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旭东刚推开书房的门,龙啸天连忙关上房门,将其拉到茶桌边坐下,一面小声道:“旭东,你在南下的途中可听说过湛卢剑重现江湖的事?”
“听过,怎么呢?”
“我很是担心,那十把剑一直都寄放在天剑山庄的剑冢之内。现在重现江湖,一定是那个家伙想要逼他现身做的。”龙啸天脸上愁容顿现,心中也是万分焦虑,“那十把剑一直都是天剑山庄保管着,他为了武林再生事端,一定会······没错,一定会去夺回湛卢剑的!但是我们不能······”
“龙大哥的意思是,希望我们去把湛卢剑拿回来,对吗!”冯旭东道,“但是······我们的武功都是他所亲守,世间敌手难遇,可我们一旦夺回了湛卢剑,那龙凤茶庄将会成为武林的众矢之的。到时,龙凤茶庄可能就会不再存在了。龙大哥可要想清楚!”
“这几日来,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若二十年前不是他出手,龙凤茶庄早就在世上消失了。现在也该到还恩的时候了。”
“如果你出了事,那紫健和紫玟怎么办?”
龙啸天笑了笑,道:“听说嘉靖又要召宫女了,我打算让紫玟入宫,而紫健,他喜欢一人闯荡江湖,也就随他去吧!”
冯旭东听着花园里传来的龙紫玟和碧兰戏耍的欢笑之声,心中顿时生出悲凉。他对龙啸天道:“宫中的生活龙大哥应该有所耳闻,你将紫玟送进宫,那不是害了她!”
“可是······在现在这个混乱且人吃人的世道,她在宫中应该会活得更加长。”龙啸天清楚冯旭东的担忧,但一旦他出了事,让她一个柔弱女子怎样生存。
冯旭东见他如此决绝,也不想再说什么。于是道出了次来的真正目的:“龙大哥,我此来是告辞的。既然龙大哥要做那件事,那我就先去一步,我们到时在洛阳见面。”
“天色已经这么晚了,旭东你还是等明天再走吧!”
“湛卢剑既然重现江湖,我们不需在他还没有出手之前,替他抢回此剑。必须分秒必争才行。”冯旭东说完便拿上包袱,起身离开了龙凤茶庄。
又经过一个多月的颠簸,严世蕃带着欧阳清水的信终于回到了京城。但他将信第一个交给的不是嘉靖,而是他的父亲严嵩。严嵩看了信中的内容,顿时一声大喝:“这个臭道士,居然要皇上在紫禁城内为他搭建一座神殿。我看他是妄想!”
“父亲此话差矣,我们的皇上求仙已到走火入魔的境地。欧阳清水的要求他一定会满足的。”严世蕃笑道。
“欧阳清水如果真的来到紫禁城,一定会得到嘉靖的信任。在这期间,我们和不与其搞好关系,这样对我们不是有很大的好处。”他接着道。
“这个好办,我们多的是金钱美女,给他就是了。”严嵩得意地笑道。
严世蕃的脸色却是一振,道:“父亲说的这些他都不会要。依我在回来路上的思考,欧阳清水此次要在京城谋职也并非为了权力······”
“那他是为了什么?”
“他所住之地曾经叫‘天剑山庄’,那他一定喜欢名剑。我们可以为他寻得一柄绝世之剑送给他,他一定会高兴至极。”严世蕃接着道。
“喜欢剑!”严嵩哼道,“剑有什么好!”
“他们这些江湖人的想法,您是无法体会的。”严世蕃笑道,“文人喜欢好诗,所以父亲官居首辅之职;武人喜欢刀剑,只为追求武学最高之境。”
“现如今,一把好剑好处寻觅啊!”严嵩叹着声,道。
严世蕃却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笑道:“父亲不用担心,我在回来的路上,听江湖传言,欧冶子所铸湛卢剑重现江湖了。我已经派小徐赶去洛阳,估计就这两日就有消息了。”
“湛卢剑吗!”严嵩先是一喜,而后脸上瞬间布满了愁容,“此剑重现于世,定会引来武林人士的争夺,如果我们夺来,岂不是会成为众矢之的。”
“父亲放心,这点我早已想到。我们不露面,由小徐他们去抢,到时谁会知道是我们得了湛卢剑。”严世蕃得意笑道。
严嵩这才脸上有了喜色。他收起信,道:“我明天面圣,看看嘉靖的反应。”
“他会喜出望外的!”严世蕃大笑着进了后院书房。
翌日,鸡还未开始打鸣。严嵩就已官服整洁地离开了府邸,走上进入紫禁城的路。虽然两地都在京城,可他到永寿宫时,东方已经泛起了白光。
黄锦站在永寿宫的门外,又是一夜没睡。他见到严嵩走来,连忙上前,笑道:“严大人,今日来得这么早,有什么事吗?”
