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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另一个世界(1 / 1)

()我在饭馆熬过了漫长的一夜。【百度搜索Www..Com会员登入无弹窗广告】

等老板叼着烟,翻着账本不耐烦挥挥手让我回家时,我才解放似的扔下抹布、抹脚飞奔回家,临走不忘给了饭馆老板一个大白眼,如此难为一个忘记带钱的孩子,我恨透了这里,然而转眼间我就发现了人间地狱原来不是饭馆,而是家里。

我解脱地、兴高采烈地狂跑到家门口,轻轻地推开掩着的门,屋子里是漆黑的,我摸索着扭开了屋子里的灯,在昏黄的灯光下,慢慢地,我看清了地上的一切,我的欢笑在瞬间凝固,我看到了一个让我永生难忘的噩梦般的场面:母亲张着大大的嘴巴,嘴巴周围全是瘆人的白沫,她挺着大大的肚子,她手上死死攥着一个瓶子,已经断气了。爷爷紧闭着眼睛,嘴角里白沫和血莫交织在一起,污秽不堪,他全身都断了、碎了,我冲了过去,惊恐望着变成人鬼模样的爷爷,却丝毫不敢去动爷爷碎了的尸体,爷爷是再也不可能睁开眼睛了。【百度搜索Www..Com会员登入无弹窗广告】

父亲口里也吐着白沫,脸色黄黑,但是他还有一些气息,没有立刻死去,他手痛苦地捂着肚子、脸已经扭曲地不成形,他满头是的汗呻吟着、在地上打着滚……我跑了过去,惊恐地呼喊着他。父亲挣扎着直起了身子,他昏迷着但是把爷爷的遭遇和母亲的临终都用尽力气地跟我说了,说完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带血的勋章,留着它或许会有用,这是父亲最后一句话,说完他就再也张不开嘴了,永远不能再说话了……

我被吓住了,这是怎么了,我无比震惊,我一时还不能完全理解文革、批斗意味着什么,只是失神地想着怎么人全没了,人全没了,我失控地浑身颤抖着慢慢放下父亲,看着我的可怜的母亲以及我未出世的弟弟,太惨了,可怜的母亲,竟然连最后一面也没见着我,也或许她是欣慰的,毕竟她走时还带走了另一个孩子,我的弟弟。

苍翠斑驳的大槐树下,树叶在哗啦啦地摇动着,白天人们的生活一切都是那么正常,和往常没有什么区别,甚至有人不知道这里昨天发生的事情。

我弓着身子跪在地上,两只小手满是血和泥,旁边躺着三具尸体,盖着血渍的床单,我不顾过往人群的指指点点,不顾生人异样惊吓的眼光,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用手不知疼痛和疲劳地一遍又一遍地刨着土、挖着坑,从黎明挖到太阳升起,从太阳升起到中午烈日炎炎,我满是汗水,坑已经被我挖得足够深了。

我的手已经快要溃烂掉了,但是我并不觉得痛,一夜之间家破人亡才是最不堪的,全家只剩下孤零零的我是最痛苦的,我坚持要把全家葬在这里,那个时候家里值钱的东西都被红卫兵搜了去。

昨天那些为我爷爷求情的干部和百姓闻讯赶了过来,他们眼里噙满泪水,劝我将爷爷埋葬的体面些,他们甚至掏出了钱,我固执己见,不想知人情,我难过的摇头拒绝,他们无奈地动手帮我在大槐树下埋葬了全家……

一捧土,一人捧撒一把,每撒一把就是流泪,都默默不语。我始终是没有眼泪的,大悲是流不出眼泪的,此后就和亲人阴阳两隔了。他们都叹息着,起初他们都以为红卫兵只是耍耍威风,却没料想爷爷被他们用了如此酷刑,他们本以为只有爷爷的伤势严重没救了,想不到一家人都没了,死得太惨了,三尸四命……

众人一把土一把土埋葬着亲人,我的心一下像是被掏空了一样,何去何从,我突然想起爷爷给我的小盒子,那里面究竟装着些什么呢?我诧异地将他小心翼翼地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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