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099 除妖师(1 / 1)

雪白的宣纸之上,两只工笔描绘的扁圆形玉镯一左一右,一只搭着另一只静静地躺在她眼前。

纸和墨是新的,图样也很清晰,显然这两只玉镯是新画的。

夏之余摸上靠前的那只玉镯,用指尖摩挲那玉镯上的絮状图案,那一处颜色与旁不同,恰好勾勒出山川峰峦之景,也是她前世尤为喜爱,抚摸过不下数百上千次的地方。

“这是……”

“对,这对镯子是你林家的家传玉镯,也是我阴司欠你们林氏一族人情的凭证。

”陈帆从椅子前站起,绕过桌边,“你可还记得,当初你出车祸时,我原是打算将你带回地府做灵司。

后来突然问你是否林氏后人,除了从生死轴上获知,更是因为看见了你手上的玉镯。

他说着摇头笑了笑,声音低沉不少,“这对镯子传承千年有余,怎的会在你手上碎了?”

夏之余不解看向陈帆,她从机场大巴上跳下来,又因车爆炸而死,她都快碎了,这镯子不该碎?

陈帆站定,微微弯腰将桌上两本卷着页脚的册子并排放在她面前,抬起头,一双眼睛对上她的,“这是林前辈在告诉阴司,该还人情了。

“一千多年前,正值盛世,国富民强、百姓安居乐业,谁曾想一只自封为王的妖出现,落入人间,硬生生搅了这太平盛世。

那妖举止放荡不羁,上敢对抗天神,下敢扰乱地府,就连妖族自己都怕了,将之奉为妖王。

后来妖王行走在人世中,随意化作男或女相,勾朝廷官员或地方名望与其淫乐,于百姓之中胡乱杀人取乐,不过半年光景就扰的举国上下不堪其苦。

“那时,你林家是有名的降妖世家,保一方太平,传闻祖上曾有人羽化登仙,在历代都享有很高的声誉,连皇族都对林家礼让三分。

可到了你祖先林英那一代,却不同了。

降妖除魔历代都是男儿,林荫却是家中独女,难得众信。

家中父母决定对外宣称林荫是男儿,化名为林英承家学、习降妖术。

这一骗就是十六年。

她后来爱上了一个男子。

林荫执意嫁给那人,甘愿脱离家族隐姓埋名地跟他生活下去,事实上她也这么做了。

俩人结为夫妻换了个地方生活,还产下一对龙凤胎。

可就是这对龙凤胎暴露了林家隐藏十八年的秘密——林荫实为女儿身。

消息不知怎的传到了长安去,被妖王逼得苦不堪言的百姓们仿佛找到了宣泄口,将所有原因归咎到林家身上。

林家一脉单传,偏偏到了这代是个女孩,是犯了天规,惹神灵降罪,是因为这个女孩才引得妖物入世,并向皇上请命要求林英收妖赎罪。

“我……当时的人也太愚昧了!这两件事有什么关系啊?”夏之余听得惊呆了,盯着陈帆的脸似乎在求证他说这话的真实性,她怎么也没想到人们能将这两件事生拉硬拽地扯在一起。

“不是当时百姓愚昧,他们只是需要一个理由,让林家出面收妖,以此为借口罢了。

