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是,瞧我这记性。Www..Com不过总算是把咱们鹤鸣给撂下了,要是今后客商们都奔那条道去,往后这生意可怎么好?”自己娘子这一句出口,也正是满鹤鸣的商铺店家们,眼下最为担忧之事。
颇为无奈的摇起头来:“就连衙门的知县大人都是无法的事,咱们这些个做小买卖的,哪来那般地大本事哟?还是走一步算一步吧,眼瞅着,人家又是修车马道,又是建码头的,咱们这位知县大人总不能,就这般坐视不理才对。”
“伱是说他们家那个做大官的亲戚,会帮着咱们鹤鸣出头?”听得当家的这般一提,那掌柜娘子倒是想起了这一桩来。不免抬头怔怔的看向了掌柜的问道。
这边掌柜的,也是一脸笃定地小声应道:“伱可还记得,五、六年前那档子事来?”边说道,边转而指着城外的方向示意起来。
提起那档子事来,但凡是在鹤鸣常住的人家,就没有不知的。原本与郦县接壤之处,有个破落的小村子本是属鹤鸣管辖。只因连年歉收,再加之能另寻出路谋生的也都离了去,唯独留下了半数最是穷困的人家,却是鹤鸣甩不掉的负累。
也不知是哪个,竟然想到那破落村子原就与邻近的郦县,几乎是挨着边上的。倒不如直接想个法子,将那村子连同所处贫瘠的小山坳,都归于同样出了名的穷县,才是正劲。
于是乎,这鹤鸣的贡知县一封有理有节的急件,直达当时已是知府大人的妹婿手中。而那位也未令其失望,不出月余时日,那颇为叫人厌恶的破落所在,便从此与鹤鸣再无半分瓜葛咯!
反之。更令人料想不到的是,那知府大人居然锦上添花,顺手将原本属于郦县的一处林木茂盛的小山头,直接换了与鹤鸣所有。虽说两者之间,所占之境却是有些出入。后者比得原先那个山坳来,不过才能抵上十之六、七罢了。但即便是与貌似短了地界的鹤鸣而言,无意是占足了便宜。
而此一桩换山之事。鹤鸣县衙中人更是不以为耻,反将这事常挂嘴边,很是得意非常。如此沸沸扬扬,自然是传得尽人皆知,不但是鹤鸣的百姓们,怕是邻近之地也是无人不知的。
如今被当家的提及那年的大事来,这旁的掌柜娘子也是记忆犹新的,忙是连连点头认同起来。而此刻,正在自己书房中怒不可遏的鹤鸣知县。只怕是早已忘却了那档子异常强势的往事咯!
“师爷伱说,为何如此多的时日已过,那兼程赶去送信之人还不见归来?”气急败坏的一把将,书案上的整整半摞的案卷扫落一地。才强压住心头的郁结之气,开言质问起一旁仍有些颤颤巍巍,才刚‘大病初愈’的师爷来。
“大人,小人也是刚一听…听闻,那邵杨竟…竟然撇开咱们鹤鸣,与这穷县联手建码头,才……。”一听那靠坐在门旁的师爷,满脸的病容不提,此时来回话却连个整句都说不下来,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再一联想到。早先前去探郦县跟脚的庶长子。自那次失利后也总是一副万事不搭手的模样。自己嫡出儿子,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居然还敢擅自遣人,直上人家看守颇严的山头打探。最后直接被群起而攻之,直接当贼人拿下,齐齐绑在县衙的大堂之上!
若不是自己那个不怎么看得上眼的亲家,季芳斋的大掌柜帮着出面,将那一行三人领回鹤鸣,自己这张老脸又要往哪里搁!
谁料,自家那个惹祸的嫡子,反倒口口声声只道是山民刁钻,哪里曾见他脸上存过一丝悔意。直气得贡知县是当场发下狠话,将他禁足书房三月,才算老实下来。
但更可气的是,自家那惯是纵容亲子的正室,居然偷偷瞒着自己又是三天两日的,让丫鬟送去酒饭饮食。被自己唤了来问,那小丫鬟竟然还敢满口胡沁,直接打发了出府倒不是大事,可自家的正室这般娇惯嫡子,确实不能再坐视不理。
哪里想到,元配是非但不以为然,还只道这事原本错不在儿子,震慑与自己这个丈夫的威严之下,虽是不敢再多言辩驳。可还是一气之下,领着一众人等浩浩荡荡转回娘家小住去了。
如此一来,更是叫贡知县,分外的难堪。才刚训完了办差不利的庶长子;而后又引得一心邀功的嫡子,无端惹出乱子;紧接着又是正室转回娘家,更是让他脸上无光!
