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以淳立刻叫断:
“请你让我把话说完!”
祁瑛只能忍着,目光无比热烈的盯着钤:
“好,那你说!洽”
慕以淳少许沉默,才道:
“以前不记得过去,总渴望着把一切找回来,现在所有的记忆,都回来了,我拥有的依旧是痛苦。因为它们,太过于深刻,以至于能把我这几年的生活记忆全部覆盖。有时,我会觉得我好像还活在十八岁。只是再回头想想,到底是不一样了。”
他靠着一颗柳树,满树的绿芽在风里摇晃,昨日情形全在眼前浮现,可那已经是遥远以前的昨天,再也追不回来。
“所以,你要和我分手?李澈,你就不能从过去走出来吗?骆时檀现在是我哥的妻子。”
祁瑛颤着唇,痛苦的叫出这句话。
“我知道我应该走出来。所以,我要回法国去,我得找回自己。”
他转头睇她:
“祁瑛,我需要找回做李澈时的感情,你明白吗?”
这话,让她一下迷惑了:
“你的意思是说你打算放下了是不是?”
“嗯!”
他点头。
祁瑛脸上顿时露出了希翼之色:“那是最好不过的事,不是吗?李澈,我这就跟你回去,我们可以在那边重新开始……我们……”
她又开始向往了。
“不!”
慕以淳断然拒绝:
“我想独自回去!”
这话,顿时让祁瑛心头警铃大作:“可为什么呀?你不是都打算放下了吗?为什么我不能跟你过去。澈,我……我可是你未婚妻,你忘了吗?”
慕以淳又一次打断,眉心是蹙起的:
“祁瑛,那次求婚,不能作数。我接近你,带有一定的目的,并非出自真心!”
这话有点残忍,可他必须说清楚。
下一刻,祁瑛的脸色果然再次惨淡起来,呼吸也因为心中的痛苦而跟着急促起来:
“也就是说,今天,你就是来和我谈分手的是不是?”
慕以淳沉默,没有直接提分手,而是低头看着脚下的石子,不去接触她那惨兮兮的目光:
“祁瑛,我只是想好好的思考一下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我希望,暂时,你不要来找我……”
“要是我不同意呢……”
祁瑛见他没有把话说绝,马上不妥协的叫起来。
慕以淳置若未闻,一径往下说着他对未来的设想:
“祁瑛,我们需要时间来整理彼此的心情。三年吧!我想请你在三年之内,别来打扰我的生活。正好,你可以利用这三年去重新交朋友,试着放下过去,用崭新的状态去拥抱新的生活。别再钻牛角尖。祁瑛,如果你肯用另一种眼光看世界的话,你会得到很多意想不到的收获……这三年,你应该好好的走出来,放开自己。三年之后,我们再联系……”
“不要,不要,不要!”
祁瑛摇着头,猛得扑上来抱住他,就像八爪鱼一样的缠着,语气带着惶恐:
“我不要和你分开,绝不要!”
“祁瑛,我很累,你不知道找回的这些记忆,对于我来说承载着多少痛苦!你根本就不懂!”
他垂着双手,望着明透的天空,声音苍凉,有种无力感在漫开来。
“你就这么爱骆时檀吗?”
突然,她又恨恨的推开了他,跳起了脚。
为什么她总是比不过骆时檀?
八年前如此,八年后又这样。
“你不懂我,你也不懂她。你不知道我们身上的故事,你也无法了解我们的感情有多复杂。祁瑛,你了解的只是一个表面的慕以淳,表面的李澈……你看到的从来不是一个真正的我……”
那声音幽幽的,透着浓浓的孤独感。时檀不再属于他,他的故事,再也无法与人分享。
“那是因为,你从来不给我机会去认得你!”
