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内忽然鸦雀无声,众人心中的疑惑早已随沈淮的变化而解开,也不由感慨这十七王爷真是好手段,连这把皇后也给拉拢过来了,这可是嫡亲,要怎么决断?
好在将军是顾大局的人,不会因为人情失了分寸。
一干人等出去,留下空间让两人谈话。千媱慢步至他身旁入座。
沈淮看着她拿起茶壶,悠然自得给倒了杯茶,技巧优雅,行云流水,犹如世代书香。
然后并不是,沈母走的早,沈父又是大老粗,沈奂玉所学琴棋书画并不如现在这般精巧。
“如你所见,我也是来游说你的说客。”她知道他向来没有耐心,好在她自己也没有叙旧的心思。
“为何。”他漫不经心开口,见她将茶递过来,无视他凌厉果伐的气势,不动声色而又端庄大气。
“你进京是否为上交虎符。”她采取迂回的方式,先道出他的目的,当然,这话是谁也猜不到的,如果姜洛堇知道他这么做,一定会气的跳脚,觉得他疯了。
“然。”他很淡然,也是真的不在乎贵族世家抢夺军事大权,倒想看看她要怎样说服他。
“那我问你,你如何笃定姜彻得了自己想要的就会收手。”
“他不会收手,但我有的是办法让他收手。”
任何人都不会否定他的话,但不代表千媱不会。
“你错了,你根本就不了解他。”她起身,微微俯视他,声音刻意放轻,一字一句,听着分外凝重
“姜彻眼里容不了沙子,你退一步,他就进一步,你不退,他也要逼你退,他不会满意你安然脱身,不会同意你活在他的天下。”
“如此,吾倒有些期待,逼我退,比伤害无辜的人好过太多。”
起兵,会死更多人。
她的表情险些破裂,他可真是好心的令她头痛。
千媱转眼眼底一片漆黑,仿佛暗流汹涌,枯井古木:“你真这么觉得?如果你如他的意,他会越发乖张,不如他的意,他会杀了父亲,逼你造反,逼你毁了你引以为傲的一切。”
沈淮望进她的眼内,她冷静沉声:“我知道你不怕,比起你要保护你的将士,你的家族,姜朝的威严,那些算得了什么,权势算得了什么。”
“不争不抢不代表懦弱无能,但我更知道我们沈家不会容忍任何人踩在我们头上。”
她双手搭在他的的肩上,这般温和给人施展压力,她蹲下,两人四目相对,当然,更吸引他的是她的话,字字珠玑:“他不是一个好明君,如今他能因为权欲将赤心报国戎马一生的人毁灭,来日他又敢因为私念害死多少人,多少无辜的百姓与朝臣!”
沈淮修长的手指轻轻打在案台上,目光如炬锐利,在思考着什么。
千媱心下一松,知道自己已经打动他了,不由再加把火:“不如我们打个赌如何。”
他羽蝶细长的睫毛掀起,好奇她又要说什么让人新奇的事:“什么赌。”
千媱盈盈一笑,身上散发令人不可忽视的耀眼光芒与自信:“我们就赌,姜彻的人性。”
包厢外,葛文摇了摇手中的蒲扇,心思几个回转,看着心不在焉的姜洛堇,不禁开口:“王爷?”
他回过神:“如何了?”
葛文低叹:“还未出来。”又自言自语感慨一声“不过这皇后伶牙利嘴,定有法子说服沈淮的。”
何止伶牙俐齿,阿钥瞥了他一眼,眼中都是赞同。
这边才讲完,那边便开了门,步伐一前一后,沈淮和沈奂玉都不是可察言观色的人,气质内敛,表情淡然,猜不到这商议的到底是什么结果。
姜洛堇几步走前,生怕她受了什么委屈:“如何。”
沈奂玉看了沈淮一眼,后者则目光一直在她身上,之间有种莫名隔开的屏障,随即她道:“无碍,只是有件事,还需十七帮帮忙了。”
“何事?”姜洛堇道,见沈淮是知情的,其它几人都欲凑前听个究竟,奇怪两人在里面究竟谈了些什么东西,沈淮从不让步的独裁风格可是出了名。
哪知沈奂玉凑过他耳边细语,断了几人想法,待她说完,姜洛堇变换了一副奇怪欲言又止的神色,见沈淮面色不变,只得吩咐阿钥:“速去备好马匹,准备回京。”
“这!”葛文睖睁着眼,不知发生了什么,生怕王爷感情用事,看这沈淮不言不语,多半是没说成的,怎么就回去了。
“先生无需多言,本王自有分寸。”姜洛堇知他心思多,安抚了下,又看向沈奂玉,眼神柔和了些:“多谢你了。”
她摇摇头,做这些只是为了她自己。
“等我回来。”他目光专注,又好像还有更深的意思在里面,言罢退了一步,朝沈淮点点头便领着自己的人离开。
正常人都从中闻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却没人敢说出来,毕竟这可是宫闱秘事。
一个身形相对魁梧的威猛男人声音洪亮有力,正是沈淮同生共死的兄弟林峰,像是比其他几人更直接一点,先问了几人要问的问题:“将军,那这接下来是不是按原路子不变?”
“不,”沈淮微微摆手:“先在芫州休息几日,之后或许会有变数,结果如何,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付的。”如此,几人心中有了数,沈淮到底是犹豫了,但却没有人质疑他的决定,不是因为他专政独裁,而是对他托付生命的信任。
沈淮吩咐人给沈奂玉备好住房,挺拔修长的身躯将她完全罩住:“你暂且先住在这里……”还未说完,“嘭”地巨响覆盖他的声音,窗外成片色彩斑斓的烟火腾空绽放,布满星辰的天空漫天华彩,美不胜收,人们都感受着节庆的欢悦喜庆。
她收回目光,眨了眨眼,忽然握住他的手掌,脸上带着温润的涟涟笑意:“阿淮,跟我来。”说完,脚步略欢快往楼下跑。
“诶?”几个将士就眼睁睁看着他们的将军被掳走了?
沈淮双腿较长,只得被她拉着大步跟在身后,感受手上柔软温暖的柔荑。
两人在密集的人群中穿梭,她乌黑柔软的发丝随风而动,行人不由屏息痴望,惊艳不已,沈淮不说话时称他容色倾国倾城也不为过,只是当他目光看着人的时候,总是让人忍不住心虚乱了阵脚,也不由让人更在意他的一举一动,而忽略他的长相。
“来。”她拉着他往桥头石阶上走,穿着华贵的仕女们和文人墨客摇扇立于船头游过,五颜六色的许愿灯漂浮在水面,斑斓的花灯亮如白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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