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这样在官署里躺了半个来月,躺得她全身骨头都快松了,头也晕晕的。难得来一次洛阳,难道就这样躺着?
她甚不甘心,终于有一日,所有人都出去佛窟考察了,她一个人拄着拐仗到树林里去散步,树林里鸟语花香,她深吸一口,就醉了,好久没有试过这么舒服了。
穿过一片小树林,她看见山坡上有一片花海,就忍不住走了过去。她淌洋在花海中开心地笑了,这些花有治愈心灵的功能,能一扫心中的阴霾。
正当她毫无防备、享受花海的美丽时,一个修长的人影闪过,她一惊,四处张望,却并没有看到人。
突然四处的花藤涌动起来,像一条条蛇一样缠绕着她,她吓得大叫起来,一条藤蔓紧紧勒住她的脖子,她无法呼吸,也无法再呼喊,只能够在心中默默呼喊画仙。
可是她脖子都快要勒出血了,画仙也没有出现,臭仙人,该不会又跑到哪里去喝酒了吧。
那只能够靠自己了,她摸了摸腰间的匕首,那是仙人在她受伤后赠予她防身用的,她费尽全力抽出匕首,用力一砍,缠绕在脖子上的藤蔓就掉了下来,其他的藤蔓只是轻轻一挥,就全部消失了。
“这么利害!”她高兴极了。
隐在半空中的魔炎见状愣了愣,他特意选中这片花海布下了阵法,只要能够吸引她过来,就能够将她困住不让那个仙人发现,然后就可以轻易地杀掉她。
可是她只用匕首轻轻一挥就破了他的阵法,他甚不甘心,只好亲自出马。
他腾地跳到地上,化成人形,立在她面前,她愣了愣,他不就是佛窟里那个雕刻佛像的匠人,只是现在看上去更加美丽魅惑。
“你不是人类!是哪里来的妖怪,为什么要杀我?”她虽胆颤,但是气势不能够输。
魔炎徒手上前,想要掐住她,他原本只是觉得,她不过是一个普通小丫头,掐死她跟掐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可是他不知道这些年她跟随赵钰学了不少本领。
在他冲上前来的时候,益绛并没有躲,而是以同样的速度也冲了上去,将短匕首执在腰间,一个快速旋身,匕首就已经在魔炎的身上划过一条口子,魔炎是没有血的,但是伤口却冒出烟来,“朱砂大悲咒!”他没有想到她的匕首上竟然有用朱砂书写的大悲咒。
“可恶!”他捂着伤口化成一阵黑烟逃跑了。
他一跑,画仙就来了,听完益绛的叙述后他沉默了许久,“你刚才遇到的肯定是魔类,我虽然成仙已久但是也没有惹过什么仇家啊,为什么他要杀你?”
“你肯定?”益绛把玩着那把朱砂匕首,“说不定是哪里惹回来的风流债!”
“不会吧!”他一跺脚,“这个人盯住你已经很久了,上次伤你是为了试探,这次他是铁了心想要杀你。”
“所以肯定是你惹回来的情债!说不定是那位魔仙暗恋你,不想让你升仙,所以才要破坏你的升仙计划!”她倒显得无所谓,捡起拐仗往官署走。
“说到底,这个人要杀你,皆是冲着我来的。”
“你不用担心,我可以保护自己。”她挥舞着她的匕首。
“你肉眼凡胎的,怎么可能防得了这些魔类。”
“那你帮我开天眼吧!开了天眼我就能够看得到了。”她笑嘻嘻。
画仙擢了一下她的脑门,“想什么呢?你这么胆小,开了天眼,那不得天天哭鼻子。你知道你的周围有多少鬼怪吗?”
“不会吧!”她看了眼四周,吓得躲在他背后,“那还是不要开好了。”
“行了,以后我把酒给戒了,天天跟着你保护你行了吧。”他拍了拍胸口,保证道。
她将信将疑地点点头,把匕首收了起来。那个魔仙,善于雕刻,看来与此有较深的渊源啊。
回到官署后,她对刚才的遭遇只字未提。
那二人却非常高兴,原来是陛下的旨意已经传了回来,准了赵钰要拆“保护”大佛的建筑。
“陛下真是英明!”这下赵钰哥哥可以放心了。
“蔡攸却仍不服气,我要等他拆掉了之后才能够回汴京。”赵钰对这狡猾的蔡攸非常的不放心。
果然,赵钰所料不假,蔡攸诸事推托,令到拆除的工作非常缓慢,赵钰也不示弱,每道工序都给他一一拆解,只是进展还是缓慢。
益绛看在眼里,决心要帮赵钰,就到处劝说其他官员,令他们众人团结一致,孤立蔡攸,自此,工程才渐见大步进展。
不几日,拆除工程已经完工,赵钰打算再考察两日,确保没有问题之后就回汴京。
益绛一想到可以回汴京,就心情大好。她的伤已经完全好了,额头上只留了小小的一道疤痕,听说擦点珍珠末可以修饰疤痕,她就买了些来用。
这日,她正对着铜镜上药,突然看到铜镜之中的人变了,她自己都被自己吓了一跳!
这时,门外却传来赵钰与人说话的声音,她一个心慌,看着这空荡荡的房间,欲哭无泪,眼看赵钰就要进来了,她一急竟然爬进了床底。
赵钰进来之后,站在门口举步不前,他刚才明明听到房间里面有人的脚步声,怎么转眼之间却不见了。
他举起宝剑就走到床边,俯身一看,果然看到床底有人,“出来吧!”