她急声大叫。
慕以淳沉默,好像是的,他自嘲的一笑:
“我不是在你机会吗?三年之约就是一个机会。你可以用这三年让我看到一个与众不同的你。不单单只会绕着我转,你也可以拥有相当出色的事业,只要你愿意……也许经过了这三年,你会觉得我根本就不值得你来爱。也许你会喜欢上更为优秀更有担当和责任感的男人……到时,你会知道,我不过如此……”
她的脸孔惨白惨白,她知道,他这话说的是好听,可实际上就是一种婉转的分手,听,他在劝她去接受其他男人。
她颤着唇片,痛苦的自嘲一笑,问:
“要是三年后,我还是放不下你怎么办?”
爱了他这么多年,她并不觉得三年时间就能让她淡忘,重新走进另一段感情。
慕以淳也想过这个可能。
“三年之后,我三十岁,如果到那时,你还要我……”
他突然停顿了一下,闭了闭眼,而后咬牙吐出了一句:
“那我就娶你!如果没有感情的婚姻就是你想要的话……那我可以成全你!”
祁瑛的心,哆嗦了一下,并没有因为“我娶你”这三个字而欢喜,因为他说了,那将是一段没有感情的婚姻。
苦等三年的结果,可能得到是这样一个结果?这得让人多绝望。
是的,这个男人,正用他的方式,想将她赶离他的世界:先用三年时间冷却她的爱情,再给一个让人绝望的承诺抿灭她对他的憧憬。
那么,她到底要不要赌这一把呢?
“说话算话吗?”
她听到自己在反问,心,已自行作了一个选择。
“一言九鼎!”
他点头,面色平静。
“可是以淳,我已经习惯了有你在我的生活里。离开你三年。我会疯掉!”
她一天也不想离开他。
慕以淳淡一笑:
“错了,没有谁离不开谁的。曾经,我也以为,我和时檀这辈子不可能分开,也没有任何力量能将我们分开,可事实上呢,不是。”
“我不是骆时檀……”
她大叫。
他则马上截断:
“我没有拿你们比较的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你:祁瑛,要是你真为我好……就请给我时间……别逼我太紧,也请给自己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你真的应该好好放眼看一看那些愿意爱护你一辈子的其他人,那些人当中不泛优秀之才,然后为自己的人生作一个明智的选择。而不是盲目的爱一个你根本就不知任何底细的我。”
他的表情是如此的真诚,他希望她可以保持理智,知道什么才是她该有的归宿,因为他并不想伤害她。
“值不值得,应该我说了算!”
她又大叫了一句。
“哪怕是守着一段没有感情的婚姻?祁瑛,你试想一下,如果有一天,你嫁给了一个不爱你的男人,他不愿意亲你,不愿意碰你,也不愿意和你上床,更不想你生下他的孩子,你还要这个男人吗?”
他的话,很无情。
他描绘的是一个完全没有希望的婚姻。
这绝不是她想要的。
“请不要轻易赌这一把。因为我的心是石头做的。你恐怕没办法捂热它!祁瑛,如何为你的未来选择一条合适你走的路,是你接下去三年内该考虑的事情。没有意义的苦等,是对自己生命的一种浪费。我这个人值不值得你这样做,你得慎重想清楚。好了,就这样吧,再见了……”
慕以淳轻轻抚了抚她精致的脸孔。
祁瑛脸色发白,看着他决然离开,想叫,终没有叫。
她明白的:这三年之约,只是他要分手的理由,今日,他一去,也许就不会再回来了……因为竺国,已经没了他想要的人。三年后的约定,那肯定是空话:他希望她放下,以一种相对委婉的方式道别,尽量不伤害到她。
这一刻,她的心,一下子空掉了,深爱这么多年,最终还是落得了一个一拍两散的可悲下场——
她的爱情,破灭了,泪水在阳光下直淌……
*
慕以淳上飞机前,打了一个电话给祁继。
这段日子,他们没有正式见过面,也没有敞开心扉的谈过。
话说小的时候,他和祁继的关系就不怎么样,虽然祁继有照顾过他,可他对他的照顾,全是因为时檀的请求而衍生出来的。这个人,除了指导他练简单的搏击术,以及教他看书认字之外,其他时间,都不太爱和他说话。