”即便是现世,倘若有什么乱子出现,普通人无法面对,而又有这样的一个人或许有能力能够解决,那大家也会把他推到那个位置上的。

“那皇帝也让林家去了?”话才刚问出口,夏之余心里仿佛就知道了答案。

陈帆点头,“自然是的,皇上也需要有人出面解决这件事。

“当时妖王已在世间逍遥数年,对人间那些事渐渐失去了兴趣,决定对一国龙脉下手。

龙脉乃是一国根基,影响着一国气运,龙脉若断了,整个国家的气运便断了。

天君知道这件事后,终于决定不再放任妖王,点了天兵下凡捉拿。

此时地府也决定出面,正和皇帝谈论此事,两边想法不谋而合。

人间需要有人出面,顺水推舟地将林家拎了出来,对抗妖王。

“林家护佑百姓已有数百年,林英此行去的也算是心甘情愿,告别家人后便随天兵、灵司和阴差一同前往妖王所在,合力将其收服。

就如同你今日所为。

”陈帆说着,看了一眼夏之余。

“那时困收妖王,用到的是林氏最凶狠的阵法,代价是要求有人殉阵,以血肉入阵,自身为阵眼,方可封住妖王。

“当时无人愿意殉阵,你先祖便站了出来,甘愿做阵眼。

殉阵前,她留下一对玉镯让地府的人转交给她夫君,让他传女不传男,一代代传下去,并要了一个承诺:他日若林氏后人有难,阴司和天界必要出手相助。

两边也就此欠你们林家一个人情。

夏之余听到此眉头一皱,开口问道:“先不说家里还有父母和丈夫在家等着,当时我先祖刚生下一对龙凤胎没多久,怎么会甘愿殉阵呢?”

这个陈帆也想过,便把自己的想法说给她听,“你先祖向来能掐会算,当时她特意要了那个承诺,我猜想,或许是林英算到林家会有劫难,所以甘愿用自己换林氏一族的延续。

你林氏一族后来隐姓埋名避世不出,各个善始善终走的安稳,你是林氏后人中出事的第一例。

“是这样吗……”夏之余没有想到会得到这个答案,皱着眉头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点什么……

“都是我猜测的,真实原因恐怕只有林英才知道了。

”陈帆并未在此事上多做纠缠,继续道:“虽然妖王本就在吸人生魂,以求有朝一日能从那阵里出来,但我倒是真没想到,被林英封住的妖王因缘际会地竟因你又被放了出来……”他说着,自己又失笑摇摇头。

人世间的缘分最是奇妙,若不是林英以身殉阵,阴司与天界也不会欠她人情,夏之余便也不能重生。

若是不重生,也不会再将妖王这么早放出来,兜兜转转,也不知哪里是个头,哪里又是尾。

他眸色沉沉,明亮的烛火映在眼底也幽暗了几分,“如今的地府已今时不同往日,对待妖王自然不可能同千年前那般了。

但你一定要小心,万事谨慎提防,妖王曾三番五次对你下手可能不是因为你是半神之神的缘故,而是因为你是林氏后人。

这次……”

