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院?”保养得很不错的方涵亮冷哼一声,“早上还通电话,这会儿就住院了?偷懒就偷懒,找什么理由?!”
“我没有跟你说话。”林苒都懒得废话,只是盯著杜雨竹道,“你连你亲生女儿的命都不关心,只想和这个没人性的人过日子?你们现在住着新换的房子,如果我没记错,这房子应该还是方珊珊帮你们借着林家的势才能低价拿到的,这样居然还打她?你还是做妈的吗?”
“你少在这儿摆大小姐的款!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个什么货色!我告诉你,就是你家大人那时候打你打少了,才养出你这么个没涵养的来!”方涵亮在一边吼叫,脸色涨得通红,“你还有点当小辈的态度吗!”
“我的尊重是给人的,而不是给你这种人渣的。”说出这句话时林苒冷笑一声,但这一声冷笑她心里清楚,并不是对方涵亮,而是对乔敬义的,“你打你女儿,打你的妻子,伤害你的亲人,直到今天都没有任何歉疚,你根本没资格做丈夫和父亲,你都不配做男人!男人天生比女人有力气,但把这力气用来打老婆孩子是男人的耻辱,像你这种欺软怕硬的怂货就应该一个人孤独终老!”
“你!”
方涵亮听到这里已经怒不可遏,习惯性挥起的拳头,没想到他才进了一步,直接就被一直跟在林苒身边的尹江一把制住,无论他怎么挣扎都再也动弹不得。
林苒看着他,奇异地根本没有对他动手的想法,眼神里也只有怜悯:“方先生,麻烦你认清楚现实,你要是对我动手,我马上就可以告你寻衅滋事甚至故意伤害。”
说完,她看向呆愣在一旁的杜雨竹,道,“你是去见你女儿,还是和这个家伙一起过日子,一边挨打一边伺候他?”
杜雨竹的身体抖了下,惊恐的看向一脸愤怒的丈夫,脑中浮现出平时的惨状。她吓得牙齿打颤,犹豫了片刻后,一边在口中嘟囔着“对不起”一边拿起手袋往门外跑去。
林苒站在那儿,瞄了眼震惊的方涵亮,本来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沉默的走了出去。
莫执说的对,她和方涵亮……和乔敬义,从来都不一样,也永远不会变成他们这种人。
人是带回来了,不过林苒可不会觉得事情就此结束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当初刚上大学,还只是跟着老师去参加法律援助的时候,她亲眼看着不少家暴案中的受害者怎么一步步挣扎出泥沼,怎么找回做人的自信。有一家她到现在都记得很清楚,那个跟她年纪差不多的男人说,他父母刚离婚的时候,家门口附近一有男人的身影晃悠,母子俩人就会吓得紧锁房门,躲在家里簌簌发抖,活像碰上野狼的兔子。
现在想想,那种莫名的压力和恐慌真是能把人逼疯掉。
瞄了眼后座上满面焦急之色的杜雨竹,林苒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只觉得前路茫茫,肩膀上的责任更沈重了。
果然,一到林家老宅,一进门,杜雨竹就嚎开了,那叫一个婉转成风、字正腔圆、余音绕梁,仔细一听,嚎叫的主题只有一个:方珊珊你居然好好的?你没事?骗了你爸可怎么办?他会打死你的啊!
林苒站在门外,双手抱胸,冷着脸看里面的八点档民国连续剧。莫执今天没什么事,端着一杯刚冲好的咖啡站在她旁边看这场好戏。
“二叔,我觉得这事做的还是有点儿欠考虑。”过了片刻,还是林苒先耐不住寂寞先开口了,“人是骗来了,接下去怎么办?”
莫执慢条斯理的答道:“怕什么,他们现在也不敢回去了,回去得被打死,唯一能做的就是抱紧你的大腿,把你推出去当替罪羊,你只要强硬点他们会乖乖听话的。”
好像也只能如此了。
林苒仰天长叹,完了正想说什么,一转眼看见莫执手里的咖啡,不由怒从心头起:“二叔你不是说这玩意儿对身体不好,甚至还把我的咖啡豆都给处理了吗?怎么现在你手里会有这么一杯咖啡啊?”