他和昙之间话比较多,通常时候是昙在故意逗他说话。
那时,他挺祟拜他,只是他从来没把这种情绪表达出来过。他们很少谈彼此的过去。一直以来,他觉得这个少年,戴着一张面具,只有小昙才能让他放下一些戒心,露出几丝真诚的笑容。
那时,小昙就是他和他之间的钮带,将这样一个三人组紧密的联系在一起。
只能说,这是一个很能把自己的心藏起来的男人,那个本事,令他望尘莫及。
比如说,谁能想到当年那个小乞儿会拥有这样一个不凡的出身——关于这个问题,他七年之前就问过他,他的回答是:事关个人**,他拒绝回答。
慕以离觉得祁继,就像一个迷,而他看不透,解不出,因为他触摸不到他心的最深处。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对时檀怀着一种特别的感情。
他想,离开之前,他必须和他谈谈。
他不希望他和时檀再这样僵峙下去,夫妻俩就该有夫妻的样子……
*
彼时,祁继刚刚开完会,此刻正在最高处的办公室内捏着眉心,想着一些合约上的事,以及一些其他很烦人的烦麻这段时间,他要处理的事情真是太多太多了,害他总觉得时间不够用,恨不得把睡觉的时间一古脑儿全挪用了。
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可他懒懒的,一动也不想动,身体的任何一个零部件都在呐喊一个字,累——
当然,这种累,和个人情绪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这几天,他的情绪,实在不太好。
一想他和时檀现在那情况,他就有说不出来的心烦意乱。
可他只能忍耐着。
在工作的时候,他必须把个人情绪压下。
他由着手机响了好一会儿才转过去把它抓到手,一看,却是一个陌生电话。一般人少有知道他号码的。
他想了想,还是放到耳边接了:
“哪位?”
声音是一惯的清越而富有压迫力。
“我!慕以淳!”
祁继有点诧异,没料到他给自己打电话,唇线不觉抿了一下,伸手把落地窗帘用摇控器才卷起,来到窗口,看着脚底下蚂蚁似的众生,语气轻闲:
“今天这是吹的什么风?”
“没吹风就不能打你电话了吗?”慕以淳淡淡反问。
祁继想了想,折回坐到自己的办公椅上,答道:
“我和你,少有说上话的时候!”
“同性相斥!”
“好像有点道理!”
祁继的声音带上了一点笑意。
“我们从来没有坐下来好好聊过天……”
慕以淳轻叹,陈述着这样一个事实,似带着遗憾。
不可否认,祁继是一个优秀的人,如果不是因为时檀,他肯定想结交。
男人都有那样一种惺惺相惜的情结,若兴趣相投,即可结为至交。
至今,除了祁继,他少有遇到过那种令他渴望一交的角色过。
“听你的口气,这是想邀我促膝长谈?”
“以后有机会,也许是可以是不是?”
“以后?”“对,以后!等哪一天我们都把过去看开了,或者可以像家人一样聚到一起,你,我,还是小檀……围着一张桌子,一起谈谈过去,那也别有一番滋味。”
话里似有影射之意,令祁继缓缓坐直了身子。
这时,耳边又传来一句:
“祁继,我走了!”
几秒钟静默。
“去哪?”
“法国!”
祁继微有点意外。
这事,没有人向他汇报。他并不知道。是慕以淳请求杰米暂时别把这件事汇报回来的。他对他说,他要亲口和祁继道别。杰米答应了。
“哦,是吗?什么时候走?”
“现在!”
“你在候机厅!”
祁继有听到机场广播里正在播放的登机消息。
“嗯!”
祁继是个聪明人,立即意识到他打来这个电话的意思了。
他沉默了一下才问:
“时檀知道吗?”
“知道!她现在在医院陪骆叔!”
“哦!”
他怔怔然应出这么一个。
那边,慕以淳在轻轻吁气:
“祁继,好好待她!就像小时候一样。”
小时候的画面不知不觉就在脑海浮现出来。
桌面上有空白的a4纸,他随手抓起一支笔,几根线条一勾,就把小时候她的模样给勾了出来,他看着那神似的模样,微微一笑,心里有了一种强烈的想见她的冲动:
“我知道!”
