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远宁等了一会儿还不见他说话,站起来拉住他的手,看着那原本白嫩纤细的手指上,遍布各种细小红色的疤痕,心疼的更是连说话都有些颤抖。
“远兮啊!大姐知道你从小就心地善良,心软的连只蚂蚁都舍不得伤害。但是你也要想清楚,看清楚一件事背后的发展过程。”
“那女人说到底不是你二哥的真媳妇,她要是真的和你二哥洞房过,大姐也不可能非要卖了她,那样不是人的事儿,我也不忍心去做啊!”
“你为了这女人,前后花了四十两了吧?你知道正常娶一个媳妇,才不到二十两啊!那还要算上酒席,宴客买衣服什么的。”
“如今我们也不需要回本,只要正常的价格,给她选一户好人家就好。这样她后半辈子不需要守寡,你也可以继续读书,将来考个功名出来光宗耀祖,那该有多好?到时候你二哥地下有知,肯定就能闭上眼睛了!”
说着说着,君远宁就想起当时君远业惨死的模样,心底揪痛的厉害,眼圈都微微发红起来。
君远兮仔细听着君远宁的分析,之后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纵使他知道大姐说得话都对,可是……心底那丝舍不得的感觉,到底又因为什么呢?
他们姐俩在屋内密谈,月湘黛就抱着大橘猫在自己房间闷坐着。
从第一次见到君远宁开始,她就看自己不顺眼,一心想让自己离开君家,所以即便现在她不去爬窗台,也知道他们姐俩到底在商量什么。
不过这并不是她在意的理由,因为她相信君远兮绝对不可能答应那泼辣的君远宁,将自己赶出家门。
等了又等,君远兮和君远宁也没有出来的意思,月湘黛只好放下大橘猫,离开房间出去做饭,直到玉米面和大米粒粥都做好了,东厢房的门儿才被推开。
君远兮可能也没想到,一出门就能看到月湘黛,所以愣是吓了一跳,差点没从门槛上掉下来。
月湘黛此刻手里正端着三个大碗准备盛粥,见状纳闷的问他:“又不是第一次见我,有必要吓成这样吗?”
她怎么不知道,自己这张脸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丑了?
君远兮赶紧摇摇头,低垂下去的视线,很显然是不敢与月湘黛对视。
倒是他身后的君远宁实在看不下去,一把将君远兮给推开,自己则是气势汹汹的从屋内探出头来,对着月湘黛哼道:
“他那不是被吓得,而是没吃饭饿腿软了!你把粥盛出来两碗,我们俩在屋里吃,你也自己回屋去吃吧!看见你就烦,哪里还有心思吃饭?”
“……”月湘黛见状心思微微有些沉重的看了君远兮一眼,却见他闻言不仅没有反对,反而真的直接转身进屋去了。
这情况不对啊!
这哪里是君远兮说服了君远宁,分明就是君远兮被君远宁说服了啊!
不过月湘黛也没有现在就说什么,只是依照君远宁的吩咐,盛了两碗粥端给君远宁,之后君远宁就再度将房门关上,似乎是连看都懒得多看月湘黛一眼。
下午的时候,罗佩从山下来了,刚到这儿就从袖口里掏出两个鸡蛋,一边递给月湘黛,一边憨厚大声的对她说道:
“这是我娘让我带给你的。家里就三只老母鸡,也不怎么爱生蛋了,你可别嫌弃少哈!”
外面的月湘黛还没说话,从屋内窗户缝看到外面情况的君远宁,就立刻对着君远兮大叫道:
“你自己看看!这奸夫都勾搭到山上来了!这才几天啊?就有人给送鸡蛋?再过几日,岂不是连老母鸡都有人给送了?亏得你到现在还不松口,你就说说,你到底还有什么可犹豫的?还有什么可留恋的?”
君远兮一听这终于忍不住,不乐意的回答君远宁道:
“大姐!你胡说什么呢?罗佩是我的朋友,前几天在山上受了伤,二嫂看他可怜就留他吃了顿饭,之后又给罗佩病了的娘带了饼子和一点小菜。人家罗佩是来感谢二嫂的,和男女关系有什么牵连?”
“大姐,以后这种话你可别说了,万一让二嫂听到,该有多伤心啊?村子里的外人怎么说,我管不着,也不想去管,毕竟他们都是一些外人。但是您是我们的家人,即便外人不相信我们,难不成你也不相信我们?不相信我?”
君远宁无语的瞪着君远兮,真想告诉他,我就是因为不相信你们,才这样着急想把月湘黛给卖掉啊!
不过这种会让君远兮生出叛逆心的话,君远宁不可能说出口。
她也不是没在十五六岁过来过,这个时候的人都有叛逆心,觉得自己足够长大成熟了,凡事都想按照自己的意思做,拧着亲人的想法。
所以即便她的主意不会变,她也不打算真的和君远兮再把关系闹僵了。
君远兮见她不说话,干脆直接改了话题,试着缓和气氛问道:“大姐,你怎么自己回来的?家里的生意停业了?还是大姐夫一个人盯着呢?”
君远宁嫁给王波之后,就在王家附近做点小生意,做做豆腐不仅能让一家人糊口,还能偶尔贴补两个弟弟一点。
为了这两个家,君远宁几乎是连过年都不休息的,也难怪从前她几个月都回不了一趟娘家,看看弟弟们的生活。
“早晨我早点做好了豆腐,让你大姐夫一个人在外面卖呢!一会儿还要赶回去,所以你倒是赶紧说说,我的意见你同不同意吧!”
“如果你觉得也可行,我这次回城里就给这女人找个婆家。保管无论是家世还是年龄,都可以配得上这女人,也免得你于心不安,总觉得亏欠了这小冤家的!”
守着君远兮,君远宁也不好意思骂的太难听。
君远兮知道她忙,便更是不好意思耽误下去,最后无奈的叹口气,才道:“大姐,这事儿容我想想,也问问二嫂的意见吧!要嫁的人是她,我怎么给拿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