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事长,我爸爸从你这儿离开前,有没有说去哪儿?他几点走的?”按照季文昌的说法,似乎没什么问题。那么,父亲接下来去哪儿就是关键了。
季文昌想了一会儿,不确定道:“我不记得他什么时间走的,只记得他来的很早,大概在我这里待了不到一个小时。”
语诗琢磨了一下,父亲是下午发病的,如果说只待了一个小时,他一定还去了其他地方。
“韩总,恒能和嘉年虽是竞争对手,但我和你爸关系还不错。当然,也有过争执,但都是对公不对私。”季文昌抬眸与她对视,眸光里尽显真诚。
语诗敛回思绪,虽然不完全确定季文昌说的是真的,但对他的怀疑也少了许多。
她又和他说了几句客套话就告辞离开了。
望着语诗的背影,季文昌心有所感。看来,儿子还没告诉语诗他父亲是谁。既然他不想说,他就当做不知道他们的关系吧。
从嘉年地产出来,语诗不觉轻松,反而更觉憋闷。
她虽然不能确定惹父亲发病的人是谁,但按照季文昌的表述,恒能地产一定有内鬼。对这一点,她深信不疑。季文昌能坦荡地面对她父亲提出的质疑,还把他的质疑告诉她,说明他还是个有良心的老板。
夏日的天说变就变,语诗刚进嘉年地产办公大楼的时候还是一片艳阳天,这会儿天上乌云一片,大有黑云压城城欲摧之感。
语诗内心的压抑憋得她缓不过气来。她看了看时间,发动了车,往南方医科大学深圳医院的方向驶去。
许是最近烦心事儿太多,她的心脏有点不舒服。
楚曦晨最想见到语诗,也怕见到语诗。因为要不是心脏难受,她很少找他。特别是看到那晚的直播后,楚曦晨更不敢对她抱什么想法了。
给语诗做了检查后,楚曦晨一边看片子一边问她:“你最近是不是睡眠不好,压力大?”
语诗点了点头,什么都瞒不过医生。
看她一副蔫蔫的、可怜兮兮的样子,楚曦晨心下不忍,劝说道:“韩总,就算你工作再忙,操心事儿再多,也要注意身体不是?你身体要是垮了,你妈妈怎么办,你家公司怎么办?”
楚医生皱着眉头,一脸严肃地开启了碎碎念模式。
语诗虽然不是温顺的女孩子,但在楚医生这里,她一向很怂。特别是在她不舒服的情况下,她根本不注意形象。
这会儿,她躺在诊室的床上,任凭他数落。她知道他这是关心她,而且他说的都对,所以她并没有想反驳的想法。
“你这是心肌供血不好,我给你开点中药,回去记得按时吃。另外,一定要注意休息!”楚曦晨一再叮嘱道,不过他有预感,这丫头多半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答应的好,却未必能做到。
他只恨自己不是她男朋友,不然一定时刻看着她,把她这毛病治好。
好在语诗年纪轻,只要注意,调养一段时间也就没事了。
“对了,老楚,你买房没?”语诗坐起身,突然问道。
“还……没,怎么了?”楚曦晨被她问愣了。
“那好,这两个月我们新开盘的楼盘你看中哪个了告诉我,我给你最低折扣。”语诗豪爽道。
“算了吧,我连个女朋友都没有,买什么房?”楚曦晨无奈地叹了口气。
“不会吧,你这要长相有长相,要能力有能力的,还是医生,得有多少小姑娘喜欢你呀!”语诗有点不敢相信。她虽然没问过,但她觉得像楚曦晨这样的,不该没有女朋友呀!
而且据她所知,不仅在深圳,在全国医生地位都很高,都是婚恋市场上最抢手的群体。
“喜欢我的倒是有,可是我……”楚曦晨很想说“可是我喜欢你”但想了想,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别说语诗有男朋友了,就是没有,他也不敢说。
“你怎么了?你心有所属了?说来听听,看我能不能帮你!”
语诗一时兴起,也不顾不上难受了,八卦地盯着楚曦晨,想听他的答案。
楚曦晨本就皮肤白皙,被她看得脸像红透了的苹果,索性拿起桌上的口罩戴上,以掩饰自己的窘迫。
见他不好意思说,语诗也没追问,拿着单据出去交款。
待她回来的时候,楚曦晨正在接待其他病人。她和他约了时间一起去养老院看望老人,便告辞离开了。
因为还是有点不舒服,她没回公司,直接回家休息了。楚曦晨说的没错,身体要紧,她不能垮了。
嘉年地产办公大楼会议室。
椭圆形会议桌前,公司高层像受过军事化训练似的,都按统一的四十五度角低垂着头。
会议桌的首位,季文昌肩背挺拔,双腿交叠而坐,摘下金丝框眼镜,正一丝不苟地擦拭着镜片。
没有眼镜的遮挡,他望向众人的目光更加锋利,似乎能把人心戳破。
会议室里静得连眼镜腿相互碰撞的声音都能听得到,众人皆提心吊胆,生怕一抬眼就对上董事长的视线。
半晌,季文昌屈指扣了几下桌面,发出沉闷却让人惊心的敲击声。
“还有谁起来说说。”
一年多以前,韩鸿朗来找他的时候他就调查过,可包括项目经理在内的整个项目公司的人都不承认。公司的副总也说是正常竞标,并不知道恒能地产的标底。
过去这么久了,谁都没想到董事长会揪着这事儿不放。
嘉年地产和恒能地产是同一时期创立的,恒能地产比嘉年地产要早一年。
他们之间虽然时有竞争,但季文昌有自己的原则。用不正当手段中标是他所不齿的,他不会玩阴谋手段,也绝不允许手下的人这样做!
季文昌继续擦拭镜片,直到擦干净了才将眼镜架回鼻梁:“郑总,这事儿就交给你调查了。半个月后,还是这个时候,我要听你的汇报。”
“就到这吧。”他利落起身,不给副总郑英杰拒绝的机会。
秘书一路跟着他回到办公室,倒了一杯茶给他,看出老板生气了,他很不安。
“你先出去吧,我没事。”季文昌想一个人静一静。
他抬腕看了一下时间,墨黑色表盘上的钻石折射出璀璨的光,快到下班时间了。
他仰身靠向椅背,熨帖得体的西裤随着他的动作舒展开褶痕。半晌才他才拿过手机,拨了妻子的号码。
“慧珍,叫云枫晚上回家吃饭,我有事和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