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双的家,是一座水上公馆。
有着江南庭院建筑风格的水上走廊,水廊上,还有一处摆放着露天茶几,用来赏花赏月的微型蓬船。
从蓬船这远眺,可以将大半个天津卫尽收眼底。
公馆无论从布局,还是每个装修,都透露出高雅。
这座水上公馆以前本来是一位富家寓公住的地方,只给自己留了一个单间,其他房间全部租了出去。
靠着收租,他的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的。
然而最后寓公染上了烟土,不仅将这座公馆卖了不说,还负债累累。
听说,已经下海了。
毕竟那身皮肉细嫩得紧。
何双的母亲,何素华在这个时候将公馆买了过来,自己则从何家的本家里搬了出来。
当然,水上公馆离何家的本家也不远,准确说,这整座山头都是何家的私产,有着完全的自治权利。
相当于某种意义上的土皇帝。
“哎呦喂……瞧谁回来了!双妹妹,下班了啊,来,这是我家那个死鬼从国外回来带的化妆品,国内可没有哩!”
公馆外的花园里,停靠了几辆车。
李清霖远远的就从屋里听到一群孩子的嬉戏声,和一些女人豪爽的大笑。
一个画着大红妆,头发十分艳丽的旗袍女人看到了何双,十分热情的迎了上来。
沙发中,还坐着几个女人,个个都是打扮得十分贵气。
一些孩子正在楼上楼下跑来跑去,互相打闹。
常言道穷人家中无亲友,富贵门前尽宾客。
何双是何家的嫡亲,何素华更是何家老爷子的曾孙女,本身能力也很强。
平日里自然少不了有人上门拜访,联络感情。
见此,何双向李清霖歉意一笑。
十分自然的融入了商业胡吹的氛围之中。
“您是……李先生?”
一个年纪不大的女子疑惑的看着李清霖,语气有些不太肯定。
“你好孙太太,没想到会在这遇见你。”
如今的李清霖可谓是过目不忘,认出了这个女人就是孙长春的妻子。
当初在孙长春家里见过一面。
孙太太坐在沙发的边缘,坐姿有些僵硬,似乎想努力的融入这些女人的圈子里面。
而其他女人对她也爱理不理,只是看在孙太太非常豪气的送了一大堆礼物的份上,偶尔搭几句话。
每当此刻,孙太太便一脸谄媚的笑容,连连应和。
低到了尘埃里。
李清霖了然,孙长春毕竟是做玻璃发家的,虽然家里有钱,但这些天津卫上层人士却还是有些看不上眼。
圈子里的人蔑视着圈子外的人。
而圈子外的人,却削尖了头想钻进去。
李清霖和孙太太也不熟,象征性的打了声招呼后。
“李先生,这边请吧。”
何管家向李清霖示意,将李清霖引到一个既不显尴尬、又不突兀的靠窗沙发上。
虽然李清霖是第一次到何双家来,但并不感到局促。
苏莉倒是寸步不离李清霖,好似他的小尾巴,将自己的几何课本放在李清霖膝盖上。
很认真的看书。
在民国教育改革之前,全国学生的数学几何类学科一直都很弱。
甚至不少国学大师的数学,更是考过零分。
但随着修行等行业的发展,尤其是元末明初的时候,受到西方文化及半现代思想的冲击后,修行先驱辈出,修行体系趋于完善,人们越发重视起数学这门自然学科,将其列为必修课程。
就连不少青冥境强者都在国外进修过数学,回到大陆办起了学校。
彻底落实了知识便是力量的教育方针。
苏莉毕竟拉下了几年的功课,国学倒还好说,但几何上却学得很吃力。
“哎呀!这里做条垂线啊笨蛋!这都不知道!”
一个戴着小眼镜的男孩故意从苏莉身边经过,看到苏莉一直在冥思苦想,忽然大笑起来。
苏莉没有管他,继续想着问题。
眼镜男孩摸了摸下巴,不放弃的翻着苏莉的课本。
看到了随堂练习上,那一道道红色的叉。
“哈哈哈哈!!居然,居然只考了十三分,这么简单的题,我可是考了一百分!!”
眼镜男孩接连叫来其他几个玩伴,围着苏莉大笑。
那群女子也注意到了这里,其中一个女人看了苏莉一眼,有些得意:“我家孩子,从小就很聪明。”
“这位太太……”
忽然,李清霖向女人轻笑道:“这是您的孩子吧?的确很聪明,我听说国外的孩子,从小就进行素质培养。”
“这孩子不去学奥数舞蹈钢琴洋语,真是可惜了呢。”
说到这,李清霖一脸遗憾的样子,似乎不忍糟蹋了孩子的天赋。
眼镜男孩的母亲闻言,眼睛越来越亮,一拍手兴奋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我回去就报班!”
李清霖回头,看到眼镜男孩目光惊恐,失魂落魄的愣在原地。
“瞧我找到了什么好东西!一只碗居然放在枕头下面,真是奇怪!”
二楼上,一个小女孩从苏莉的房间蹦蹦跳跳的走了出来。
手里随意的端着一只碗,还抛来抛去。
见此,苏莉忽然发疯似的冲了上去。
“还给我,还给我!”
小女孩的母亲磕着瓜子,不在意道:“一只碗而已,至于吗?豆豆,小心点玩别摔碎了碗把手扎了!”
李清霖忽然起身,将苏莉拉到一旁,在豆豆面前蹲下。
“小朋友,一只碗有什么好玩的?来,叔叔给你玩这张卡片,把碗给叔叔好不好?”
说着,李清霖递出一张令牌形状的天蓝色卡片。
卡片很漂亮,甚至在灯光下折射出不同的色彩。
卡片的正面,用草书写着一行字——天津第三警察厅特派探员李清霖
豆豆顿时被卡片吸引了目光,随手将碗扔给苏莉,还小声嘀咕了声:“真小气。”
那群女人孩子沙发上谈天说地,笑声差点把房顶给掀开。
倒是何双偶尔看到了李清霖,忍不住露出狡黠的笑容。
豆豆拿着卡片向同伴们炫耀着,将令牌当作刨土的工具,在屋子里到处翻动。
咔嚓!
忽然,豆豆用卡片撬动窗沿的时候,一使劲,居然将令牌折断了。
“哎呀豆豆!叫你小心点,手没事吧?”
豆豆妈一脸心疼的跑来,翻来覆去的看在豆豆的手。
“妈妈,这个断了。”
豆豆指着地上的令牌碎片。
“没事,顶多待会儿再买一张就是来。”
“我觉得不行,这位女士。”
李清霖站了出来,一脸莫名的笑容,
“警察厅的特派探员令,非卖品。若有人故意损坏,处以半年以上一年以下的刑事拘留,并处以一千元的罚款。若有包庇者,处以相同刑法。”
“那么女士,现在开始您的供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