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鱼忽然张开了樱桃小嘴,欢快悦耳的声音有节奏地蹦了出来,美妙的音乐如雨后的春笋,在洞穴里滋生。歌声如此美妙,卡卡几乎忍不住陶醉。然而美丽背后就是死亡,从玻璃壁后的海水里忽然间飞来无数的白色幽灵,幽灵们恐怖地大笑着,穿透玻璃壁,源源不断地朝卡卡扑来,他们冰冷的手指在卡卡身上拉扯,一点点地吸取卡卡身上的温暖。
剧烈的痛楚在血肉之间蔓延,身体越来越冷,冷到骨髓。他的手指被冻僵了,几乎连光剑都握不住了。那些白色幽灵苍蝇般围绕着卡卡,阻碍了卡卡的视野。卡卡只在偶尔露出的空隙里,看见织亡正被海藻拉扯着朝玻璃壁越来越近,他听见美人鱼歌喉中狂乱的大笑,听见织亡惊恐的大叫声:“卡卡救我!”
卡卡咬紧牙,光剑对准美人鱼,不停大吼:“血骨无锋术!血骨无锋术……”
然而正如美人鱼所说,他发出的击杀咒实在弱小,血骨无锋术完全无法穿透她的防御,绿光只在美人鱼身上弹了下就一闪即逝。他被白色幽灵折磨,疲惫地想要昏昏欲睡。
美人鱼说道:“卡卡,你杀不死我,而你——即将命丧黄泉。你输了。”
我不能输,我不要输!这愿望是如此强烈,卡卡被刺痛了,混乱的意识变得清醒,狂怒地挥起光剑对准自己的脚下:“万杀无影术!”
万杀无影术,可以毁灭小范围的地方。毁灭咒爆发,爆炸声暂时击退了在他身上撕扯的幽灵,余波冲击到了雕像上的迷你葫芦。
迷你葫芦忽然发出了强烈的金光,在昏暗的洞穴里夺人眼球。卡卡不自觉地被它吸引,它一闪一闪的光附和着他嘭嘭跳动的心脏。卡卡忽然想起了一句话:潮汐族的许多首领都被各种各样的封印镇压。
卡卡举起了光剑,对准雕像的脖子,大喊:“万杀无影术!”
毁灭咒冲击到雕像上,炸得石块乱射,然而雕像的脖子依然大半完好。但是美人鱼忽然间惊恐地大叫:“混蛋,你在做什么?不要,不要……”
她惊恐地甚至来不及去管织亡,飞快地朝卡卡扑来。
她的反应更加让卡卡坚定选择没错。他再一次将光剑对准雕像的脖子。
师父教我的咒语,我一定要成功!
然后他奋起全力,厉声吼出:“万杀无影术!”
光剑发出了从未有过的闪光,卡卡的命格飞了出来,金色的光芒融入到闪光里,绿色的光芒电一样冲了出去,一举轰击在雕像的脖子上。
强烈的爆炸将美人鱼迫退。迷你葫芦从雕像上落下,被卡卡握在手里。卡卡蹲在地上大口喘息,“你完了!”
“不,你不能,不要!”
卡卡将葫芦的绳索套在自己脖子上,然后一下子拔开了葫芦塞。迷你葫芦里忽然生出了猛烈的旋风,将面前的东西一举吸纳。白色幽灵们尖叫着想逃,却毫无反抗地被吸收。美人鱼的俏脸已经写满了恐惧,转身就逃,她曲线完美的后背已经穿透了玻璃壁,然而迷你葫芦依旧没有放过她,旋风的力量令美人鱼再难以逃走,她惊恐地一步步被旋风拉扯着后退。
美人鱼慌乱大叫:“主人,救我……”
然而没有人来救她,玻璃壁轰然破裂,她的身体瞬间被吸进了葫芦里,和白色幽灵们一起化作了脓水。
织亡的身体摆脱了海藻的束缚,摔在地上,惊恐地看到原本被玻璃壁挡住的海水忽然呼啦啦倾泻进来。“卡卡,快跑,海水来了。”
卡卡戴着葫芦,和织亡一起飞快地朝来时的路返回。海水在后面追击,他们在前面奔逃。然而海水蔓延地太快,超过了他们奔跑的速度。卡卡在奔跑时,葫芦某一刻正好把葫芦嘴对准了海水,葫芦忽然自动产生旋风,吸纳了一部分海水。卡卡又惊又喜,对织亡说道:“你先走,我断后。”
他举起葫芦对准隧道,海水打来,葫芦产生旋风,将面前的海水不停吸纳。卡卡大喜,原以为这迷你葫芦消灭了美人鱼后,使命完成,将会变得平凡无奇,却没想到还保留着乾坤无极的能力。
织亡在前面逃,卡卡举着葫芦一边吸着海水一边后退。在即将退到出口时,葫芦忽然旋风越来越小,吸纳的海水速度越来越慢。卡卡恍然大悟,糟糕,葫芦饱和了。
海水怒吼着扑来,卡卡惊叫一声,飞快转身跑路。
织亡正站在洞口不远处,他惊恐地指着洞口,“卡卡,那些鬼……还在!”