好容易月前,才由大闺女将嫡母劝了回府,又与后院的两房妾室闹得乱作一团。偏偏更是这波未平,那波又起,忽闻那大胆的邵杨知县赫然与这郦县合作,修筑起位于两县交界所在的新码头来。
更要命的是,这码头才建成不过半月时日,不但是倍受原本行走这一带商户的青睐。进而又影响到了,自己管辖的鹤鸣境内的诸多事宜。不提商户们再不从原先的山道往返鹤鸣,即便是隔壁屏谷州内必须经由鹤鸣,转向他处的车马也是日益减少。
而自己遣去,给调离知府之职才两月不到的妹婿,送信之人却是迟迟不见归来,更是让人心惊不已!
“莫不是半道上……唉,绝无可能。好歹也是行伍出身,即便遇上贼人也足够自保之力的。”推断种种意外情形后,贡知县不得不一一否决了自己的猜度来。
此刻不觉再抬眼,看向那依在门旁的师爷,更是一脸不正常的潮红,两眼无神,眼见着就要撑不下去了。不免一时气极:“想必师爷也是年逾花甲之人,这身子骨到底不如往昔了,依本官略同医理所见,还是早些归家养老的好些!”
不用多思量,对面这东翁此言之意,已是明了的很。自己年事已高,行不得这份差事咯,正劝着自己早日归家修养老迈之躯,才是正经之事。
哪里想到,那对面跟随自己许久的师爷,却是半点恳请留下之言全无。只是重重点头,摇摇晃晃地躬身一礼后,又再次谢过自己多年来的知遇之恩,便忙不迭扶着门边,缓步退出门外而去。
看到此时之景,贡知县心底却是没来由的一紧。难不成自己仕途之道的气数已尽,就连这般一个落魄老秀才,都不再看好自家还有翻身的机会?
顿时,只觉眼前一黑,险些晕厥当场。不过到底是气急攻心,没几日功夫也彻底病倒在床,将近月余的时日过去后,才渐渐恢复了些生气。但正如那拖着‘病体’返乡的师爷心中所思一般,迟迟不回归鹤鸣的送信人,不是半道上出了岔子。而是被收信的那位大人,强行留住了两旬时日,才刚刚放脱回到鹤鸣。
回信中,更是清晰明了的很。力劝自家的郎舅,莫要再纠结与此桩之上,需得心平气和,静观其变才是道理。随后又是一通安慰,说明此刻自己才刚上任路转运司,初来乍到哪里好插手这蓟阳之事。若是鹤鸣仍不甘心,大可去蓟阳寻到知府大人衙中暗告一状便好!
“这……这……这不是明摆着,万事不理吗!”气得才稍稍缓过几日的贡知县,当即以肘支首,顿觉胸口发闷。扶额良久后,才在自己身后帮忙顺气的庶长子,那不厌其烦的低声细语中,唤醒过来。
不觉讪笑一声,连连摇头道:“伱姑丈只怕是要从此罢手,我们贡家之事了!”
双手接过信笺,细细读过一遍后,这旁的贡家庶长子贡尚民,不觉也是愕然。这字里行间之言确实写得分明,虽不是一味的劝和,但有意无意间流露出来的种种,却是丝毫帮村之意全无。
更令他奇怪的是,姑丈信中所透出的偏袒那两县的意味,却是格外清晰。不禁低呼一声:“难不成那两县之中,另有更强的依仗?”
“哪里来的依仗哟!旁人不知,伱爹爹我还能不晓。那邵杨的杨暮年,家中莫说是强势的依仗,只怕真正读几年书,又有功名在身之人,不过两手之数罢了。而这个郦县的就更是不堪了,听说不过是仗着有个做知府的族叔而已。至于是否连了宗,还未尝可知哪,又哪里来的势力可依附一二?”
听得父亲一连串的娓娓道来,这旁的贡尚民才算松下一口气,万幸没有被姑丈的一封回绝之信,气得旧疾复发。想来这贡府之中,若是缺了自家的老父亲主持一二,势必就要变作那正房母子的天下咯!所以此刻他贡家大公子,便是全府之中最是希望知县大人,能早已痊愈的那一个。
被自家大儿搀扶着重新靠坐下来的贡知县,不免哀叹一声:“想来伱姑丈信中那一句‘为时已晚!’,说的不单咱们获悉此事的时机已是晚矣。而且看来前次四方打探之时,已是落下了祸根,只怕往后我鹤鸣的大势已去,想必要被其余两县压制上若干年之久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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