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未合眼的又岂止是赵澜一人,春日慵懒的阳光洒在典雅别致的身段上,光辉照人。
她抬起纤纤玉指,抿了口茶道:“大少爷已经回去了么?”
“是的,大太太,大少爷等了三小姐一晚上,没见她回来就直接去议事厅议事了。”身旁的丫鬟低头答道。
“下去吧。”
“是,大太太。”
唉!带丫鬟走后,那个妇人长吁了一口气,仿佛要把所有的烦恼都倾倒干净。
知子莫若母,澜儿的心事做母亲的又怎会察觉不到?看着澜儿一天天的对赵全盛满心膜拜,她害怕了,他不应该是他的神!也绝不能成为心目中的神!一狠心便说出了真相,那年,澜儿,九岁。
她知道这样对一个九岁的孩子太过残忍,可是她没有办法再继续隐瞒下去,他有权利知道自己的生父是谁。
而从此,澜儿便和自己也生分了,性格大变,不再像其他同龄的孩子嬉笑打闹,而总是一个人在院子里悄悄的发呆,一坐就是一整天。
那时,也只有几岁的芷珊围着他粘着他,偶尔才能见到他笑。
方子衿现在总是会想,如若当时没有告诉澜儿真相,澜儿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冰冷内敛,完全不像他的年龄该有的样子,成熟睿智得可怕。只是却很少再见他笑。
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上一代的恩怨又牵扯到下一代,曾经奉之为神的父亲竟是自己的杀父仇人,澜儿承受得太多,却一言不发,他越安静,她就越害怕,也越心疼。夜下无人泪沾襟。
痛,却无法言说。
原以为报过仇澜儿就会好起来,可他日渐消瘦的面容否定了所有!
芷珊在他的心中早已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不可撼动!
想到这里,她起身往菩萨的碑位走去,双手合十,虔诚得跪下开始祷告:“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所有的罪都让我一个人来承受吧!不要再伤害澜儿!”
吃斋念佛已是她每天所有。
她像天下所有母亲一样,炽烈地希望自己的儿子得到幸福。
又过了几日,芷珊的身体终于大好,便命莺儿去请了薛瑾之,想来,自己也觉得可笑,新婚夫妇从婚后第二天就开始分居,而每天晚上却还要装作恩爱非常的样子去老夫人那里一起吃晚饭,送芷珊回到住处,薛瑾之便匆忙出去了,总是夜夜未归。
芷珊却也并不恼怒。在芷珊认为,本就是没有感情的两个人,又何来吃醋之说呢?而薛谨之却一日日地大了火气,也一日比一日晚些离开,他多么希望站在自己身后的可人儿突然叫住自己,”你别走!“他想听的就是这三个字而已,最害怕听到的也是这三个字。
“你找我,什么事?”他故作漫不经心的问道,在这里他不敢待太久,只有匆忙离开才能压抑住自己心中最真实的欲望,他知道应该远离她,可她就像毒药般让自己上瘾,他的防线就要被她摧垮!
“我想回江南娘家一趟,按规矩,我应该。。。”
“不行!”
芷珊的话还没说完便被薛瑾之挡了回去。
“为什么?”
听到薛瑾之说不行,她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当初不是答应等病好了就可以回门么?怎么现在又变卦?便直接追问下去。
“没有为什么!这里是薛府,我说了算!”
话刚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他害怕下一秒他会心软改变主意,他更害怕看见她满是失望的眼神,他不想她失望,可是她也不能回江南,至少现在不能。
待薛谨之走远,芷珊才回过神来,她真的以为自己是听错,“不行!”这两个字却又那么清晰地回荡在耳旁,她往后退了几步,却身子一软瘫坐在地上,良久,她才意识到她被薛瑾之软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