借着微弱的光芒,卡卡果真看到洞口密密麻麻的鬼影,摇晃着手爪堵住他们的去路。前有鬼魂,后有洪水,无路可逃。卡卡蓦地抽出光剑,对准洞口:“万杀无影术!”
毁灭咒爆发,将洞口最近的鬼魂杀死。“织亡,快逃出去!”
织亡飞快地冲出了洞穴,他站在山脚下,却看到又有无数的鬼一涌而来。卡卡冲出洞穴,对着鬼魂大叫:“万杀无影术!万杀无影术……”
鬼魂们接连被毁灭咒杀死,然而却杀之不尽。背后轰隆作响,卡卡回头,看到狂暴洪水竟是冲出了洞穴,山峰一样狠狠砸来。而在洪水中,有一只黑色的手忽然伸出来,朝织亡抓去,那手上的指甲已经刺破了织亡脖颈的皮肤。
所以,那就是深侯海妖的……主人?
前所未有的危险临近,死亡近在咫尺,织亡的眼睛已经看得见自己正掉进地狱的深渊。
卡卡举起了光剑,他的命格闪耀着飞出,而卡卡毕集全部的力气对准那只看起来虚弱的手大喊:“鼠辈受死,万杀无影术!”
电一样的闪光冲过去,那只黑暗的手轰然爆炸,退回进洞里,卡卡的耳边满是对方混乱的、模糊的、吼叫的声音:“可恶……我必将杀你……啊……”
那只手彻底退去,但是洪水却依旧冲来。
织亡绝望地倒在了地上,昏死过去。
卡卡浑身脱力,汗如雨下,手臂已经不听使唤,挣扎已成徒劳。他苦笑地看着不择人而噬的洪水像猛兽一样张开巨口要将他们吞噬。我,不行了,我会被淹死。
他蹲在地上喘着粗气,想要放弃抵抗。然而这时他的额头上金光一闪,回光返照命格飞了出来,而卡卡听见他的命格对着他喊:“主人,站起来,站起来,你不能死,你死了我也就没了。你师父还教了你一招,用出来,用出来!”
“可是,我已经没有力气了。”卡卡仿佛是在对自己说。他努力地去抓光剑的剑柄,却甚至已经没有力气再将它握紧。“你看,我连拿它的力气都没了。”
“还有我,有我在。”命格说,“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因你而生。挣扎出死亡线,便是重生。主人,升华的时候到了,你我一起,藐视这些鼠辈。站起来,用出那招,你不会输!”
这声音鼓舞着他,或者说他自己鼓舞着自己。卡卡抬起头,注视那滔天的洪水,最后一点力气被榨出,他握紧了光剑。命格欢呼着,金色的光闪电一般和光剑缠绕成团。卡卡决然地挥舞光剑,想象着护盾的模样,对准洪水嘶哑大吼:“电擎雷界!”
穿梭的闪电从光剑钻出,雷电形成的结界将卡卡和织亡包围。他听见了洪水愤怒的咆哮,听见了命格一往无前藐视的嘲笑,听见了周围的厉鬼一拥而上骨头摩擦的裂响。
下一刻,洪水激撞上了。
它冲刷着电擎雷界,但是电擎雷界屹立不倒,就像是面对一个无法打败的敌人,洪水无奈地分流,朝两侧汹涌冲去,那些厉鬼尖叫着,被洪水洗涤,冲得七零八落,毁灭殆尽。
卡卡死死咬着牙,拼尽全力不让手里的剑柄滑落。这过程是如此地艰辛和困难,他什么都感觉不到了,痛楚、麻痹、疲劳所有的感官都离他而去,他已经虚脱了。但是回光返照命格却发出了更大的欢呼声:“主人,你我一起,藐视这些鼠辈!”
这声音也从卡卡的嘴里发出。而下一刻,视觉回归,卡卡看见原本光秃秃的剑柄忽然生出了剑体的光芒,突突闪耀。它已经成了真正的光剑,再也不是毫无生气的一截可怜的剑柄。
卡卡的背后忽然长出了一对红色的翅膀,那翅膀代表着一羁绊的境界。数次挣扎出死亡线,他已经升华了,他的灵魂和命格相互羁绊,他是一羁绊了。
洪水屈服了,从洞口涌出的洪水越来越小。电擎雷界消失了,卡卡疲惫地跪倒在地,剧烈地、贪婪地喘气,感觉心脏都要跳出胸膛。织亡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卡卡看见他的脖子上有条黑色的抓痕,是那只海里伸出的手抓的。卡卡喘息着慢慢挪过去,拍了拍织亡的脸:“织亡,醒醒。”
可是织亡毫无反应,有那么一瞬间卡卡以为织亡死了,直到摸到他的鼻息还在,才松了口气。
而这时洞口的洪水忽然再一次喷出,但是这一次喷出的不再是可怕的洪水,而是一个人。
一个看起来已经死掉的女人。