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殿下?”严于此时正站在南砚祁身前,禀报着近日里明州城的情况。可他正说着呢,就瞧见南砚祁失神起来。
南砚祁回过神来,他瞧着严于皱着眉头“你说什么?”不知为何,南砚祁总觉得心神不宁,这心跳都有些异样,就如同生病一般,可他对自己的身体很清楚,自己并未生病。
“如今明州城已经足够繁荣,不知可要打开往来通道?”严于询问,这一年来因为南砚祁和逸亲王的战争,明州城整个城池都极为严防死守,城中的百姓不可以轻易出去,旁的百姓甚至来往商户也很少可以进入明州城。可如今祁王势力越发强大,若是再这样封闭明州城,对于明州城的发展有阻碍。
南砚祁端起手旁的茶水,吹了吹茶沫“既然如此,就开通来往通道,不过任何进出城池的人都要严加搜查!”
“是,属下明白!”严于点点头。
南砚祁此时将手中的茶盏想要放回桌上,可却有些疏忽的将茶盏放在桌沿,茶盏一个不平稳直接落在地上摔的稀碎。原本,凭着南砚祁的警觉和身手是可以接住这茶盏的,可不知为何,南砚祁却反应迟缓许多。直到这茶盏落在地上,南砚祁才如同被惊动了般,心跳骤然加快,整个人都有种不好的预感。
“祁王?”严于上前一步,关心询问。他还从未见过如此神色恍惚的祁王,总觉得此时的祁王有些不对劲。
南砚祁摆摆手“无碍,你下去吧!”此时,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懒得来应对严于。
严于躬身退下,而南砚祁却招来流风,询问“可有怀南的消息?”心里那股子不舒服的感觉越来越严重,他此时最为担忧的也就是怀南。
“主子,不是昨日才收到的消息吗?这最新的消息明早也该收到了!帝师大人带兵已经入住江珠乡,且还将逸军给打的落花流水!可是有什么不妥?”流风好奇的询问,不明白主子这是怎么了。
南砚祁起身,神色带着暗色“爷这心有些慌!去,让下面的人以最快的速度将怀南的近况呈上来!”
流风觉得主子这是想多了,可瞧着主子的神色很是难看,流风点点头加快脚程立刻让下面的人去调查。而南砚祁就坐在厅内,他站在那里,总是觉得难受,他用手轻轻的放在胸口,喃喃自语“怀南...”
而此时的江珠乡内,突然一道声音带着凄厉,“帝师大人,不!”
突然的声音,让六出的脚步飞快,她的眉头如同缠绕的结,心里不知为何慌作一团。当六出用最快的速度来到湖边的时候,瞧见的却是让她欲疯狂的一幕。
只见她从小到大一起长大,她们不是亲姐妹却胜似亲姐妹,她们一起睡在同一张床上,同吃过一碗饭,一起保护伺候主子,可是那个她视为妹妹的人啊,此时静静的躺在湖边,她的嘴角还含着笑意,可是腹部身上却有多处的伤口,甚至,她那双娇俏的眼睛合上了,永远的合上了。
“寒酥!”六出整个人跌倒在地,这个看似冷清强大的女子啊,哪怕面对那么多敌人的厮杀都不害怕,此时却觉得手软脚软,她整个人狼狈的爬到寒酥的身旁,将寒酥整个人捞入自己的怀中,紧紧的抱着寒酥。
“寒酥,你睁开眼睛看看我?看看我,好不好?”六出不停的摇着寒酥的身体,可惜此时寒酥的身体已经冷却,那不是身体而是尸体。
孙一川极速赶来,瞧见的却是这样残忍的一幕,一向少语坚强的六出此时哭的如同一个孩子,而旁边的夕颜也身中数刀奄奄一息。孙一川连忙来到还有呼吸的夕颜身边,连忙为夕颜止血,焦急询问“帝师呢?帝师去了哪里?”
此话一出,原本已经濒临崩溃的六出抱着寒酥的尸体来到夕颜身边,她扯着夕颜的身子“主子呢?我的主子呢?”此时的六出精神已经有些不对劲,她失去最好的姐妹,此时她急切的想要去见主子,她真的好怕啊。
夕颜忍着身体上的剧痛,可是内心却是极为痛快的。她做的事情如今只有天知地知,寒酥已经死了,而帝师那个女人,受了如此重伤且还落入湖中,夕颜不觉得还会活着。更何况,就算活着又如何,那女人已经被毁了容颜,根本不足为惧。
夕颜无声的落泪,心里却是扭曲的,这几人竟然看不到自己如此严重的伤势,却只是询问那人的下落。夕颜抬起头来,神色悲哀“帝师大人她...她被那些逸军给杀了,他们将帝师的尸体扔入湖中!我也是拼死,才将这些人给杀了!”
夕颜说着,就是一副极为自责的样子,她痛苦的样子是真,毕竟受这么重的伤势怎么可能不痛。只是身上的这些伤口,有些的确是逸军所为,但更多的却是夕颜自己所为,这些伤势的确让她奄奄一息,但只有这样自己才可以得到同情,才可以让祁王不会怪罪于自己,毕竟自己可是拼了性命。
“你撒谎!你撒谎!”六出撕扯着夕颜,让夕颜原本就严重的伤口再次崩裂流血,还好身边的孙一川将六出给制止。
夕颜捂着伤口,脸色苍白“我没有!我是亲眼见到逸军杀了寒酥姑娘,帝师发了疯的报仇,可我们人单力薄,帝师大人被杀被那该死的逸军扔入湖中,我若是胡言,不得好死!”
