上了公车。

这端她刚把钱取走,那端的司习政就收到信息了,他看了眼屏幕上的短信,神情淡淡的,没什么太大的变化,但熟知他性子的人,比如冷平生,已经捕捉到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阴鸷,心知事情要大条了。

“习政,苏阿姨在跟你说话呢,你发什么呆?”司家老宅里,司夫人肩上披着一条抽纱围巾,笑着给他递了一杯咖啡。

司习政抬头,冲对他微笑的苏阿姨淡淡道:“阿姨,你刚才问我什么?”

苏阿姨坐在沙发上,伸手拉过自己的女儿苏蔓青的手,笑着问他:“阿姨是问你,你觉得蔓青怎么样?”

他扬唇笑笑,敛眉,“还可以。”

“那就是说,你不反对跟我们蔓青交往了?”苏阿姨再问。

司习政没作声。

司夫人见状,赶紧为他接口,“蔓青不错的,长得标志,学业也好,听说她现在白云关爱瓷娃娃病的爱心社长?”

苏阿姨喝了一口茶,温柔和蔼,“挂名的而已。”

苏蔓青听着妈妈的话,又偷看了司习政一眼,脸蛋都红了。

过了一会,司习政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喝光了杯子里的咖啡,想起身告辞,就被眼尖的司夫人率先叫住了,“习政,晚上就留在老宅吃饭吧,云姨做了你爱吃的酥肉跟排骨。苏妍,你们也留下来,跟蔓青在这里吃顿晚饭。”

司习政没说话,刚把双手插进裤兜里,就听苏蔓青提高音调说:“要不把音序也叫过来?”

司夫人喝茶的动作停下,抬眸,眼神里有几分疑惑,“音序?是谁?”

“是习政哥哥的养女。”苏蔓青回答了司夫人的疑惑,其实司夫人怎么会不知道?她只是装作不知道而已。

“是吗?习政,你有养女了?”司夫人微微一笑,看向司习政。

司习政听了这话,仍旧没什么表情,只淡淡转了头,吩咐一旁的冷平生,“打电话给尔法,让他等音序到家了,带她过来老宅一趟。”

“是。”

苏蔓青闻言,心中一紧,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淡定?这事揭穿了,他不应该紧张吗?

*

宋音序刚踏进司公馆,就被尔法拦住,火急火燎的往外拉,“音序小姐,快!我们去老宅!”

“老宅?”

“就是阁下的家。”

“什么意思?”

“哎呀,现在说不明白,我们先上车,我一边开车一边告诉你。”

宋音序没来得及换衣服,就被尔法推进了车后座,怀里还塞了个白色礼盒,“音序小姐,这胸针你拿着,等下送给老夫人。”

“谁是老夫人?”

“阁下的母亲。”

闻言,宋音序的表情惊讶极了,“所以,我们现在是要去见司习政的母亲?”

尔法重重点头,“对的。”

“可是我还没换衣服呢。”宋音序一下子紧张起来了,就跟要去见未来婆婆一样,紧张得左顾右盼,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音序小姐,你不要紧张,老夫人很好相处的,你等下去了,她问你什么就回答,就好了。”

从尔法的口里,宋音序得知,司习政的父亲今年54岁,是国议会的会长,母亲52岁,年轻时是国家颇有威望的女高音歌唱家,司习政是家里的独子,从小受严苛的训练,他下面还有一个妹妹,但不是亲生的,是他母亲的好朋友留下来的遗孤,寄养在他家中,喊他父母为锲爸锲妈。

“那我等下去了喊老夫人什么?奶奶吗?”如果按法律来说,司习政像是她爸爸,那司习政的妈,就是她奶奶了?

尔法沉吟片刻,“这个……音序小姐等下还是问问阁下吧。”

“好吧。”

三十分钟后,车驶进司家老宅,停在了一幢洋楼前面,此时是夜间七点半,宅中早以开席,宋音序走进去,闻到一阵饭香,接着是一阵笑声。

她的脚步顿了顿,而后在尔法的引领下绕过一面昂贵的屏风,来到饭厅。

主位上坐着一位美丽妇人,她正和一旁的司习政轻声说话,长发低低挽着,身穿褐蓝旗袍,暗红色的刺绣牡丹描在领口与衣摆处,显得华贵端庄。

她旁边是一个同等年龄的美艳妇人,着一袭天鹅绒旗袍,名贵的衣料不仅不显老反添婀娜多姿,修长的脖颈与腕间戴着色泽莹润的珍珠,两个中年女人,打扮完全不一样,可都有着让人无法逼视的贵气。