严嵩抬眼看一下,坐在神坛前的嘉靖,冲黄锦笑道:“不急,不急······”
“皇上这几日一直都没睡吗?”他接声问道。
黄锦脸顿时变成了苦瓜,道:“皇上自从得到东瀛使者带来的那块玉之后,就昼夜不息地念经,说是要让着外来之物习惯中土的声音,其才会将灵力赐给皇上。您说哪有这样的奇怪之事!”他一面说,连连摆头。
严嵩却笑道:“皇上可真是聪明啊!居然能明白这道理。”
“是,严爱卿吗?”嘉靖在屋内道。
“是,是······”严嵩一面往里走,将欧阳清水的信从怀中取了出来。来到嘉靖身旁,他将信呈上,道:“这是犬儿从欧阳清水哪带回来的信,请皇上过目。”
嘉靖依旧和往常一样,道:“爱卿念给朕听吧!”“遵旨!”严嵩将信中的内容给嘉靖念了一遍。
听完信中欧阳清水的要求,嘉靖的表情还真和严世蕃预想的一样,没有丝毫的生气,反而很是欣喜,他对严嵩道:“紫极仙翁既然想在京城住着,那就麻烦爱卿替朕给仙翁选块好地方盖建神殿吧。一点千万要记住,一定要离紫禁城近。”
“没什么问题的话,爱卿就下去张罗吧!”他接着道。盖建神殿严嵩又可以从中捞上一笔,他立刻跪辞嘉靖,回府筹划建房的事。从中虽可以捞利,但要在一季的时间内建完一座雄伟宏大的神殿,还是一件不易之事。
许丛城在天剑山庄已经待了近一月的时间,但他见过欧阳清水的面却只有一次,就是拜师的那日。与他接触最多的是刘登超,也是刘登超一直在教他武功。
这日,他练完刘登超前几日教给他的几套剑法,来到院中休息。正好遇到刚下山回来的一群师兄,围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他挪动身子凑近了些才听清楚。
“你们在山下可曾听说湛卢剑重现江湖的事?”卜传芳低声道。
“听说了!”万本康连声道,“好像最近是在洛阳出现过。”
“我以前听二师叔说过,此剑应该在······”尚风来小声道。但他还没说完就被万本康,叫停了:“别说了,六师叔来了!小心被他听见,罚你去山顶思过。”
“二师叔!”许丛城在天剑山庄还是第一次听到师兄们提到这个称呼。但让他好奇的是,既然同为师兄弟,为什么他们怕刘登超听到他们谈到此人。
刘登超见到他坐在院中小亭里,于是走了过去。卜万等人见其走了过来,以为其听到他们方才的谈话,连忙散了开去。他见状,不禁觉得好笑。
“丛城,前几日教你的剑法都掌握精髓了!”刘登超装出一副严师的模样道。
“已经差不多了,六师叔!”许丛城起身十分恭谦地道。
刘登超拉着他坐下,一面道:“在武学来说,永远不要说差不多。因为当你遇到真正的高手的时候,即使是半招的失误,就会丢了你小命的。”
“六师叔教训得极是,丛城再也不会了。”许丛城起身道。刘登超连忙又将他拉坐在了石墩上,道:“丛城,你刚才在这儿可听到传芳他们在说些什么,他们怎么一见到我来就都跑开了?”
许丛城顿了顿,他在考虑是不是应该将卜传芳他们说将的事告诉刘登超。一面他担心刘登超知道卜传芳他们谈到那个二师叔,而责罚他们;可他更想知道这个二师叔到底是谁。于是,他对刘登超问道:“六师叔,我们天剑山庄还有一位二师叔在世吗?”
刘登超心中猛地一震,已经很久没听人提到此称呼的他,后背竟留下了一身冷汗。他四下环视,见没人,才道:“丛城,你进来不久,今日就不责怪你了。此人在山庄内是一个禁忌,尤其是在掌门面前千万不要提及此人的名字和在山庄里的称呼。”
“为什么?”许丛城的兴趣越发浓厚了。
刘登超却脸色不怎么好看。他喝道:“没有为什么,不能提就不能提。不然到时,掌门将你赶出了山庄别怪我这个六师叔曾经没有提醒过你。”
“丛城,你就听话,今日之事就当过耳风,吹过就没了。”刘登超劝慰道,“掌门师兄打算要你七日之后陪他赶往洛阳,探一探,湛卢剑的真假。你这样会辜负掌门师兄对你的期望的。”
“七日时间很快就要到了。”他接着道,“丛城,你这几日要加紧练剑,武林中高手甚多啊!”说罢,他起身离开了小亭。脸上看去他很是平静,但其心中却是鼓声阵阵:掌门师兄你为了逼二师兄露面,竟然拿山庄的百世传物做诱饵,你这未免做得太过分了吧!二师兄,你此次千万可别出现在江湖,不然就乱上加乱了!
刘登超心中是这样期盼,但他心中也很清楚,其二师兄很可能会为了湛卢剑剑而现身于江湖。这样的话就正好中了欧阳清水的计,而一向不出身子的欧阳清水此次却要远行到洛阳,就是为了亲眼见到其师弟的出现。
但让想不到的是,他师弟的一群好友,云雷等人已经赶往了洛阳。可其中却没见到冯旭东的身影。他们本是一起出的杭州城,可刚出城冯旭东就停下了马车,并调转了马头,说是有东西掉在了龙凤茶庄要回去拿,让他们先行了。
可他并没有言行一致。他将马车寄放在驿站后,住进了悦来客栈。他昼夜注视着龙凤茶庄,尤其是朱素嫃。其实,他去而复返的真正原因就在于此。朱素嫃是为了追他,而遇到山匪,身负重伤;况且清风寨的山匪是为了杀他才来的杭州,这让他心中很是愧疚。但又不能让朱素嫃看见他,他只得在悦来客栈住到她伤好之后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