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洛本就不是没烟火气的泥菩萨,也放开了手脚去搏杀,一手按****物膝盖,由着这头孽障双手左右拍在耳廓附近,加上它剩余双手推在‘胸’口,第五洛只是掰命一拳轰在它心脏处,双方几乎同时狠狠撞向墙壁,不忘各自踹上一脚,又不约而同借反弹势头给予对方更毒辣的一击,第五洛被一指弹中‘阴’物眉心,继而又是沉闷的撞击墙壁,两者如同皮球反复弹跃,在尺寸之地,杀机尽显,‘阴’物朱袍翻滚如一只红蝠,专‘门’朝第五洛裆部下手,撩‘阴’上了瘾头,第五洛一身湿漉漉青衫已被气机蒸发干燥,赏赐了它几次弹指,都击在眉心上。
你来我往,若非廊道内‘阴’暗无光,否则这种双驴打滚的斗殴,很能让官们喝彩。
前一刻,第五洛被它近身,双手握住脖子,立马还以颜‘色’,抬肘砸中它下巴。
兴许后一刻就是两者额头结实对撞,第五洛几次顾不得准头,都或拳或掌打在它‘胸’口,竟然如普通‘女’子般软绵绵一团,兴许是先入为主,对颅后生面孔恶心的厉害,只觉得滑腻得如同一堆蛆,实在让人作呕。
一路打去,饶是有金刚镜傍身,第五洛也鼻青脸肿,满身血污,不知何种秘术饲养出来的‘阴’物早就让第五洛见识过它的刀枪不入,水火不侵,挨打不见少,伤势却轻微,这让第五洛很是憋屈,做赔本买卖,不是世子殿下的风格啊。
好在吃亏之外,这条通往汉帝陵的廊道并无玄机,第五洛和‘阴’物打了半里路,也没见触碰什么隐蔽机关,要是跟这种‘阴’秽怪胎同‘穴’而死,第五洛估计真要死不瞑目。
白衣邪月优哉游哉跟在后头,突然皱眉,“合山。”
第五洛对风水堪舆略懂一二,立即脸‘色’剧变,合山,就是简单的字面意思,两山合并,注定夹死其中活物。
邪月才说完二字,没有第五洛意料中羽箭出孔的廊道眨眼间并拢,他和‘阴’物不得不同仇敌忾,手臂摊开,挡住一壁。
以汉帝陵筑造者的缜密心机,一定是入廊以后就已然触发,但避免给盗陵者返身的机会,直到廊道中段位置才开始合山,进不得退不得,合拢之势迅雷不及掩耳,第五洛气机勃发,‘阴’物也知晓轻重,两位仇家都没敢在这种时候互穿小鞋,卯足了劲往外推去。
一座陵墓建于地面,合山尚且简单,如汉帝陵这样凿壁建于河底,所牵涉到的学问实在是超乎想象,不幸中的万幸,合山没有合死,被第五洛和‘阴’物联手巨力支撑出缝隙,便缩回原处。
第五洛松了口气,闲庭信步的邪月冷声道:“不想死就赶紧向前滚!”
站着说话不腰疼!
合山又至。
第五洛伸臂咬牙坚持。危机过后,‘阴’物一脚踩在地面,廊道地板不知什么石质,一踏而下,竟然只踩出一个几寸深的小坑。
第五洛见它无功而返,僵硬扭了扭脖子,不知是在懊恼还是‘迷’‘惑’,第五洛想笑却笑不出来,这‘阴’物的脑袋瓜真他娘灵光啊,竟然想出了挖坑躲藏的法子,若是地石硬度寻常,三人大可以在地下开道向前,不说邪月这位早早跻身天象境的天下第四,就连第五洛和‘阴’物都可以缓慢向前推移,这种九死一生的险境,笨法子总比没法子等死好,但是汉帝陵督师显然已经料到这一点,这让第五洛把那个八百年前的王八蛋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
合山间隔越来越短,第五洛的换气机会也就越来越小,但仍然不见有临近尽头的迹象。双臂逐渐酸麻,墓内本就空气浑浊,‘阴’气深重,第五洛不知挡下几次合山,出现了练刀有成以后久违的两眼发‘花’,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比‘阴’物还要冷血的魔头邪月总算说了句良心话,“你安心前冲,驭剑探底,换我来。”
第五洛咬牙长奔,同时那柄唯一剑胎圆满的无影真身急掠出袖。
这一段路程,度日如年,当第五洛来到开阔处,眼界豁然开朗,大片白光刺目,第五洛抬起手臂遮掩,眯起眼,终于见到一扇古朴铜‘门’,篆刻有密密麻麻的铭文,愣神以后,等‘阴’物也掠出廊道。
第五洛才记起邪月还在里头肯定是在举步维艰,瞥了一眼虎视眈眈的‘阴’物,骂了一句滚开,返身进入廊道,撑开两山,千钧重力一次次撞钟般撞在手臂上,让第五洛几乎以为两只手就要废掉,正当第五洛两眼发红支撑不住时,一袭白衣行至眼前,一脚将他踢出廊道,‘精’疲力竭的第五洛坐在地上,邪月神情平静,但嘴角渗出血丝,轻轻擦拭。
