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镖头(1 / 1)

“押题?”一向温文尔雅的姜琬在心里骂了句:放屁,我还不是整日琢磨着怎么写八股文章才考过去的。

顾玠讶异:“是谁挑头闹的事?”

“段长史抓了两个闹事的,说是州学里的生员。”家仆道。

姜琬拿上书包:“我去看看。”

跑不了是顾天全那边搞的鬼,别的人,他不记得得罪过谁。

“姜琬,你别去。”顾玠从后面拽住他:“事态还没有平复下来,万一那些生员被人煽动,不明所以的情况下殴打于你,该怎么办?”

“段长史不是在那儿维持秩序嘛,不用怕。”姜琬道。

听说段简是个极其有公正心的人。

顾玠拦他不住,只好跟着过去,二人到了州学门口,看见州署里的捕快正摁着几名生员在地上,呵斥他们:“为何行凶拆坏学堂的门楼?”

“学里的先生不公,提前给他人押题,害我等府试不中,我等不平,所以拆了学堂的门楼。”有生员嗷嗷叫道。

姜琬一现身,就有人指着他道:“就是他,就是他,曾夫子为其押题的正是此人。”

苏州长使段简曾去过姜家一趟,见了他,目光复杂,有点遗憾地问:“姜公子,这么多人指证你,恐怕本官要请你走一趟了。”

治下出现这样有碍科举公正的事情,他很担忧自己的性命啊,一昏之下,说出了这样不查的话来。

“段长史,无凭无证的,我不能跟你走。”姜琬道。

闲暇之余,他了解了不少古代法律方面的东西,例如“法自君出”啊,以礼教为指导原则啊,耻于“对簿公堂”啊,反正,他找不到自己法犯哪条,自然不能跟官老爷去过堂了。

段简的确不是昏庸之人,喝问几名原告:“本官先不问你们损害州学闹事之罪,只说你们状告姜琬受了曾先生押题,有何证据?”

“哼,姜琬是宗太傅的准女婿,曾夫子又和宗太傅是至交,单凭这层关系,曾先生就没有不偏袒姜琬的,还有,每次大考之前,曾夫子都要撇开我等生员,私下里给姜琬教授东西,这不是给他押题是什么?”一人道。

段简听了他的话,怒道:“本官还以为你们手中真有沾边的证据,没想到全是臆测,本官看是你等看了姜琬考中,心生嫉恨,所以才闹事,是也不是?”

他冷静下来一分析,曾泰在朝中为官三十多年,从未主持过地方科考,遑论给姜琬押题了,这些生员闹事的理由简直荒唐。

“我等没有闹事,只是顾念曾夫子名声,不敢指证,如果段长史不敢审问姜琬,那我等只有和曾夫子撕破脸皮了。”

段简:“带他们去衙门,誊录证词、证据,呈报朝廷。”他可不管曾泰之前身份有多贵重,只要有证据,他谁都敢参劾。

几名捕快依言而行,不一会儿,乱哄哄的场地就被清理干净了。

姜琬看着被他们拆坏的学堂上的门楼,有点气愤,最好别让他知道是谁干的,否则,他一定让那人付出代价。

“九成是顾天全搞的鬼,他纠结这么一帮人闹,对你和曾先生的名声,都不太好啊。”顾玠在一旁直摇头。

“没有别的办法吗?”姜琬拧了拧眉。

顾玠肃然:“这计不成,他还会心生别的计策,总之,不搞的你名声糟透,他估计不会罢休。”

这次,他们敢把曾泰拉上,也就是踩准了当今皇帝最痛恨科举作弊一事,不管是谁,一有风声立马彻查,这才下此黑手的。

当然,这也不是皇帝的锅,怎样选士,关乎朝纲,系乎国运,做天下的明君,有哪个不上心的。

姜琬眉头拧的更紧:“难道就没有说理的地方?”

顾玠:“当然,他们没有证据,段长史不会抓人,但是他们一直闹下去,会让你不得安生。”

姜琬:“呵呵。果然妙计。”

原来他们一开始就没有要一次搞得他进监狱的意思,只不过慢慢磨,让他没有心思考试就是了。

打的好算盘。

他冷笑:“顾玠,你说,我会不会让他们得逞?”

