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闲得各种疼的京城贵妇们嗅到了八卦的气息。
最近半个月来,常宁伯府的世子爷段轲隔三差五地到卫相府上去报到……
难不成……他想要同威武将军府上的越大公子抢未来的儿媳妇?!
听到二嫂同自己说了市井间流传的猜测,卫昭不由得拜服在广大贵妇们的石榴裙百花群各种裙下。
乃们嚼舌头的时候能不能过一下脑子!
常宁伯府有必要为了我一个小女子同威武将军府闹没脸吗?!
都是无聊又有钱害的!要是能让这群大妈每天吃完饭去跳广场舞,还能有空传这样的话?!
卫昭悲愤不已,给大妈们跪了。
跪完大妈,回头见到越慎言,卫昭不得不又跪了一次。
“你确定那个段轲真心是想要娶二姐?”越慎言一脸的怀疑,“十天前我和他在校场上遇到了,略聊了两句。他只同我夸你,夸你样貌好性情好,仗义又勇敢……”
越慎言本不相信传言,可是被段轲这一阵夸,把谣言当真了!
“他都要把自家家传的玉佩赠给二姐了!不是倾心与她难道是要拿这件宝贝开玩笑?!”卫昭倍感无力,“再说了,同你提一下我能说明什么?!不和你说我难不成要聊二姐?”
而且段轲什么品位!那天她卫昭明明绿油油的,哪里看得出模样好了?!
看到卫昭不大高兴,越慎言压了压心底的不爽,自我安慰地说了一句:“谅他也不敢。和我们越家作对,是活腻了?”
卫昭本来想提一下卫相参越将军的事情啪啪打越慎言的脸,可想想还是忍住了。
以和为贵、以和为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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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轲来卫相府上拜访,拜访的是卫夫人。
段轲不提提亲的事,卫夫人也没让他见卫昀。
卫昀心急如焚,只怕段轲哪天被卫昭打动了,要舍自己而就妹妹。
卫昭瞧在眼里,也没去打听卫夫人同段轲说了什么,只同卫昀说:“二姐只管放心,夫人心里都明白的。”
每次段轲离开,卫夫人都是命人送着他路过卫昀院门,往相府西门出去。
卫昀的院子一进门就是一面影壁,挡住了院子里的所有景观。
目所能及唯有壁上画着的美人图,和壁下种着的一排牡丹。
时值四月,正是牡丹花开得最艳的时候。
国色芳华,美得让人窒息,令人不由得遐想连篇——花且如此,院主定当比花更美、比花更艳才是。
卫昭听采薇说,段公子来了的这四次里,有一次卫昀凑巧在他离开的时候抚琴,一次是在教屋里的丫鬟念书。琴声书声,引得段轲不由自主地微笑。
而另外两次兴许是卫昀在绣花或是在休息,院里静悄悄的。
那静悄悄的两次里,段轲在她院子的围墙下停了足有一炷香时间,才默默离去。
这些卫昭都没有同卫昀说。
其中的情意和妙趣,还得他俩成婚之后,段轲自己同卫昀说才好。
卫昭想完,微笑着又补充了一句:“而且,段世子对你是真的有心的。”
若是没心,又何必一而再再而三地来求见卫夫人?
卫昀不知道其中深意,愁眉不展地靠在床头,对卫昭道:“可要是他真有意……为何不寻了人来说?”
“段世子在外有克妻的恶名,寻常人家哪里肯把女儿嫁给他?直接寻了人上门说,依着咱们夫人的性子,直接将媒人打出去都是轻的。”卫昭给卫昀细细分析着,“这事,急不来。而且我认为,慢慢来,未必见得是坏事。”
轻易得到的东西怕他不珍惜,还是得慢慢地来,这段姻缘才会显得弥足珍贵。
这么多年的姐妹做下来,卫昀对于卫昭的话一直是坚信不疑的。
卫昀放松地点点头,想了想,又问:“那……那夫人为什么也不让我去见他?”
卫昭拍拍自家二姐的手,安慰她道:“夫人自有她的道理。二姐且放宽心,静候佳音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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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常宁伯府请了尚书夫人为保山,上卫相府提亲,替府上大公子段轲求娶卫府二小姐卫昀为妻。
卫夫人允许了。
此消息一经放出,整个京城的大妈都震惊了!
卫相府的人还真的是敢啊!克妻世子段轲都敢收做女婿,这个世界已经没有可以难得住他们家的事情了吧?!