益绛在下面吓得脸都扭曲了,又听他一声,“再不出来,我可不客气了!”
她就颤颤抖抖地从床底下爬出来了,赵钰见到是个灵动绝美的女孩,顿时愣住了。
益绛见他愣住,连忙往房外逃去。
赵钰这才惊醒,立马追了出去。益绛跑得太快,就像要逃命似的。但是她跑得越快,赵钰就追得越紧,如此心虚之人必定要先拿住再说。
偏偏前面有个人挡住了她的去路,她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把前面之人撞飞了去,被撞的人就是蔡攸,他被撞倒在地的瞬间瞥了一眼撞他的人,竟是一个美貌倾城的小美人!他也忘了要骂人了。
这个时候赵钰冲上前来一把拉住了她,她却一个金蝉脱壳逃开了,他再一抓,她却像条滑溜溜的鱼儿一样跳脱了。
奇怪,为什么这个女孩的身法这么熟悉,竟像是,竟像是我教的一样。赵钰心里大惑不解。
这时,王希孟正好路过,见此情景,连忙冲过去劝开,“我认识这位姑娘……”
“你认识她?”赵钰盯着躲在王希孟身后的她有点惊讶。
“没错,她是我的一个朋友。是我请她来这里的。”
“可是她行动诡异,闪闪缩缩,还会武功,很有可疑!”赵钰很怀疑她的来历。
“她……她这里有点问题,怕见生人。”王希孟无奈地指了指脑袋,益绛听到这里暗暗踩了王希孟一脚,王希孟瞪了她一眼,低声对她说:“我在帮你……”
“竟然是个傻子!”蔡攸也走了过来,长得这样貌美,却是个傻子,真是可惜。
赵钰还是怀疑,“那你躲在益绛房间里干什么?”
“他刚才把我叫到他房间里假扮他,他说他要先回汴京。但是又怕你们找他,所以……”益绛见此,只能够这样圆谎。
“他自己回去了?”赵钰质问道。
“是啊!他说他……他想自己一个人闲逛着回去,不想跟着你们骑马,他怕骑马。”她继续编。
“对对!他也跟我说过,他怕骑马,所以就先回去了。”王希孟也来帮腔。
赵钰脸一沉,“这个益绛,真是胡闹!立刻召集所有人马,我们即刻回汴京。”
益绛看了王希孟一眼,非常无奈,王希孟拍了拍她的肩膀,“不用怕,我带你回汴京。”
于是,王希孟像来时一样带着她同骑一马,稳稳当当地跟在回汴京的队伍里。
赵钰看着他们两人,一个是空灵俊秀的少年,一个是灵动倾城的少女,虽然看着还挺般配,但是他就是觉得别扭,“希孟,你为什么带着她回汴京啊?”
王希孟笑了笑,“她非要跟着我,我只好带她回去了。”
益绛瞪了他一眼,“你不要胡说。”
“我说的是事实嘛。”
奇怪,他们二人相处的感觉怎么这样熟悉,赵钰心有疑惑。
“不知这位姑娘怎么称呼?”
王希孟看了一眼益绛,“她叫小红花。”
“小红花?”赵钰忍不住笑了,“这个名字挺可爱。”
益绛呵呵两声,掐了他一下,低声说:“大才子,起个好听一点儿的名字很难吗?”
王希孟疼得脸都抽搐了,低声对她说:“你叫绛,不就是红色的意思吗,我叫你小红花有错吗?”
“你给我等着!”她甚为不满地扭过头去。
大队人马沿着来时的路途往回走,知道前面就是一间小客栈,小客栈睡的都是通铺,来时他们倒没有什么介意,但是现在多了个女孩,情况可就不同了。
益绛看着王希孟,王希孟看着赵钰,赵钰轻咳了一声,“要不就在通铺里搭个小帐篷?”
“你们不会介意吧?”益绛问其他人,众人哪敢有异议。
“就这么定了,总比睡野外好。”王希孟把里面的位置隔出一个小空间,请益绛休息。
益绛看了大家一眼,揣揣不安地躲进了小账篷。
王希孟理所当然地躺在她的隔壁,赵钰看了一眼王希孟,这个小子,对这个姑娘这么好,打的什么主意?
而且他们两个人相处的时候竟然非常融洽,好像已经认识了好几年一样。可是,他却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小美人。
只是觉得她感觉很熟悉!
经过几日的赶路,他们终于回到汴京城,各人便各自归家。赵钰要入宫述职,便命王希孟去找益绛,王希孟冷冷看了一眼他身边的小美人,回答说:“放心吧,我一定会找到他的。”
益绛无奈翻了个白眼,对这二人说了句告辞,便头也不回地回家去了。
“她这样就走啦?你不去追她?”赵钰觉得非常怪异,怎么这两人一回到汴京就又变了个样呢。
“追她干嘛?她又不是小孩,她会照顾自己的。”王希孟也转头回家去了。
“这两人怎么这么奇怪。”赵钰摇摇头往皇宫走去。
这次的考察,因为赵钰及时发现问题,并且处理得当,再加上其他官员对蔡攸监官能力的质疑,徽宗思虑许久,决定取消了蔡攸的监官职务,调他回了京城,任由他爹蔡京再怎么求情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赵钰述职完后就去找王希孟,问他是不是找到人了。
“找到了,不过,他这几天好像要办些事情,办完就回来了。”王希孟泡着茶,看着书,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赵钰就信以为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