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王子的剑术练习从早饭结束的时候开始,一直到日落月升,繁星满天。
阿尔萨斯平躺在演武厅带着寒意的大理石地面上,瘦小的胸口猛烈地起伏着,纤弱的鼻翼伴随着急促的呼吸飞快地翕动,他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汗涔涔的,难受极了,却连一根手指不想动弹。
“好久没有这样痛快了……两个人一起,就是比独自练习有意思。”
瓦里安叉开双腿坐在阿尔萨斯身边,他的情况看起来比阿尔萨斯好得多。被汗水打湿的黑发凝成了一绺,挡住了他淡蓝色的眼睛;豆大的汗珠从他洋溢着笑容的脸颊滚落脖颈,浸透了他训练服胸前的衣襟。
阿尔萨斯专注于恢复自己身体的活力,废了好大的劲才让自己右手的指尖勉强弹了弹,听了瓦里安的感慨,他心里气不打一处来,根本不想理会这个脑子里只有训练的疯子。
“明天我们再来一次吧!“
和以往一样,没有得到阿尔萨斯的回应,瓦里安也不气馁,而是兴致勃勃地建议道。
“呸……“
阿尔萨斯的嘴唇动了动,好半天才发出了一声抗议——再来一次,瓦里安这家伙是想让他累死在演武场上么?
“就这么说定了!“
瓦里安似乎根本没有听阿尔萨斯说话,他从地上爬了起来,也没有征求阿尔萨斯的同意,就把他从地上拎了起来,挟在自己的胳膊下,向演武厅外走去。
“随便你了……“
阿尔萨斯浑身上下每一块肌肉都酸胀难忍,他懒得和瓦里安争辩,低声嘟囔了几句,就这样沉沉地睡了过去。
……
……
阿尔萨斯是在自己的卧室醒来的。
从自己的床上爬起来,阿尔萨斯走到窗边,透过雕花的纹路,看着窗外夜空中交相辉映的蓝白双月,心头闪过一丝阴霾。
看着自己身上不知什么时候被侍从们换上的崭新睡衣,阿尔萨斯想起了昨天和瓦里安在一起对练的经过。
除了第一次,靠着偷袭和经验上的优势,让瓦里安吃了一个小亏之外,在那之后,阿尔萨斯在瓦里安认真起来的攻势面前,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不想引起太大的轰动,所以阿尔萨斯没有使用圣光法术,最终的结果就是,当他躺在地上,因为力竭动弹不得的时候,瓦里安依旧活蹦乱跳,还能够把阿尔萨斯挟在胳膊下,从演武厅带回来。
阿尔萨斯当然知道现在的自己不可能是瓦里安的对手,但他就是没有办法不着急,没有办法接受自己的弱小——也许对于现在的人类来说,包括父亲泰瑞纳斯国王在内的所有人都认为,当务之急是击退兽人大军的入侵,只要击败了兽人,世界就会重新迎来和平与安定。
但阿尔萨斯毕竟不属于这个时空,他是从未来回到现在的——阿尔萨斯知道,兽人只不过是燃烧军团染指这个世界的先遣军,只要艾泽拉斯世界还有自由的意志,那些恶魔就不会停止侵入这里的念头。
阿尔萨斯想要尽自己的努力,让人类王国在这场战争中尽可能地减少损失。因为他知道,挫败兽人的进攻之后,燃烧军团很快会发动下一轮的侵袭,在那之前,人类必须从上一次战争的创伤中恢复,这样才能够应对下一波攻势。
想到这里,阿尔萨斯顾不得自己身上,还有些之前运动留下的汗渍需要清洗。他走到自己的书桌前,用火折点亮书桌上的烛台,拿起了鹅毛笔和羊皮纸,在烛光下认真地书写起来。
兽人入侵、奥特兰克王国叛变、远征兽人的世界、兽人俘虏的反抗、诅咒教派……鹅毛笔纤细的笔尖在羊皮纸卷粗糙的封皮上划过,窸窸窣窣之中,阿尔萨斯记录的不是别的,正是他记忆中,历史接下来的走向。
