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承叔转过头来居然看到了林苒脸上的表情突然一片空白,几分钟之后女孩子闭上了眼睛才继续说下去:“我……我等过过再去……”
“怎么了?”看她挂上了电话,承叔放轻了声音说道,他能看出来,林苒的情绪很不对劲。
“是靖和哥原来的助理,现在在照料他的父母,说是他母亲的身体不太好,问我有没有时间过去看看老人家,我拒绝了。”林苒垂下眼帘笑了笑,“何必多此一举呢?他们两口子,怕也不是很想看到我这个本家的人。”
承叔还想再说些什么,她却已经继续说了下去:“行了,把材料给我吧,让我想想怎么去跟接下来要见面的老狐狸谈判吧。”
当天晚上林苒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一天之中压力猛然增大,以及听到了林靖和母亲消息的关系,躺在床上半天也睡不着,即便是强迫自己进入到了半梦半醒的状态之中,也因为这种恍惚的思绪搞得现实和回忆混在一起搞得更加心烦意乱。
最后林苒干脆翻身坐了起来,裹着自己的被子像是看仇敌一样的看着墙上的空调出神,特别想给自己来上一杯咖啡让自己好好冷静冷静。
莫执还在他那边的书房忙,刚好可以让她一个人想想事情。
她的理智千辛万苦的在环游地球一周之后爬回来,掐着林苒的脖子告诉她不作死就不会死,林苒叹了一口气之后把自己身上的被子裹得更紧了一点。
她想起了林靖和的母亲,她的小堂婶。
那是个很好的人,做的一手好菜,即便是林苒被江南菜养惯了,吃到她那一手浓油赤酱的正宗北方菜,也是爱的不行。
可是就是这么一个女人,在林靖和出事之后整个人就垮了下去,多年之中一直是在身体内隐藏的疾病几乎是在一夜之间爆发,直到现在还是躺在医院里住着院。
并且拒绝见到除了自己公婆之外,林家的任何一个人。
林苒虽然天不怕地不怕,更是贯彻行事要问心无愧,可是她终究不敢去见这个苍老了许多的女人。
就在这个沉沉的黑夜之中,林苒一个人坐着,想起了这些遗落在时光之中的曾经,想要落泪却发现自己因为太过习惯用笑脸对人而忘记了究竟要怎么笑起来。
就这么迷迷糊糊地坐着,林苒忍不住就打起了瞌睡来,可是这个瞌睡还没打多久就像是有着一百个电话铃同时在她耳边炸起来一样,这让她突然就回到了一切彻底失控了的那一天——那个所有人都在告诉她,在你父亲出事之后,你最亲密的堂哥也出事了。
回忆其实是条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的潜规则,不出事,谁都好说,一旦出事,立刻能追溯出千八百条各种各样的罪名。
有人因为离开的及时所以得以脱身,有人因为仅仅只是旁观者所以得以幸免,而有人却是深陷其中。
闫清平。苏明义。林靖和。林苒。还有……伍子平。
彻底击碎了她那个时候等着父亲回来,一家三口可以平静生活的梦。
等她睁开眼睛的时候,才发现真的是有铃声在响,一身的冷汗让被子和睡衣全部都黏在身上。林苒皱皱眉,看着空白一片的墙壁缓了缓神,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才依旧保持着裹着被子的状态爬起来,翻箱倒柜地找到已经被她自己踹到了床底下的电话,这才接起:“喂,你好?”
对方半晌没言语,林苒从床上爬起来。惊奇的发现这个瞌睡打的有点久,直接从外面一片漆黑打到了外面天已经微微露白了。再一看一看时钟四点多,林苒甚是奇怪,谁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给她。
昨天连轴转画面重新回到了眼前,林苒感觉胃里冷冰冰沉甸甸的,十分悲苦。
“你好,请问哪位?”
“是……林苒?”对方这才说话,是个男人,声音很熟悉,但是那边环境太吵,加之通过电流过来的声音本就失真,林苒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是谁,“我以为你已经起来准备上课了,打扰你了的话真是不好意思。”终点
“那个其实还好……没关系。”林苒把手机拿下来看了一眼,不是自己已经存了的号。
“没听出来我是谁吧?”那个人笑了一声,然后自己揭晓了谜底,“我是闫清平,没想到你现在连我的声音都认不出来了。”
林苒这时候已经下了床准备关了空调透透气,拿着空调遥控器的手停在了床头灯灯管的范围之中,一点微光打在遥控器小小的屏幕上上,她的指尖像是晕染了一层冷冷的光一样。
刻骨铭心的感情突然汹涌而来,林苒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才没有让自己的情绪暴露在这个人的面前。
她忽然没了声音,对方却也并不介意,只是接着说:“我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找到你的联系方式,没别的意思,跟你道声谢。”
“道谢?”林苒沉默了一会儿,压低了声音问道,”你向我道什么谢?“
“当然是谢你让我看清了谁才是我真正的盟友。”闫清平说,“不用明知故问,你心里明白的。”
明白?
林苒把这个词在心里饶了一遍,然后才继续听他往下说:“你不用担心,我向来对事不对人,我也知道是谁害了我,肯定不会对你哥哥做什么事。剩下的,就这样吧……”
“等一下。”林苒叫住了打算挂电话的闫清平,一字一顿地问道,“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闫清平犹豫了一下:“多行不义必自毙,我记得你当年说过这话,到如今我一直相信这个。当年……那些事情本来就瞒着你,本身你年龄也不大,这些年更不可能沾染他们的事情。就别再搀和里面的事了,记得我感激你就行了。”
林苒还没来得及说话,对方已经挂了电话。
她皱着眉头,心里考虑的是闫清平刚刚说过的话。
当年那件事情——听闫清平的意思,就是林靖和被从林家除名的事情——家里的大人瞒着她,林苒是能看出来的,原本以为是什么不方便她插手的问题,但是现在想来却是疑云顿生。
究竟是什么事情会让闫清平还记在心里?
第二天林苒上课的时候,精神显然不好,一路打着呵欠进了大教室,本来想趁着课间好好睡个觉,但是去洗手间洗了个手回来,发现旁边有关系还不错的同学在分曲奇饼,小甜饼的香味倒是让她一下清醒了过来。
结果还没等她吃到满足,班长就抱着一大束花走了进来,在众目睽睽之下递给了林苒:“给你的。”
原本无比热闹的大教室瞬间一片沉默,林苒拿着半块曲奇,想了想,语重心长地说道:“班长啊,有没有人告诉过你,玩整蛊游戏是件很**道的事情吗?”
“不不不,林同学你想多了,”终于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歧义,班长连忙解释道,“我喜欢大胸……不是,这不是我给你的,是刚才一个跑腿闪送来的,只写了咱们教室,我就出去拿了。”
嗯,你刚刚好像暴露了些什么啊。
林苒在心里一边笑一边想,随后才想起来问道:“谁送来的?”
班长摇了摇头:“不知道,反正上面有纸条,你自己看。”
校园里这种送花跑腿的业务有很多本校学生在做,学校里的老师也是知道,这群摆脱了痛苦高中生活的学生到了谈恋爱的年龄,况且说是学生,也都是成年人了,对这种事情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宿管和教学楼的保安会稍微检查一下送来的东西,只要没有什么违禁品,也不会打乱上课秩序,都会让他们把东西送过去的。
众人终于想起来要起哄,有个姑娘撞了林苒一下:“除了想追你的人还能是谁,赶紧看看写了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