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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事端 一(1 / 1)

85_85682詹平甫一进门,就看到陈苏一手格挡住张丽红就要砸过来的红木椅,膀大腰圆的张丽红被陈苏逼的一路退到墙面。

陈苏的左腕露出,绷紧的青筋和手心渗出的血,彰显这个背水一战的女人多么拼命。

陈苏的眼中有色,猩红如煞,黑狱暗涌;有声有画,电闪雷鸣,地坼天崩。

詹平自然明白这种力量,母爱能突破人的潜能,让弱女秒转女战士。

孽种!

从知道陈苏肚里怀了宝开始,詹平心里便种下了恶,这种恶快速长成一棵孽树,枝繁叶茂。

詹平怔忪了,这晃神瞬间,陈苏的右手从下面一刀捅进张丽红的腹部!

“嘶……”

水果刀划破羽绒服,詹文峰只看到刀光一闪,就在刀口没入之际,一手抓住。

陈苏还要往下捅,张丽红已经傻了,詹文峰一手把红木椅往前一推,砸了个陈苏脑门一声响。

陈苏也来劲了,一手与詹文峰较劲红木椅,一手从詹文峰的手心拔刀而出,就要捅上詹文峰的胸口。

詹文峰手臂一横,单薄的衣裳倏的一声被割裂,血流如注。

陈苏见血才瞬间清醒,这空挡被詹文峰推的头晕目眩,地板又滑,整个人一失重,松开了刀子,往后倒去!

“摔了孽种!”詹平的心里有个声音在说。

詹平已经等不及要把心里的孽树连根拔起,却不想一拔就摇山动地,心肝脾肺筋肉血骨都在拉扯撕裂。

詹平得跟这棵孽树和平共处,才能维持五脏六腑的平衡。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詹平心底不为人知的意志主宰了他的*。

陈苏倒在了詹平的怀里。

她那么轻盈,到臂弯里都没有多少分量。又那么厚重,重的他喘不过气来。

詹平嘶哑的喉咙里磨出一句五味杂陈的话:“孩子,孩子还好吗?”

这句话就是个火引,炸开他的防炮垒,他的温柔他的焦虑他的疼惜……他的想念一发不可收拾。

他揽她入怀,手从皮草下伸进去,掀过保暖,直贴她的肚皮,她又颤又缩又抽的肚皮让他失了主张。

她的脸还有巴掌扇出的红肿,一张脸拉出薄情的冷硬线条。

她无言看向窗外,在无声无息的忍痛。

詹平的心弦嘣的一声断裂,他的手指在皮草的遮掩下,从保暖裤里面就要摸下去。

眼看就要摸到她已经被血濡湿的……

张丽红哭叫:“他爸你有没有事?啊这么多血!这个贱女人是要杀人呢,我要报警让她蹲号子!”

詹文峰吼道:“还不打电话叫医生来?蠢娘们就知道哭,我还没死呢!我今个就要好好收拾这贱女人!”

张丽红哭天抢地的坐在了地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养了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你看他他还护着这女人……”

詹文峰怒斥:“给我闭嘴!詹平不知道前因后果,我跟詹平说……”

陈苏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很快消化好眼下的处境。

眼前的老头老太婆她认识,是詹平的父母。

农村平常人家是必有中堂方桌挂画的,而这个客厅只有茶几液晶电视和吧台,开的是偏门不是正门。茶几下面有42码针织拖鞋,詹平脚瘦不假,却是什么鞋都能糟蹋的又扁又肥。这是詹平的房子。

