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文翰典看了李怀一眼,挑了挑眉毛,笑了起来:“真是童言无忌,这是谁家的小公子?”话是如此,但着眼睛却落到了甫叔的身上。
“这是在下侄儿,有些不懂规矩,冲撞了诸位。”甫叔起身,神色从容的拱拱手,只是不经意的瞥了李怀一眼,那目光让后者知晓,这位叔父怕是有些不快。
毕竟,童言无忌,可李怀这年龄,早就过了童年,再过两三年,都能娶妻生子了,那文翰典话中自有嘲讽之意。
说来也是,本来是被带过来见见市面的,结果自己却忽然蹦出来要冒头,这还得了?一个不小心,那可不光是丢脸,还有可能要惹出事端。
毕竟,甫叔可不知道,自家这侄子能存档作弊。
“原来是皇甫先生!”文翰典的脸上露出了敬重之色,仿佛刚刚才看到甫叔一般,“我叔父也是十分佩服您的,我自也敬重,您与这其他人自是不同,晚辈不敢逼迫……”
甫叔却很干脆的拱拱手,说道:“文公子,挑拨的话无需多言,我这侄儿有些冲动,想来是第一次来这样的场合,有些把持不住,我在这里替他陪个不是,只是……”
“这话可不对,既是小公子提出,他想来他也是有信心的,”文翰典哈哈一笑,目光扫过众人,“想来今日之事,传出去必为佳话。”
“文翰典,你不要太过分了!”洛化眉头一皱,再次跳出来,“无非是想着旁人议论时,提一句稚子闹剧,何必这般诋毁?”说着说着,他的语气反而低了很多,“你到底有什么条件,不妨提出来,又何必在这里和人唱双簧?”
甫叔眉头一动,欲言又止。
文翰典则摇了摇头,叹息道:“洛老先生是真的误会了,也罢,这些事即便想要解释,也不是一时半会能说清的,那……”
“咳咳,”李怀轻轻咳嗽一声,将越说越是有兴致的文翰典打断了,“我是真的想要一试,这次不是论道吗?该于为学之道上见真章吧?”
他如何看不出来,那洛化与文翰典所代表的势力,分明是要借着这次的舞台,好好的说道说道,这还不算完,还因此误会了甫叔这边。
这如何能行?
李怀还指望着借此机会,能接触到那位兵法大家呢,怎么能让你们在这里勾心斗角?都赶紧给我回来好好学习!
而他的这番话一说,正在说话的文翰典,以及正在与之对峙的洛化,都同时皱起眉头,甚至连过来参加论道的其他人,也多多少少显示出了一丝不耐烦。
甫叔看到这一幕,也不由暗暗摇头,叹了口气,在心里给李怀做出了评价。
到底还是太早了,而且缺乏最基本的判断力和观察力,比其他的父亲还是差太多了,但这也正常,毕竟他的生父,可是被评为百年难得一遇的人杰!
到底还是我对他的期望太高了。
而且他虽然展现出了一些天赋,但到底是养于深院的,一出来便遇到这般复杂局面,确实难以品味出气氛的微妙变化。
甫叔在心里检讨起来,虽然对李怀有一丝失望,却也知道,不该奢求太多,毕竟没有人能生而知之,而能够见微知著,一出世便震惊世人的情况太少了。
如果还是单纯的论道,那么李怀还有一鸣惊人的机会,重现他父亲当年的一幕,可眼前的局面,明显已经进行到了下一阶段,现在还这般说,就有些不合时宜了。
更何况……
“你说要能够过目不忘?”文翰典看向李怀,脸上还挂着笑容,但眼睛里已经没了笑意,“要知道,这……”
“欲用兵,先思势,盖因势乃兵之始……”
李怀根本不去理会,忽然自顾自的冒出了这么一句。
在场之人都为之一愣,但马上便都反应过来,李怀这是当场背诵起来了,而且十分流利顺畅。
不过不少人却不以为然。
“这般通畅,显是过去就背诵过,现在拿出来显现……”
“是啊,龙骧将军的这些文集可不是那般简单的,里面有些内容相当拗口,涉及到的其实是对兵法知悉程度,若无兵家根基,便是强行记忆,多数也会混乱,更何况还涉及到不少生僻字。”
“观此子年岁不大,便这般急切的想要求名,真是替皇甫先生可惜啊,此举着实不智,他才多大年纪?还是看不透啊!我等也不是说全部都不能背诵,但正因知道后面凶险,才不不愿意出头,他倒好了……”
“是啊,便是能背诵一二,但今日那文翰典明显是有备而来,他准备的文集中,有从来未曾面世的,此子纵是现在背诵的再顺畅,到时候人家拿来别的文册,让你当场背,你背得出来吗?”
“我等也不用提醒,这倒是可以缓一缓,让我们整理思路,等此子知难而退,我等思路也通畅了,他一小子,过去无名,也不用担心名裂,只是可信未来这路要难走了,皇甫先生今日带他过来,显是要为未来铺路,结果这路被他走窄了……”
……
众人议论纷纷,先前凝重的气氛反而消散了不少,很多人都抱着一副看热闹的模样。
只是有一人却是神色猛然一变。
这人正是费奇,他本来也对李怀出头不以为然,觉得是少年心性,想要人前显圣,但听着听着他觉得不对了,猛然翻开了手上的书册,几下翻开一页,停了下来,然后瞪大眼睛,盯着里面的内容。
“不会吧……”
当费奇再次抬起头来,蔓延都是震惊之色。
而后不断的抬头、低头,抬头、低头,一会看着李怀,一会盯着手上的文集,表情越来越震惊。
他的脑袋起来下去,幅度很大,自是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这边看了过来,注意到费奇表情后,众人回味过来。
艾守义与身边的师弟道:“他费奇可是有名的将军通,各种文书倒背如流,一心想着投奔,这市面上和龙骧有关的文集,他基本都已知晓,但今日拿到了那本文集,也是满脸苦涩,显是未曾见过,现在这样子,居然是他手上那本,被此子观之而背诵?”
他指了指李怀,眼中露出惊奇于欣赏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