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窗口进来的阴风刮在脸上,卡卡有种作呕的冲动。他忙跑出客房,站在楼梯上想要一吐为快,然而这时楼梯下的景象让他顷刻间吐意尽消——酒吧的门已经闭拢,刚才还谈天说地的顾客们现在忽然间起了变化,他们的身体开始瓦解,变成了一个个的鬼魂,在酒吧里飘,忽然齐齐向卡卡俯冲而来。
卡卡冷汗淋漓,转身就跑,却比不上他们追击的速度,卡卡甚至感觉到鬼魂们冰凉的手指已经搭在了他的脖子上。千钧一发之际,屋里的女人忽然闪现出来,挡在那些鬼魂前面,手里拿着一个玉净**,对着鬼魂们泼洒出净水,一瞬间将靠近的鬼魂全部杀死。
卡卡惊魂未定:“那是什么?”
女人说:“凡是进了这间酒吧的人,假如没有在黄昏时分酒吧大门闭拢之前出去,就会被黑风波杀死,成为鬼魂。白天他们伪装成正常人类,晚上就开始出来兴风作浪。你最好跟紧我,否则一定会被黑风波偷袭杀死。他可是黄道自诩的第一盗贼!”
那些鬼魂得了命令一样全部后退,他们退到酒保身边,绕着他飞舞。扮作酒保的黑风波犹自漫不经心地擦着酒杯,但是他脸上露出的邪恶笑容让人不寒而栗:“可笑!季妃,你自以为很了解这间酒吧吗?”
卡卡暗想,原来她叫季妃。
季妃向楼梯边走去,现在她一点也不像是酒鬼了,走起路来凌波微步罗袜生尘,好看极了。“黑风波,你跟我斗了快一个月了,却始终抓不住我。再斗下去,你这里的酒可就要输光了。”
黑风波:“可笑,你以为我开这酒吧是为了抓你?”
“难道不是?”
“你太高看自己了!你以为这真的是一间酒吧?你只不过是用美人计离间了猎犬座的一个小国而已,就算把你抓回去,区区小国也给不了多少赏钱。我真正的目标是他!”黑风波伸手指向卡卡。
季妃恍然大悟:“池渊反叛是在一个月前,你的沉舟酒吧刚好也是开在那时候。原来如此,你一听到池渊杀死苏思徊的消息就已经想到了这条谋财之道,你不去做奸商真是可惜!”
“没错,有个观星族的预言师告诉我说他会在北冕座这里出现,我就是专门在这里等着这小子,没想到一等就是一个月。原本我还觉得枯燥乏味,可是没几天你就来了。正好,拿你寻下开心打发时间也不错,哪怕是输光了好酒也值。但是现在正主出现,季妃,你可以去死了!”
卡卡看见有黑色狂涛迭浪一样的波浪从黑风波身上涌出,季妃好像被击打中了,她倒退着,抬手挡住那压力,说:“黑风波,你永远都只有这招吗?”
“你想看我的绝招?好,反正我也玩腻了,这就结果了你!看我的大羁绊!哈哈哈哈!”
酒吧忽然间消失了,卡卡发现他们站在了光秃秃的星星上。但是消失的不仅仅是酒吧,卡卡惊奇地看到他们脚下的星星尽然也在迅速缩小。
酒吧是假的,星星也是假的!
鹊桥消失了,星星越来越小,连脚下站立的方寸之地也消失不见了,偌大的一颗星星凭空消失了,卡卡惊叫一声,要摔进茫茫的黑洞里。这时季妃探手将他抓住,拉着他站在了一朵白云上。
黑风波漂在虚空里,冷冷地笑,那些鬼魂依旧绕着他旋转。
卡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看到季妃原本酒醉酡红的脸忽然失了血色:“原来是一颗羁绊星!黑风波,你居然已经修炼到了羁绊星的境界?”
卡卡听说过羁绊。传说星座守护神们嫌人类智慧太高,远远凌驾其他物种之上,为了公平起见于是剥夺了人类的五项天赋,是为羁绊。但是人类可以通过修炼和星座守护神共鸣,开通羁绊,每开通一层羁绊就可以获得一项天赋,以翅膀为标记。当五项羁绊全部开通时,此人将会有红橙黄绿青五对翅膀,拥有毁天灭地之能。而羁绊星境界,犹在五羁绊之上,人可以化身为星星,彻鬼通神。
肩头忽然被季妃抓住,脚下传送阵闪现,听见她大喊:“走!”
黑风波说:“想幻影移形?做梦!封!”
季妃的传送法术被扼杀了。黑风波欺身过来,手掌抓向卡卡,哈哈大笑:“你是我的了!”
那些鬼魂随着黑风波一起冲来,凄厉的叫声在卡卡耳边震荡,令卡卡眩晕。季妃叫道:“做梦!命格——忘川水!”季妃额头上飘出一颗金色的圆球,圆球里射出金光,一瞬间将那些鬼魂全部杀得干干净净。金光射在黑风波身上,令黑风波的身体冒起了烟,滋滋地响。黑风波急忙后退,说道:“季妃,你为何要救他?”
“因为他十六岁!”