吧台上的红酒均价三百左右,从窗外屋檐的阴影看,房子只有一层。詹平的物质条件可见一斑。

她现在在詹平的家里,在一个鸟不生蛋的农村。

她怀着四个半月的身孕,身份是小三或者妓.女,被詹平带回家两天,詹平要娶他,老两口苦口婆心跟她说道理,只要她打了这个孩子就许她进门,结果她反而持刀伤人。

詹文峰张丽红要揍她,而且还拿詹平欠了一屁股债来说话。

伦?理上詹平不能忤逆父母,情感上詹平容不得她的孽种,物质上詹平受制于父母。

三对一,她眼下没有一点胜算。

陈苏做惯了决策者。

身为总裁,她的高效源于两个必杀技:遇到问题,随机应变;只看结果,不看过程。

旭日企业就像奔腾向前的洪水,她负责开闸,把洪水推向前。而员工只要随波逐流就行,她的方向就是真理。

一个总是回头看过去的人,是走不长远的。

她不许别人回头看,自己更是以身作则。

就像现在,她眉眼清明思维活泛,她的脑子里只有“下一步该怎么做”,而没有“我是怎么来这儿的”。

陈苏扭头看窗外时,看到窗上映着自己红肿的脸,还有詹平低垂的眼皮,那下面挣扎的情绪她分辨不出来。

詹平摸她肚皮的指腹很粗粝,刮的她很不舒服。

陈苏捕捉到詹平的手在抖,眼中一道异芒飞掠,或许这就是她的契机。

眼看詹平就要摸到她已经被血濡湿的时,陈苏一霎间有了三个方案。

第一个:让詹平以为自己被小产了,詹平父母就没了不让她进门的理由,并且詹平父母就成了刽子手。

好处:詹平肯定会与她同一战线。

弊端:詹平此人心狠手辣,知道真相后肯定会想掐死她。

第二个:让詹平知道自己是生理期来了,詹平父母依然没有不让她进门的理由。

好处:她没给别人怀孩子,詹平应该很满意。

弊端:她骗了詹平在先,该杀;詹平父母就洗脱了刽子手的罪名,她就成了忤逆杀人的恶儿媳。

陈苏白手起家的要诀是:能屈能伸。

她的大脑会针对不同情况下达不同指令,她的身体像一部机器,只有“必须这样做”,没有“我为什么这样做”、“这样做好丢脸”等等。

陈苏迅速启动了第三个方案,陈苏的手一把抓住詹平险些摸到芳草地的手。

陈苏把詹平的手带了出来,虚弱的摇了摇头,翻滚的眼泪迷乱了她眼里的清明。

陈苏引他的手摸着自己的肚子,低低的声音明明硬邦邦的,有一丝克制的柔情就像蜘蛛吐出来的丝,看不分明却无处不在,“詹平,只要我有一口气在,孩子就好好的。”

张丽红指着陈苏骂道:“詹平你听到了吧,我们只是说她两句,我们真要动手能由着她拿刀子们吗?”

张丽红又噼里啪啦的把陈苏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多么熟悉的场景,陈苏的脑子里就像倒放着录像带。

当年詹平差人过来悔婚那天,她跑到w县,跑到他老家,就是这样被张丽红谩骂出门的。

恨。

恨是魔鬼,饮血而生。

又一个指令下达:“借机报复。”

陈苏的声音压的更低,带着哽意,“伯父伯母没有伤我,是我不配进你詹家的门。”

陈苏的示弱不卑不亢,恰到好处的凝重和悲怆,让人窒息的喘不过气。

陈苏咬紧牙关无意多说,闭上眼睛,连多看他一眼都会失望的执拗样。

詹平的眼里看不见他物,一手掐住她的下颚,逼着她的头往上扬,她的眼白就像死鱼眼一样寂灭。

詹平的声带受损,哑的就像当年拿錾子凿石头的声音:“你不是嚷嚷着要我给孩子做爸爸吗?到底哪句真哪句假?”

明明是低入尘埃的糙音和问句,她却听出了高高在上的意味。

陈苏暗叫不好,詹平这人就不是好唬弄的。

陈苏越想垂下眼睑,越逼着自己睁大眼睛,她与他对峙,一眨不眨,眼中生钉,一钉到底:“你愿意吗?”

陈苏在等詹平宣判,这才将他的脸看分明。

事业顺风顺水的陈苏不仅信佛,对风水面相都有了解。

少了头发的遮掩,詹平的前额秃发区宽阔高挺,这样的面相本该福禄双全。若把石雕当做工作,那是工人干的事。能把石雕当艺术干的,那是大家。

詹平三十不到的时候就差点大成,可见一斑……额头这道浅疤就是一个拦路虎!

詹平不修边幅脸憔皮老,这双狭长的眼睛,眯起来时下面都是褶子,眸光深远的近乎幻透。

明明一副农民相,却愈发神貌清朗起来,头顶再烧几个戒疤就成大师了。

陈苏心底的快慰难以言喻。

有了这道疤……詹平永世都不得翻身!

詹平不愿意。

他才离开两个小时,这个女人就像调了包一样,前一刻她天真无邪的像小白兔。

这一刻她是伺机吐信子的蛇。

前一刻任人圈养。

这一刻请君入瓮。

詹文峰开始以为只是割破了血管,用手按住等医生来,结果这血怎么按都按不住,他火气又大,这血喷涌的格外畅快,很快就湿透了袖子。

张丽红头晕:“他爸这是怎么了?”

詹文峰的手臂迅速瘪下去,已经痛的两眼昏花:“快去拿皮筋给我扎住!”

这是伤了动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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