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大将军司徒信之女司徒倾城温良恭俭,贤淑端庄……特赐婚于……”太监念了半天的圣旨,司徒凝冰却只听进去两个字:“赐婚”。
“瞧见没有?这就是救命之恩的报偿。”回到自己的院子司徒凝冰便将圣旨扔给走在身后的见怜。
见怜随手一抄便接住了迎面飞来的圣旨,咬牙道:“这杨熠实在欺人太甚,小姐好歹救了他一命,他竟这样恩将仇报!”
司徒凝冰轻笑道:“你也太瞧得起杨熠了,他虽恨我却顶多只能耍耍上不了台面的小把戏,这样绝妙的主意他哪里想得出?”
“那…小姐的意思是?”
司徒凝冰弯下腰拾起脚边的一朵美人蕉轻轻地梳理着花瓣。花败香犹在,淡淡的花香萦绕在她的鼻端。“这件事表面上是太子搞的小动作,可其中必定少不了德妃母子的推波助澜,不过无论是太子还是德妃母子都只是我那好师兄手中的棋子罢了。”
见怜不解道:“他为何要这样做?这样做对他又有何好处?安国公雄霸一方小姐若与他的公子联姻正是如虎添翼这岂非对他不利?”
她的这番话听来颇有道理可司徒凝冰却摇头笑道:“傻丫头,事情哪有这样简单?他这个是一石三鸟之计用心可歹毒的很呢。”她不等见怜说话已解释道:“淑妃为了增强自己的势力本想让我当齐王妃,这对杨炎来说无异于引狼入室所以便利用了恨我入骨的太子和不愿瞧见淑妃势大的德妃母子。一来解了自己的围。二来么…长安城是权力的中心我留在这里越久对他的威胁就越大,所以……”
“所以他要将小姐调离长安?”见怜毕竟伶俐司徒凝冰一提点她便明白了,想了想又问道:“小姐刚刚说这是个一石三鸟之计那还有一个目的是什么?”
“还有一个嘛…就更加狠毒了。我的父亲是大将军手握重兵,而安国公也是位高权重称雄一方,像我们这样的人家最容易遭到皇帝猜忌,也最容易被安上谋反罪名。如今一联姻这谋反的嫌疑可就更大了,就算我们什么都没做可是众口铄金杨炎只要随便散布点流言我两家就有可能万劫不复!”她虽说着严肃的话题脸上却永远带着懒懒的笑容,似乎对任何事情都不放在心上又似乎对一切事情都胸有成竹。
见怜却听她说的背脊一阵发凉,颤声道:“好歹是多年的师兄妹,大公子不至于这样歹毒罢?”
“歹毒?”小院中有一座小小的石板桥,桥下是一条三尺宽的小溪,司徒凝冰恰巧走在这石板桥上,随手一抛便将那朵残败的美人蕉抛入水中,瞧着它随水漂流。“他歹毒也是应当的,若不歹毒怎么能够活下去?这是他的命,也是我的命。”
她脸上神色未变语气也依旧如常但见怜却知道她心中必定不好受,忙转移话题道:“小姐是不是想个法子退了这门亲事?”
司徒凝冰拨弄着左手上的猫眼石,淡淡道:“这可是圣上的圣旨君无戏言如何能退?”
见怜面露忧色:“明知这是个陷阱小姐难道还要往里面跳么?”
司徒凝冰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奸狡的笑意:“跳,自然要跳的,我正愁嫁不出去,难为师兄为我安排的这样周到我若不嫁岂不是白费他一番苦心?”
见怜见她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知道她必定有了应对之法,欣喜之余背脊却不由得阵阵发毛,烈日当头也驱不走她心中的忧惧……
若说长安城的百姓茶余饭后谈论最多的话题就非“天残地缺”莫属了。
“何谓天残地缺?”又一个不知情的茶客好奇得询问道,看他的样子文质彬彬一副书生打扮倒像是进京赶考的举子。
“兄台是外地来的吧?也难怪你不知道。”邻桌坐着一个手拿折扇锦衣华服纨绔子弟模样的年轻人见他竟然不知道“天残地缺”忙热心的向他解释:“这司徒大将军有一个女儿小的时候被火烤坏了脸变成了丑八怪便是‘天残’。”
那书生听着不由得微微皱眉却又忍不住问道:“那‘地缺’又是指何人?”
“那‘地缺’么…呵呵…”那年轻人干笑两声,道:“就是指安国公那双腿残废的儿子。”说完又自大笑了起来,笑声中轻蔑嘲笑之意当真叫人讨厌。
那书生双眉越皱越紧显见他对此人没什么好感对他说的话更觉厌恶,但那年轻人正在得意之际哪里注意到他的神色,笑够了之后又径自说道:“当今圣上真是英明,一道圣旨就将这两人凑成了一对,可不正好是‘天残地缺’么?”说到这里又忍不住大笑起来,边笑边说道:“可笑那司徒小姐居然叫‘倾城’,一个丑八怪居然叫‘倾城’,你说好笑不好笑?”笑声更是张狂肆意全然未将茶馆中的人放在眼里。
他却不知道楼上的包间里正有两道厉电般的目光瞪着他,若是目光能杀人只怕他早已死了千百次!见怜气得浑身发抖藏在袖中的手紧紧的握成拳指甲几乎嵌进肉里,若非司徒凝冰正气定神闲的坐在她对面喝茶她早就跳起来杀了那个大言不惭的混账东西!
“小姐!”她的声音已有些沙哑,瞧着司徒凝冰的目光中满是恳求。
笑声还在继续,司徒凝冰却似聋了,悠然端起茶杯轻轻抿了口茶,这才瞧着快气疯了的见怜笑道:“喝茶。”
“小……”见怜还想再说什么但瞥见司徒凝冰面上的笑容依旧,点漆般的眸子里却闪过一丝寒意满腔的怒火一瞬间便被浇熄了,立刻住口拿起茶杯低下头乖乖地喝起了茶。
司徒凝冰这才慢条斯理的说道:“不过是赐个婚而已怎么就闹得全长安都知道了?长安的百姓难道就真的这样好事到处去打听我与李嘉懿是什么样的人?”她冷哼一声笑道:“这事必定是有人在暗中指使。”
本自低头品茶的见怜闻言忽然抬起头,道:“难道这又是大公子做的手脚?”
司徒凝冰笑着摇了摇头,“他的目的已经达到绝不会再浪费力气干这样的蠢事,像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儿倒像是杨熠的手趣÷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