“什么狗屁理由!好,那我就先杀了你!”黑风波手里拿出了一把飞刀,食指与中指夹住,狰狞地冷笑:“我这飞刀一出,你命丧黄泉!即便你已经长生不老,也难逃一死!”
卡卡被季妃拉到身后,她十六岁永不老的脸上却有历经沧桑的成熟:“有我在此,你谁也杀不了!星座图——猎户不落!”璀璨的猎户座星座图被召唤出来,有一个猎户的影像出现在季妃的头顶,为她加持。季妃的背后有红橙黄绿青五对翅膀美丽的扇动,手里提着把光影凝聚的剑,令她看上去就像是飒爽英姿的女战神。
黑风波奇道:“猎户座的人?这不应该,猎户座能够修炼到五羁绊的人并不多,根本没有你这一号人物。看来我要全力以赴了。星座图——猎犬不落!”猎犬座的星座图被召唤出来,巨大的猎犬图案在黑风波头顶摇曳,他的背后同样有五对翅膀。
但是卡卡感觉到,从气势来看,黑风波无疑更强大。
黑风波似乎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他修长的手指转动起飞刀,然而猛地甩出。卡卡看不清飞刀的轨迹,但是无疑是向着季妃射来的。然后是一声大响,震耳欲聋,卡卡几乎要被这响声震得头颅炸裂。等到响声过去,卡卡看到季妃用她的命格挡住了飞刀。飞刀被忘川水命格发出的金光缠绕住,但是飞刀依然在蠢蠢欲动,一点点地钻透金光。
猎户座的星座图忽明忽暗,一股股的光芒汇聚到季妃身上,弥补她正在消散的命力。但是黑风波同样如此,他的星座图给他的命格增添威力,他遥控着飞刀要打破季妃的防御。
季妃似乎已经抵抗不住了,脸上、额头上汗珠滚落,她的手在不停地颤抖,忽然间惨叫一声,飞刀终于冲破防御,射进了她的左臂。季妃蹲在云上喘息,手臂上鲜血流出。卡卡急道:“你怎么样?”
“她现在还死不了。”黑风波啧啧地说,“但是很快就要死了,我不介意辣手摧花。来吧,闪电,为我所用,毁灭她!”虚空里裂出条缝,有旋转的暗云在汇聚,巨大的雷电正在成形。这不是普通的雷电,这是经过黑风波的力量加持而成的超级闪电。
闪电对准了季妃,黑风波等着看季妃灰飞烟灭。卡卡抬头凝视那闪电,心脏嘭嘭嘭地直跳,仿佛无形中有种力量滋生,卡卡挡在季妃前面,毫无意识地张嘴,说出黑风波和季妃甚至是他自己都听不懂的话:“萨——拉——玛!萨——拉——玛!”
闪电忽然间消失了。黑风波惊奇万分,见鬼一样:“这不可能!定是我召唤闪电时出了差错。再来,地狱烈焰,烧死她!”
一团火焰被召唤出来,那是来自地狱的火焰,能焚毁一切。火焰临近,卡卡又开口说道:“萨——拉——玛!萨——拉——玛!”
火焰嘭地一下熄灭了。
黑风波瞪大眼睛,不气反喜,哈哈大笑:“好小子,身上定有宝贝,我改主意了,不把你交给苏念徊,随我走!”他飞扑过来想要抓卡卡。
卡卡惊醒过来,不知所措。背后的季妃忽然间闪出,手里七彩之光爆闪,大喝一声:“纳命来!天舞!”
七彩之光激射而去,轻而易举地洞穿了黑风波的心脏。黑风波惨叫连连,不停地吐出鲜血,梦魇一样瞪着季妃:“不可能……你居然会天舞术……你不叫季妃……啊……”
七彩的光芒在黑风波身体里乱窜,猛然爆发,黑风波被毁灭地形神俱灭。
“这招好厉害,能不能教我?”卡卡问。
“不能。你是万象翼的转世,还用我教吗?”
“什么?”
“池渊从来没告诉过你吗?他一定知道。”季妃拔出那飞刀,随手丢掉,“万象翼是十二开荒神器之一,能够控制自然之力。你一定是万象翼转世,所以你能够控制闪电和火焰,以及其他的自然天象,譬如让寒冷之地变得温暖。十二开荒神器和十二开荒命格一一对应,你的万象翼正好对应了苏念徊的命格穷奇的狂想。你们都可以控制大自然,命中注定你们是要针锋相对,你死我亡。”
“原来那对翅膀就是万象翼。”
“什么?”
“在我很小的时候,哥哥曾经将一对漂亮的翅膀种进了我身体里,原来就是万象翼。所以我也许并非是万象翼转世,也许哥哥才是。”卡卡顿了顿,“我没见过苏念徊,只是以前从苏思徊姐姐嘴里经常听到这个名字。季妃姐姐,我想做你徒弟。”
“呵,姐姐?我可比你不知道大了多少。而且,我不需要徒弟。你走吧。”季妃的光剑切开云朵,“我可以救你一次,却不想救你一辈子。这朵云会带你去你想去的地方,再见。”
“等一下!我已经没有地方去了。我把万象翼送给你,你教我天舞术。”
“我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