慕以淳站定在检票口不远处,一手插袋,望着窗外那一架架冲天飞起的航班,沉默了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祁继也没有说话,等着他,他没有说再见,就说明,他还有话要说。
果然,没一会儿,他又在开了口:
“祁继,我一直知道,她在你心里的位置,永远是排第一位的。”
祁继回想,那时他俩的关系是很好。至于是不是第一位,他不知道,因为他没问过。
“小时候,她总爱把最好吃的留给你,和你一起分享;爱把小秘密说给你知道;喜欢黏着你一起睡觉……”
嗯,这倒是真的。那时的小女娃,暖心的不得了。
“那个时候,你们关系好的让我吃味,可我没办法来争什么,若不是你的收留,我会一直在外流浪,若不是你相救,我早已一命呜呼,那时,我是那么的贪恋你们给予的那一点温暖。”
好吧,这是三人世界常常发生的事。祁继遗憾的想着。
“祁继,有时我会想,如果那一年,没有那一场火,最后,我们会有怎么一个归宿?”
关于这点,他也想过。
“我觉得,你迟早会被祁家找回去,小檀会因为你而走上另一条不同的道路。可要是真向着这个方向发展,你还有可以能成为现在这样一个奇迹一样的商业巨子吗?再有,凭着你们祁家的家业,他们有可能让你娶一个毫无身价的流浪孤女么?”
嗯,真要这样的话,他可能没办法去服役;至于能不能成为商业巨子,不一定了,因为他身边有了一个牵绊,可能会让他没办法全力以赴在事业上;至于能不能娶,他想,他肯定会娶……他答应过的事,就一定说到做到……
“也许,你能的,因为你本身就是一个天才,你可以不断的创造奇迹,当然可以作主宰你的人生。一切都顺顺利利的话,你还是会娶小檀。而我只会以一个手足的身份,为你们送上祝福。只能把自己的爱情深藏。”
这是比较理想化的。
“现实却不是这样的,老天给了我一个可以爱她的机会,让我陪了她十年,那与我而言,是最最快乐的十年。只是最终,它到底还是剥夺了我的幸运。再次把你引到了她的生命里。”
是啊,老天爷就爱这么玩他们,让他陪了她十年,让她爱上他,却又让他重新找到她……娶了她,酿成了现在这样一个让人喜欢不上来的状况。
“祁继,我爱她。可我知道,她最终爱的是你。”
轻轻的叹声,若有似无的泛开来。
祁继的目光闪了又闪,隐隐有亮光自眸底一点一点爆射出来,心跳也加速了起来。
“祁继,她选择的是你。只是现在她在生你的气罢了……夫妻俩,男人该主动一点。别再这么冷战下去了。这么久两个人不通一个电话,你心里恐怕并不好受吧……”
“你,怎么知道……我们不通电话?”
祁继拧眉,诧异时檀怎么连这种事也和他说,这也太太太让他吃味了。
“你们没有通话纪录!我翻看了一下!”
哦,原来如此。
他松了一口气,那滋味怪极了。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祁继低低应着。
“那就这样吧……我没有其他可说的了……再见了!”
“再见。”
祁继答应:
“我不会负她!”
淡淡的话,却是一句无比郑重的承诺。
“这正是我想看到的!”
手机内,那嘟嘟声跟着响起来。
祁继放下手机,眼目间的坏情绪一点一点在散去。
一连八~九天,夫妻俩一直互不理睬,那真不是一件有趣的事,今天,这样的情况,终于可以结束了……
他吐出一口气,他打了一个电话给程航,问了接下去的行程,并不觉得有特别重要的事需要由他亲自处理,于是直接命令道:
“都取消了!”
程航一怔:“怎么向对方解释?”
“我要回家陪老婆……”
祁继理直气壮,程航顿时满头黑线:
boss,您这理由,也太太太任性了吧!
待续!---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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