顾玠:“你能有什么办法?摊上这种人,你只有躲着,我猜,曾泰老先生或许要避嫌,这段时间不来学堂授课了。”

老人家英明一世,当真受不起这种诋毁。

实在没有办法的时候,他会选择以暴制暴。

果然,姜琬走进去找了一圈,不见曾泰,他所在的班级换了个教授的老师,不过那人,看起来很冷,从不正眼看一眼学生的,讲的课也没有味道,又柴又没有营养,让人不堪忍受。

姜琬忍了两天,而段简那边,也的确像顾玠预料的那样,那些人到了州署衙门,狗屁的证据也拿不出来,翻来覆去的还是那句胡乱臆测的话,交待不出实质性的内容来。

段简只好以道听途说的罪名,打了这些人一顿,责令他们维修州学的门楼,而后将人放了出去。

这下正中了别有用心之人的圈套。

他们之所以敢到州署衙门里去,无非就是要外人猜测,他们手里真的掌握了曾泰和姜琬勾结的龌龊事情的证据,而段简不敢管,则是他畏惧权贵,不敢对曾泰动手,所以只能不了了之。

结果一出来,坊间都以为曾泰真的为姜琬押了题,议论纷纷,每每看见姜琬都要指指点点的,连带着连姜家都议论上了。

“我就说嘛,那样一个不争气的纨绔,说好就好了,还能考中府试,你们觉得没人帮他可能吗?”

“你们不知道,我听说姜家老太太是个不要脸的,当初他孙子一进学,她就教他用一张好脸皮去勾引宗太傅家的闺女,这才攀爬上的……”

“哎呦,谁知道老宗那呆子家养的是个闺女,早知道的话,我早让我儿子去给他当上门女婿了,啧啧,我儿子那样貌,不必姜琬那小子差呢……”

“……”街头巷尾的,一群长舌妇添枝加叶的,把姜琬都快说成人渣了。

姜家人气的要命,整日急的像蚂蚁一样打转,却束手无策,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姜琬安慰家人道。

出事后,他请柳桐的徒弟去跟踪那几个闹事的生员,发现那些人和顾天全来往密切,他们从衙门里挨了打出来,转头就找顾家领钱去了。

所以他笃定,诬陷他和曾泰的,就是顾天全一家了,没有别人。

很好。

“琬哥儿,这次,你不要冲动。”姜徵没辙了,打算写信给顾之仪,向他求助。

姜琬:“父亲尽管放心,我这次什么也不做。”

什么都不做的意思就是——凡事,做到背地里,让对方吃哑巴亏,记住教训。

“快,回房去吧,别因为这事儿分了心。”姜母虽然心烦,但还是和颜悦色地道,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她从不忍心多叱责孙子一句。

“是,老祖母,孙儿告退。”

姜琬从姜母房中出来,施施然回到自己房中,他已经有了主意。

次日,他去了苏州城中的一家镖局,不声不响的,没有告诉任何人。

这家镖局是一名叫住郑景的少年继承的,上次进京的时候,姜琬和他在一起喝过酒,他当时没有戒备之心,喝醉了酒,睡在船舱之内,船漏水的时候他还在宿醉中,对危险浑然不觉。

要不是姜琬机智地堵住了漏洞,他早就被活活淹死在运河之上了,所以,郑景临走的时候留了个名帖给姜琬,让姜琬遇到困难的时候去找他。

当时,姜琬没在意,以为自己不做生意,大概一辈子很难和镖局打交道了吧。

直到他回来遇到糟心事,才忽然想到,镖局——黑白两道通吃的行业,可能除了押镖之外,还有其他的用途。

“郑公子在吗?”他在门口迟疑一下,快速闪身进去。

镖局的伙计眯起锐利的鹰眸,从头到脚睃了他一遍:“东家不在,咱们就能谈生意。”

“我这生意只能和郑公子谈。”姜琬从袖中拿出郑景的名帖,在伙计面前晃了晃。

“公子快请坐,您稍等。”镖局的伙计一眼瞧见郑景的名帖,脸色忽然放暖了,点头哈腰的,声音都带着讨好的意味。

眼尖的忙跑着往后面报信儿去了。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后门处闪进来一少年男子的身影,他腰中束著银云纹织锦腰带,脚上穿着紫纹方平履,挑眉轻笑,朝姜琬睨过来一眼:“姜公子,一别数日,甚是想念,无恙乎?”看小说后续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rdww4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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