孙一川此时已经信了夕颜的话,他愣愣的瞧着那湍急的湖水,想到那人如此信任自己,可自己却没有来得及去救她,孙一川这心里绞痛的厉害。
“不会的,主子不会死的!”六出疯疯癫癫的起身,她的手中还抱着寒酥的尸体,她整个人就准备往那湖水跳下去。
“你疯了吗?”此时孙一川一把拉住六出,他的眼睛还带着湿润,可是此时他不能让六出也出事,那人他没有保护好,不该让她在乎的属下也出事。
“放开我!我要去找主子!”六出嘴里不住的说道,她甚至还低头瞧着自己抱着的尸体“寒酥,我们一起去找主子!”六出刚刚说完这句话,整个人就倒了下去。而站在六出身后的孙一川此时接住六出的身体,不是他心狠打昏六出,而是若是此时不将六出打昏,就算六出不疯,也会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来。
孙一川坐在湖水中,狠狠的给了自己一巴掌,那一巴掌将孙一川的脸颊给打的通红。
“是我,来迟了!”孙一川说完,整个人颓废的低下头,若不是自己来迟了,或许帝师不会出事,那样好的一个人,怎么可以死在这里。
明州城内,流风一把扯住侍卫的衣领,声音里带着急促“你说什么?你是不是弄错了!”可是侍卫却是郑重其事的点头“属下并未弄错,千真万确的事情!”
流风一把将人给放开,他咬着牙“这可怎么办,主子若是知道该怎么办?”流风着急的在原地打转,他从没有如同现在这样害怕去见主子,他甚至都不敢想象主子若是知道会发生什么。
不论流风多么的不愿意,他还是踏入书房内,此时的南砚祁正坐在书房中的大椅上,难得没有去批阅公务,而是坐在那里神色带着几分茫然。流风心里一堵,或许这世上真的有心有灵犀,不然为何主子什么消息都未得知,却如此反常。
流风低着头,他不敢去看主子的眼睛,而在流风一入书房后,南砚祁的目光就射了过来,询问“可是有怀南的消息了?”
流风点点头,南砚祁瞧着流风的样子,心里咯噔落了下,他握紧拳头“可是,怀南受伤了?”这是南砚祁如今最怕听到的消息,他知道战场上受伤在所难免,可哪怕怀南只是受了轻伤他都觉得心痛非常。
流风眼眸突然红了,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伤的很严重?”南砚祁问道,可流风还是未开口,南砚祁整个人突然从椅子上起身,拳头锤在桌面上发出巨大的声响“爷问你话呢?是不是伤的严重!怕什么!她哪怕伤的没手没脚爷都乐意爱着她宠着她,你说话!”
“主子!”流风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难过,他抬起头来已经泪流满面“帝师大人她,她...去了!”
南砚祁目光瞧着流风,脸颊上甚至还带着笑意,问道“她去哪里了?爷去接她!”说着,南砚祁就准备绕过书桌离开,可他在行走之时膝盖狠狠的撞上书桌的尖锐的拐角,发出“砰”的一声,可南砚祁似乎什么也感觉不到。
“主子!”流风拦在南砚祁面前,神色恳求“帝师大人她已经死了,被逸军给杀死,主子您清醒一点!”
流风刚刚说完这句话,他的颈脖就被一双大手狠狠的捏住,流风对上一双诡异狂怒的眼眸,这让他也有些害怕,更何况他知道此时颈脖上的那只手是何等的用力,根本就没有任何留情,或许主子此时真的会要了自己的性命,可流风此时不敢反抗。
“你敢咒怀南!”南砚祁说着,就准备捏断流风的颈脖。流风不怕死,就算死在主子的手中也没有什么好怨恨的,只是他知道此事主子已经不清醒,若是自己就这样被杀,岂不是太可惜。
千钧一发之际,流风破碎的声音从口腔中艰难的吐出“主子,帝师大人的尸体还未寻到,或许...”或许什么呢,其实流风也知道这句话多么的可笑,寒酥已死,夕颜亲眼瞧着逸军杀了帝师大人,这本就是事实,他这样说不过是安慰主子罢了。
不想,南砚祁竟然真的一把将流风给放开,他原本绯红的眼眸瞬间恢复平静,可是这真的是平静吗,不过是看似平静的大海,其实内里早就波涛汹涌。
“调动手中任何可以调动的势力,找寻怀南的下落!”南砚祁吩咐道,他告诉自己,怀南不会出事的,毕竟经历这样的危险已经不是一次两次,每次众人都以为怀南出事了,可到最后怀南还不是安然无恙,这次一定也是这样,一定是的。
流风想要劝,却知道这个时候主子能够站在这里,不过是因为相信帝师未死,若是连这点信念都没有了,主子或许就真的会倒下。罢了,就算主子要翻天覆地寻找帝师,这也比主子倒下要好。
流风刚刚退下,南砚祁突然吐出一口鲜血来,整个人踉跄数步,可是他却没有让自己倒下,他的怀南还在等着自己,他还不能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