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儿与梁无尤出门,在一片火光中,看见烈虎手中的烤肉通身光亮,酥油欲滴,腹中饥饿之感愈发强烈。
烈虎给他们两个一人一块野雉肉,梁无尤尝了一口,感觉肉质酥嫩可口,虽然没有调味品,但是胜在烈虎的烧烤功力高超,细细品来亦别有一番风味。眨眼间,他们两个已经将手中的肉吃掉了大半。
林清儿边吃边赞不绝口,忽然瞥见对面的重瞳儿一动不动,好奇地问道:“重瞳儿,你不吃吗?”
烈虎苦笑一声,道:“他等着吃自己的大猎物呢!”说罢指了一下一旁巨大的烤猪。
林清儿刚才着急吃,没有留意到这头烤猪,被烈虎一提醒,不由惊讶道:“这么大一头猪,什么时候才能烤熟?重瞳儿,我看你还是先随意吃一些垫垫肚子吧!”
重瞳儿闻言,对她递去一个少见多怪的眼神,然后紧紧地盯着烤猪,眼中似乎也有些担忧。
林清儿见状,忍不住轻笑出声。
梁无尤听到林清儿的笑声,心中大感欣慰,自与林清儿相识以来,梁无尤从未在她的脸上看到过笑容。
林清儿的双眸此刻在火光的映照下眼波如水,梁无尤看得微微一失神,忽然眼前浮现出了杨弗月的和杨校守这两双迥然不同的眼神,胸膛中没来由地一阵烦躁,他吸了一口气,起身说道:“大当家的,我去给四位兄弟拿一些肉吧!”
烈虎从火堆上取下几块肉,递给了梁无尤,道:“多谢梁兄弟了!”然后继续翻烤新的野雉。
梁无尤把烤肉拿到屋内,叫醒了酣睡的四人,四人听到有烤肉,不由都翻身起来,三虎抢先拿过一块,说道:“若是大哥烤的肉,那就有口福可享了!”
二虎点了点头,道:“正是,大哥已经好长时间没有亲手烤过肉了,我们几个小时候,可全是靠大哥在野外烤肉才活过来的!”
梁无尤看他们都有些兴奋,但身上的伤势还是有些可怖,不禁摇了摇头,出门走到院内,疑惑地朝烈虎问道:“大当家的,你们既然已经落入草莽,昨夜又何必要参与进那场争斗呢?”
烈虎听他发问,放下了手中的烤肉,看着熊熊燃烧的火苗说道:“我要是想明哲保身,早就不用在越山做山匪了,何必等到昨夜才归附朝廷!算了,有些事情,说了你们也暂时不明白,只是我一人的固执,连累到那四个兄弟了!”
说罢意兴索然地翻了翻手中的肉,朝重瞳儿说道:“小兄弟,你这烤猪肉恐怕还要半个时辰的火候才能吃,你就再饿一会吧!”然后起身拿起肉走进了房间。
重瞳儿不乐意地摆了摆手,在火堆前盘腿坐了下来。梁无尤与林清儿无奈对视了一眼,继续开始享用眼前的美味。
不多时,他们将野雉肉一扫而空,梁无尤打了一个饱嗝,温暖的火光照得他浑身舒适不已,但是方才的那股烦躁感依旧留在心中,挥之不去。他闭上了眼睛,凝神静气,想通过修行来让自己心绪平静下来。
“虎心诀”运转起来,梁无尤经脉中的真气缓缓流淌,比昨天似乎又强大了一分,他体会了片刻,真气似乎也变得更加容易受自己控制了,他想起林远说过的“虎心诀”三层境界中,第一层便是“淬体”,自己现在既然已经迈入第一层境界,那么身上皮肤颜色的变化也情有可原,只是具体是什么时候迈入这层境界的,梁无尤自己也说不清楚,他只记得在与聂冥途相遇前的那个夜里,右手已经开始发生了变化,也许这个过程持续了许多的时间。
那么,第二层“通脉”,到底是如何才能迈入呢,或者说,他经脉中的这种变化,就是“通脉”的开始?
林山主并未对梁无尤说清楚境界提升的具体方法和变化情况,现在他只能自己摸索了,他试探着像昨夜那般催发真气,果然,那种熟悉的灼热和暴虐涌了上来,梁无尤“嘶”地吸了一口气,忍耐着疼痛继续催发,不多时,真气充满了梁无尤的四肢,他有一种错觉,此时眼前就算是出现一块石碑,他也能一拳击碎。
但,还是不够!
梁无尤咬牙继续催发真气,双眼中慢慢涌出来血色,皮肤也在乌黑中渗透出血红色。
还不够!
梁无尤一边思索着昨夜体内的变化,一边继续催发真气,可是昨夜由五脏六腑中染发出的凉意还是没有出现,他的经脉已经到了承受的极限,再催发下去,恐怕身体会爆裂开来。
不对,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可是任梁无尤思来想去也找不到关键所在。
对了,梁无尤脑中灵光一现,想起今晨林清儿说过的那一番奇怪的话,急忙散去真气,睁开眼睛朝林清儿看去,不料此刻他身边空无一物,哪里还有林清儿的身影?
梁无尤转头朝重瞳儿问道:“兄弟,清儿姑娘去了什么地方?”
重瞳儿看了一眼佛堂,然后继续盯着眼前的猪肉。
梁无尤倍感好奇,佛堂里一片昏黑,她此时去那里干什么?待他走近佛堂,还未看到林清儿的身影,便听到了低低的啜泣声,不由叹了口气,一步跨进了门槛。
只见一片漆黑之中,林清儿身影绰绰,跪在那尊佛像前面,隐约有些颤抖。梁无尤安慰道:“清儿姑娘,你是不是想起你爹了?”
林清儿沉默了片刻,拭去了脸上的泪水,道:“在我很小的时候,爹爹经常对我说,我娘一直持心向善,每逢一个寺庙,她都会去进去焚香祈祷,希望神灵保佑亲人们的平安。可是,天天保佑亲人的我娘,却在生我的时候难产而离世!”
梁无尤听她提及这段伤心的往事,莫名地替她感到悲痛,如林清儿所言,那么林远一死,她在这世上已经再没有一个亲人了。
林清儿直直盯着佛像,继续说道:“我小时候不懂事,听爹爹提及此事时,经常心里想:爹爹天天这样说,定是在埋怨那寺庙里供奉的佛都是骗人的,从那以后,我每见一个寺庙,都有将它一把火烧掉的冲动。可是今天到了这里,却没有丝毫恨意,反而害怕有人破坏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