一直写到自己成为巫妖王之后,阿尔萨斯这才停下来,揉了揉有些酸痛的手腕,认真地看着那张羊皮纸上记录的、他所知道的重要事件,苦苦思索,哪些是现在的他可以阻止发生的。
既然有这个宝贵的机会让一切重新来过,阿尔萨斯当然不会再被巫妖王耐奥祖和恐惧魔王玛尔加尼斯诱骗,成为他们的傀儡。
但就算没有天灾军团,阿尔萨斯也知道,燃烧军团的头目污染者阿克蒙德和欺诈者基尔加丹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制订更周密可怕的入侵计划。
“哎……“
阿尔萨斯叹了口气,把手中的羊皮纸团了起来,想要扔进一边的纸篓,却又突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把那张揉皱了的羊皮纸重新打开,铺在桌面上,又一次在上面书写起来。
安度因·洛萨爵士,这是阿尔萨斯写下的第一个名字。
放下手中的鹅毛笔,阿尔萨斯点了点头——他知道,来自暴风城的人类联军统帅安度因·洛萨爵士,在和兽人的战争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决定,兽人入侵者的最终溃败,和安度因·洛萨爵士的指挥以及英勇作战是分不开的。
但阿尔萨斯记得,在最后的决战中,安度因·洛萨爵士死在了最后的战场黑石山,没能亲眼见证最终胜利的到来。
阿尔萨斯依然能够回想起,当这个消息传回洛丹伦时,瓦里安·乌瑞恩那副悲痛欲绝的样子——先失去了父亲,又失去了恩师,在一场战争中同时失去了最重要的两位长辈,对还处于年轻时候的瓦里安,几乎是毁灭性的打击。
不管是为了自己的好友瓦里安·乌瑞恩,还是为了保护这位人类联军难得的优秀统帅,阿尔萨斯知道他都应该努力,保证安度因·洛萨爵士不会死于和兽人最后的决战,不会死在黑石山战场。
艾登·佩尔诺德,这是阿尔萨斯写在羊皮纸上的第二个名字。
佩尔诺德家族是奥特兰克王国的王室,艾登是这一任奥特兰克王国的国王。然而,艾登最后背叛了联盟,背叛了自己的种族,向兽人出卖了联盟的利益,甚至阴谋导致了兽人大军穿过奥特兰克山谷,直达洛丹伦王城之下。
人类联盟险些因为艾登·佩尔诺德的背叛土崩瓦解,世界也差一点因此落入兽人手中。既然知晓这个秘密,阿尔萨斯觉得应该想办法提醒父亲,提醒联盟中的其他国王,把奥特兰克王国背叛的影响缩减到最小。
奥格瑞姆·毁灭之锤,这是阿尔萨斯写在羊皮卷上的第三个名字,一个兽人的名字。
奥格瑞姆是兽人大军的大酋长,最高指挥官,就是它,带领兽人攻陷了暴风城,杀死了瓦里安的父亲,也是它勾结艾登·佩尔诺德,包围了洛丹伦王城。
和很多阿尔萨斯所了解的其他兽人不同,奥格瑞姆有着远超同族的智慧,从它愿意和本是敌人的艾登·佩尔诺德进行交易并成功了这一点来看,奥格瑞姆本人和它手下的兽人大军一样危险,更不用说阿尔萨斯听闻,就是奥格瑞姆在黑石山的战场上杀死了安度因·洛萨爵士。
对于这个既有智慧又有武力的兽人酋长,阿尔萨斯不得不心生忌惮——如果能够找到什么机会,刺杀奥格瑞姆,除掉这个难缠的对手就好了。
当然,阿尔萨斯知道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作为兽人大酋长,奥格瑞姆身边必定守卫森严,他也只是想想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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