他长叹了一口气,没有讲话说完,只点着桌面上的两本书告诉她,“我要同你说的就是这么多了,这两本书你拿回去,其中一本是阴司一位前辈对那一段事情的记忆。

这记忆看一次少一次,印象深刻的能多看几遍,若是印象浅的,看过一次或许就没了。

我当初为查事情原委已看过一遍,也不知道还剩多少,没有的方才也都与你讲过。

总之都在这里了,现在我将它交给你,如果你需要,就翻一翻吧。

夏之余心中了然,怪不得陈帆知道的这么清楚,原来是借着曾今的当事人的记忆亲眼看见的。

“另一本是林英的随笔,上面有些关于除妖的事情,或是生活中的记录。

当初林英的夫君恨极了降妖术,一把火将那些书籍都烧了个干净,或许是因为这册子里不单单是阵法研究,还有别的内容,这才被保存了下来。

我已将当中内容复原,你一并拿走吧。

“多谢司掌了。

”因着在齐掌司,谈的是公事,夏之余也没像在外一样喊他名姓。

她收好两本册子,真诚道谢。

要不是陈帆,她恐怕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这些事情,也无法获得这么珍贵的资料。

陈帆眉心郁色未散,却仍是习惯性笑了笑,认真叮嘱道:“你家人那边阴司也会做出对策的,只是要等两天,手续办起来的不比你们人间简单。

至于你,你是最危险的,自己一切小心,要是有什么异常,一定要及时告诉我或者是贺真。

“事关性命,我不会大意的。

”看得出陈帆是在担心她,夏之余朝他眨了眨眼甜甜一笑。

阴司时间与人间不同,她抬头,目光穿过阴司看向人间,天光大亮。

“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这两本书我拿走了。

陈帆也不多挽留她,点点头让她赶快回去。

——

回到宾馆已经是早上五点多了,正是平日出去锻炼的时间。

心知自己是睡不了了,夏之余山上山下的跑了一夜,还打了一架,也没打算再出门锻炼,干脆从行李箱里找了换洗的衣物,拿着浴巾钻进浴室,洗了个澡。

等从浴室里出来,已经是半小时之后了,用浴巾包住头发绞了绞水,夏之余换了块干毛巾垫在肩膀上,拿着手机躺去床上,这才感受到肩背的酸涩感,觉得自己这一夜跑的真是累了。

手机里没有新信息进来,将近六点钟的时间企鹅里也安静的很,连个发早的人都没有。

不似后世的清晨,一睁眼,电话、信息、企鹅、微信、……的一大堆,如今简单的内容一目了然,也能让人好好地松口气。

两眼看完没有什么事情后,夏之余便定了个闹钟,把手机放到一边,准备闭目养神一会儿。

可眼睛闭上还没一会儿,她又心神不宁地睁开眼睛,摸向床头柜拿起手机——05:59。

闭眼的时间还不到一分钟。

烦闷地把手机丢在一边,夏之余再次闭眼,可没一会又去摸了手机,如此反复几次,便认命地从床上坐起来,打开手机通讯录叹了口气。

拨号音从听筒中传来,没响两声,那边便接了起来,“喂?余余啊,怎么这么早给妈妈打电话的啊?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真切的听到陆沅晴的声音了,夏之余悬着的心也踏实了点,她后靠在床头的软垫上对着电话撒娇,“怎么,就打个电话给你关心一下,你就问有没有事,是不是根本就不想我!”

笑声从那边传来,陆沅晴的声音也跟着她的撒娇放的更柔了,“关心我啊,那我也关心关心你好不好?是不是想妈妈啦?早饭吃没吃啊?”

“哈哈哈哈哈……”

母女俩人乱扯了十几分钟,夏之余也把她妈那边的情况摸了个七七八八,得知一切正常也就放下心来了,只是格外嘱咐要是要到外地出差提前告诉她。

陆沅晴也没多想,她每次要去哪儿、要干些什么,都会告诉女儿的,即便夏之余不提,她也会说。

说着,夏之余便把话题引到了玉镯上。

“恩?那个玉镯啊,对呢,听你外婆说是祖上传下来的,还是个古董呢。

我本来打算等你十八岁给你的,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夏之余捏了捏还没干的头发,将水挤到指腹上又随手捻开,“没什么,之前我一直带着的,现在回来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今天可算是想起来了,就顺便问问你呗。

“行,那我找出来,等你回家了给你。

”那镯子一直收的好好地,这次搬家也带出来了,只是家里太乱,堆得都是货,现在也不知道在哪个箱子里,正想着待会儿上哪儿翻呢,就听电话那边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不用不用,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家呢,你先搁着吧,现在找出来别等我到家了又找不到了。

”夏之余担心陆沅晴碰到镯子会有影响,不想让她那么早找出来,想着,她便问了想问的另一件事,“话说我以前就想问了,你们兄弟姐妹三个人,这祖传的镯子给了你,舅舅和小姨会不会不高兴啊……”

陆沅晴噗嗤一声笑出来,“年纪不大,想的挺多。

这镯子是一对的,另外一只在你小姨那儿呢,至于你舅舅,要镯子干什么,妈说了,这镯子传女不传男……喂?喂?”

夏之余从怔楞中回神,握着手机一下子坐直了身子,手指紧了紧,“诶,我听得见,刚刚毛巾掉了捡了下毛巾。

”她尽量让自己的呼吸变得平稳,“那另一只镯子已经在小姨那了吗?”

“对啊,当时妈一起给的。

诶呀,说到你小姨,也好久没见过了,嫁的那么远……”

剩下的话夏之余无心再听,她终于想起来自己之前觉得不对劲的是什么事了——小姨一家自驾游,一家三口出车祸,无一人幸免。

她现在……或许找到了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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