举目望向‘洞’内亮如白昼中的那扇铜‘门’,身后合山合得彻底,第五洛起身后拿一柄飞剑试了试,竟然‘插’入不得分毫,一叶知秋,八百年前的大汉帝国,难怪可以一统天下,传说曾说当今堪称锻炼极致的天界刀,正是脱胎于一种大汉制式佩刀,连大多数杀伤力惊人的凉弩也不例外,只不过大汉帝国如彗星崛起,又如彗星陨落,史学家都好似故作无视,史料稀缺,只知道汉帝暴毙后,竟是整座帝国随之殉葬,天下四分五裂,如鹿逃散出笼。
第五洛如释重负,靠着石壁,不禁感慨万千,如果能活下去,那么困扰后人近千年的谜团,兴许就要揭开一些石破天惊的隐秘。
‘阴’物站在明暗‘交’界处,一线之隔,它犹豫了一下,还是踏出一步,光线所及,它的脚面顿时剧烈灼烧,臭味刺鼻。
它似乎丧失痛觉,不去理睬将近烧灼成炭的可怜脚背,又陷入沉思。
合山之后是雷池吗?第五洛苦笑一声,蹲在‘阴’阳界线上,抬头张望,穹顶镶嵌绵延如璀璨星空的珠子,熠熠生辉,左右两面石壁和地面上贴满琉璃打磨而成的小镜面,‘交’织出一‘洞’辉光,细一,那些珠子竟然隐隐流动,如同四季星象,斗转星移。
第五洛内心震撼,这些珠子如何能够保存数百年之久?须知有人老珠黄一说,珍珠之流,过了年数,就会理所当然地泛黄变质。
第五洛原本一直不惯世人一味崇古贬今,如今再,并非全然没有道理。
邪月站在第五洛身边,安静不语。
邪月伸出一只手,在空中迅速转折勾画。
就如同在‘抽’丝剥茧。
她皱了皱眉头,应该是没有得出想要的答案,冷淡问道:“你懂星象运转?”
第五洛‘毛’遂自荐道:“学过点果老星宗,还有舒敏卿的周天秘旨,以及陆鸿的二十八宿,可以试着推演推演。”
邪月转头,第五洛跟她对视。
邪月讥笑道:“你就只会用嘴术算演化?”
第五洛忍住才没有白眼,蹲在地上,拿一柄飞剑无影在地上刻画,时不时抬头默记群星流转,起始浅显,入‘门’不难,可久而久之,犹如拾阶登山,愈发艰辛。
推演至晦涩死结,第五洛就瞧着线条杂‘乱’的地面发呆出神,这‘门’活计其实要是‘交’给号称“心算官子无敌”的十四弟来做,不说信手拈来,也好过第五洛这么死马当活马医。
邪月了几眼,见第五洛没个头绪,就不抱希望,抬头凝望那片白昼光辉。片刻以后,邪月说道:“墓内尽是死气,你大约还可以活两个时辰。”
第五洛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摇头道:“那十成十来不及,给我两三天时间才能有粗略的眉目。”
邪月冷笑道:“只会些旁‘门’左道的雕虫小技。”
第五洛怒道:“还不是你死活要进入陵墓!”
邪月轻描淡写瞥了眼第五洛,只说了两个字:“借剑。”
第五洛问道:“几把?”
邪月反问道:“你难道有十五柄?”
要搁在平时,换一名‘女’子询问,第五洛指不定会说一句老子胯下不就还有一剑,这会儿也不敢有这份无赖心思,无影分身驭剑十四,一字排开,悬浮邪月身前。
邪月屈指一弹,飞赴亮光中,一闪而逝,一剑回,另一剑入,十四柄飞剑前赴后继。
飞剑不停循环,眼‘花’缭‘乱’,邪月好像自言自语道:“珠子一颗都不能毁坏,毁了阵法,光芒炸开,没有死角可以躲避。小婴首当其冲,你也熬不过几瞬,我便是能活,也注定打不开那扇铜‘门’。带你入陵,是要借你的命去开启大‘门’。”
小婴?
这‘阴’物还有如此‘挺’诗情画意的称号?
第五洛很快醒悟,跳脚急眼道:“邪月,你给老子说明白了,什么叫拿我的命去开‘门’?!借?这命借了还能还?”
邪月平淡道:“你身具紫金之气。既是小婴最好的补品,也是钥匙。如果是种神通一伙人来到陵墓,死的就是一名南唐宗亲遗孤。”
第五洛想了想,一本正经说道:“这样的话,我们一起死在雷池里好了。要是种家没能进来,千百年以后,后人到你我两具尸骨,指不定会被当做殉情的男‘女’。”
邪月置若罔闻。
邪月弹剑如弹琴。
第五洛着她聚‘精’会神驭剑往返的模样,林夕叶?魔头邪月?
这一刻‘混’淆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