此人就是苏蔓青的母亲,苏妍,而苏妍的下边,坐着神色羞赧的苏蔓青,她梳着乖巧的中分黑直发,穿玉色淑女裙,顾盼流转间,有种小家碧玉的恬静。

见到这个女人,宋音序微微怔了一下,上次司习政对她那么冷淡,她怎么还不死心啊?够有耐心的啊。

宋音序一出现,眼尖的冷平生就看见她了,弯腰在司习政耳边说了几句什么。

司习政抬眸,目光从她脸上滑过,一丁点表情都没有。

宋音序见他这么冷淡,也不想热脸贴冷屁股,微微把视线错开,看向了一旁的酒柜。

察觉到她的视线离开,司习政脸上的神情,明显比之前更冷了一些。

把卡上的钱全取光了还敢一副这么拽的样子,这个女人,要是再不管教只怕她要无法无天了。

这么想着,原本打算开口的他便沉默了下去,故意不对母亲介绍她。

冷平生在一旁干着急,但是阁下不说话,他也不敢多事。

于是宋音序就想一缕空气,被众人故意忽视着。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宋音序的脚开始发酸了,忍耐力到了一定程度,她身影微微一动,朝着司习政走过来。

但她的目标并不是司习政,直直走到了主位前,将手里的礼物递出来,就像是要故意恶心司习政,看都没看他一眼,甜甜地对司夫人开口,“这位应该就是奶奶吧?您好,我是宋音序。”

冷平生:“……”

果然,司习政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恨恨的觑了宋音序一眼,那凶狠的眼神,就像要吃了她一样。

看到他的反应,宋音序觉得心里非常的爽,有点想笑,又不敢,对着司夫人挽起几分自来熟的笑意,“奶奶,我手机坏了,来晚了,对不起哈。”

司夫人打量着她,还没开口就先笑起来,“没事,没事,是我们吃得早,不是你来得晚,云姨,再添一副碗筷。”

“是。”

云姨摆餐具的空档,司夫人问她:“你就是音序?习政助养的那个女孩?”

“对啊,爸爸对我很好的,不仅解决了我住的地方,还让我有饭可吃,有书可读,以后我要是出息了,一定好好报答他。”

司习政:“……”

苏蔓青:“……”

宋音序说到这里,才像发现苏蔓青的存在,笑得灿烂,“蔓青姐姐,你也在这里啊?好久不见啊,姐姐,你又变漂亮了。”

“咳咳……”苏阿姨低低咳了几声,只当她是个天真的高中生,纠正她,“音序,你辈分喊错了,如果你喊习政爸爸,那你应该喊蔓青阿姨。”

司习政:“……”

宋音序跟着点头,很是赞同的样子,“对哦,可是蔓青姐姐那么年轻漂亮,而且还没结婚,我不想喊她阿姨,怕把姐姐给喊老了。”

“哪有,我长相只是一般。”苏蔓青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之前她一直觉得宋音序跟司习政有点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可眼下听宋音序喊他爸爸,她觉得她之前的猜测都是多余的,或许,他们之间的感情就只是如同父女吧,只是比她想象的要好一点?

“音序从来不说假话的。”宋音序笑得明眸皓齿,“蔓青姐姐真的长得很漂亮,苏阿姨也很漂亮,当然,奶奶也很漂亮,我从来没一次见到过那么多漂亮的人。”

她话音一落,桌上的三个女人就齐齐笑起来,气氛愉快,司夫人被她逗得心花怒放,直点着她的鼻头说:“你嘴巴太甜了,奶奶想不喜欢你都难。”

司习政:“……”

他内心有一种深深的悲哀是怎么回事?

最后,嘴巴像抹了蜜一样的宋音序颇得司夫人的喜爱,被她牵在手里,坐在了她身边,司夫人还拨了自己腕间的镯子给她,“来,音序,这个给你。”

宋音序连连摇头,“不不不!奶奶,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司习政每听见一句奶奶,太阳穴就刺痛一分。他知道她是故意的,就是奈何不了她。

“没事,奶奶说给你就给你,带着。”

宋音序还是不敢收,将手镯推回去,神情惶恐,“算啦,奶奶,我毛手毛脚的,怕把你给我的手镯给摔了,奶奶还是自己带着吧,况且奶奶的气质比我更适合带手镯,更好看。”

“嗳!”司夫人嗔了她一句,直接把手镯穿到她腕间,“奶奶说了给你就给你,是喜欢你才给你的,带着,不准在拿下来了。”

宋音序冲司习政看了一眼,挑衅般笑笑,“这样啊,那谢谢奶奶了,我会好好保管的。”

这一刻,司习政真想掐死她,别人怎么挑衅激惹他都没用,但只要宋音序在场,几句话保准让他的情绪跟坐过山车一样,出现不到半小时把他的肺气得快炸了。

“我吃饱了,你们慢用。”他冷冷放下手中的汤碗,吃不下去了。

本来想给她点教训的,岂料教训没给成反倒被她坑了,一下子成了她的爸爸,哼,他什么时候要做她爸爸了?简直胡闹!

见司习政气得走了,宋音序心里更加的开心,让你冷落我,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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