卫昭觉得,要是这个时代有眼镜,估计现在大街上都是镜片渣子了。
段卫两家换了庚帖和了八字,段轲和卫昀就定下来了。
定亲的次日,段轲终于得踏入卫昀的院子,去看影壁之后是什么光景。
彼时,卫昀正坐在牡丹花从边上,低着头绣一幅绣品。
人面牡丹相映,竟不知是人美些,还是花美些。
段轲怕惊到她,没让丫鬟传报,轻手轻脚地走到卫昀身边,低头看她绣着什么。
只见绣架上的布匹上已经绣好了四朵牡丹,色彩艳丽,栩栩如生。
卫昀没抬头,只当来的人是卫昭,便开口道:“昭儿你且再等等,这幅我过两日就能完工了。”
段轲闻言轻笑一声。
卫昀一听不对,放下针线抬头一看,又惊又羞地站了起来:“怎么也不让丫鬟传报一声?我还以为是昭儿……她说了这会子会来找我说话的。”
“我只是来见一见你……然后送个东西。”
段轲说着,从腰间接下那枚白玉螭龙佩,递给卫昀:“这回,你可愿意收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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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昭眼尖,一下子看到了卫昀挂在腰间的那枚玉佩。
“哎呀呀~我就说该是你的东西,自然是你的~二姐之前可不是杞人忧天了~?”
卫昭说着,指了指那枚玉佩。
卫昀脸上红霞乱飞,垂手摸了摸那玉佩,说:“他说了,这玉佩是头一回送人……昭儿你说,这话我当不当信?”
明明已经死过三个老婆,可是这传家宝却是第一次送出来……
卫昭选择相信:“信!怎么不信?!就算他这时候说月亮是方的,我都信!”
卫昀听明白了卫昭的意思。
“是我钻牛角尖了。”
卫昀愧然道。
卫昭靠过去,亲亲热热地楼了卫昀的肩膀,对她说:“二姐你这会得偿所愿,要好好地同段世子相处……不过他年纪比你大那么多,当会疼人才是。”
卫昀瞧了卫昭一眼,低声道:“这事我还没谢过你呢,回头想要什么,同我说,我给你做。”
卫昭掐了她一下:“要谢,也得姐夫来谢~二姐你就别操这份心了,好好准备嫁妆才是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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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二女儿的这段婚事,卫相很不满意。
“你怎么给人当妈的?!女婿一个比一个老!之前宋畔和阿好大昉儿昭儿六岁我也就忍了,这回怎么找了个大十岁的?!”
卫相拍桌声震天。
卫夫人慢条斯理地剥着核桃,说:“宋畔和越慎言可是您自己相中的。再说了,相爷您自己当初还不是同意了让卫昀去侍选才人?”
皇帝可是比卫昀大上了快二十岁的呀。
卫相噎了一噎,不服:“那不一样!”
卫夫人背对着丈夫翻了个白眼,把剥好的核桃往碗里一放,扭头对他说:“那您亲自给卫昀寻个年纪相当的不就成了,怪我?这时候两家都定了礼了,您又埋怨什么?”
马后炮!
卫相只是例行傲娇,被夫人打了脸就爽快了。
“唔……但是这段轲看着人还凑合,大十岁就十岁吧。”
卫相从善如流地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在卫夫人身边坐下。
看着满满的一碗核桃,卫相自觉地拿了一瓣来吃,顺便问了卫夫人一句:“这些都是夫人你剥给我的?”
卫夫人倒了杯茶自喝了,冷眼看着卫相吃核桃,点了点头。
“这也太多了些。”
卫相不上道地抱怨了一句。
卫夫人冷笑一声,道:“核桃补脑。这些我只怕不够相爷您吃!”
卫相捂着脸,沉默片刻,又问:“这段轲还死过三个老婆?”
卫夫人淡淡地应了一声“是”。
卫相闻言不由得有些歆羡。
有道是“升官财死老婆”,人生三大快意之事之一的死老婆,段轲居然体验过三次,幸甚至哉,幸甚至哉~!
想着,卫相又偷偷地看一眼卫夫人,不敢再往下想了。
死老婆这回事,还是让别人体验去吧,他卫柬之羡慕一下就好了……
想来全世界也找不到第二个同孩他娘一样不嫌弃他的女人了,当如国宝一般好好珍惜才是……
没听到卫相牢骚,卫夫人心下奇怪,回头去看丈夫。
只见卫相面带凝重神色,卫夫人便知道他又在想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了。
卫夫人倍感无力。
哎……别人家的爹担心的都是女婿克妻的事,这么这一个只嫌弃女婿年纪大啊?!
就不能正常一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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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轲今年二十五,俨然是个大龄剩男了,是以段家急着把卫昀娶过门来。
段家是想在年前成亲,卫夫人不乐意,说是要留姑娘在家再过一回年,把婚期压到了次年三月。
安定下来了,卫昀也开始着手准备自己的嫁妆。
卫昭本以为卫昀这一辈子就这样定下来了,谁知道有一天,二嫂柴骄阳拿着一封信寻到了她——
“昭儿,门房说这信是个断了腿的残废送来的……他说他叫张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