莫执慢悠悠的道:“你一天喝好几杯,就算是药都顶不住你这样喝,是药三分毒。”
“谁说的?有科学依据吗?”
“我说的。”天涯微
“不对我哪儿有一天好几杯,我明明只有熬夜写论文的时候才会喝两杯以上的。”
林苒本来已经被这摊烂事搅得焦头烂额,早上又被迫陪吃了一顿素早餐,怨念之情可想而知。咬牙切齿的转过身,要往厨房里冲:“二叔你是不是把我的咖啡豆藏起来了,我闻出来了,你手上这杯肯定是我之前那包没喝完的瑰夏……”
“咳……”
林苒正讲到兴头上,听见这声音不耐烦的道:“二叔你让我讲完,那包瑰夏还是我托代、购买的,千辛万苦才买到了那么一包,得好好拿我那个专门的壶来……”
“咳咳!”
“让我说完嘛!”
林苒抬起头,愕然看见莫执满脸淡定的喝咖啡,毫无咳嗽的痕迹。她似有所感的扭过头,发现方珊珊站在客房门口一脸尴尬。
“……”
双方在客厅坐下后林苒的脸色仍旧有点儿红的,都不敢直视莫执的眼睛。
方珊珊关注的重点却不在这里,一付语重心长的表情道:“你怎么能骗我爸啊,这要出事的,我爸会气坏的!”
林苒满不在乎的道:“我不仅骗他,我还跟他动手了。”
方珊珊的表情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简直就像是看见一只羊吃了人一样。
“你、你、你打、打他?”方珊珊的身体颤抖著,脸色苍白的大吼,“你怎么能打他?你……”
“我不仅今天打他,以后他要是敢动手我一样打他!跟你科普一下,我还手也不是打人,属于正当防卫。”林苒严肃的道,“不管他向我还是你们动手都不行,不,应该说,对谁动手都不行,他没有这个权利。你有本事可以找人搞我,不过你要想清楚,你要为了这个一直打你的老头子和我作对?跟唯一一个有可能帮你的人作对?”
“你想和你妈回去过那种日子?你觉得你过去过得日子是正常的吗?你觉得你妈在家能过怎样的日子?还是说你跑到这里来是想逃避?”
方珊珊一怔,扭曲的表情稍稍恢复了一点,沉默了半晌,带著迷茫和沮丧道:“可是,你也不能和我们呆一辈子啊。”
“谁说我要跟你们呆一辈子?”林苒的眼神开始不自觉的瞥向莫执,她强撑出来的高大形象差不多到极限了,按她平时的作风,早就应该开口讽刺了,怎么毒怎么一针见血怎么来。
接下来该怎么瞎掰她没谱,只是面对方珊珊那张隐含著渴望和忧愁的脸,她唯有硬着头皮继续胡扯下去:“你也是成年人了,可以靠奖学金和兼职养活自己,你妈也有退休金是不是?买个房子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毕竟五六环之外还是……”
“咳。”
这次“咳嗽”确实来自于莫执了,林苒察觉到她的走题,瞬间有些脸红,清了清嗓子道:“你不是已经算是离开老头子独立生活了吗?没必要这么怕他吧?你仔细想想,他都一把年纪了,身体又不是很好,你怕他干什么?”
“我不是怕。”方珊珊嗫嚅道,“就是因为他身体不好了,我觉得不如顺着他一点,也好让这个家平静一点。”
“平静?”林苒好不容易熄灭的火苗又开始复燃,冷笑着道,“这种被打个半死,哭都不敢哭的生活叫平静?你肯定有过晚上睡觉时都不敢平躺的日子,我看过你后背的伤,你爸最喜欢抽你背后对吧,因为背后抽的又疼,又不会在外人面前暴露出来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